才剛剛成就長生,白術的麵前,黃庭界的門扉,便是有光輝閃爍起來。


    那是鴻,或者說羅,進入了黃庭界,在黃庭界中,向餘者發出了邀約。


    “鴻。”


    “白。”


    “天地之間的局勢,你們怎麽看?”才踏進那黃庭界中,羅道人的聲音,便是響了起來。


    顯然,這一次發起邀約的,便是羅道人。


    白術不說話,目光落到了鴻道人的身上。


    “你不是,已經出過手了嗎?”片刻後,鴻道人出聲。


    聽著鴻道人的言語,白術心中便是一動。


    “羅道人已經和巫族發生衝突了嗎?”


    如今這天地之間,眾先天神隻,皆隱匿不出,而那些新生的妖靈們,更不可能和羅有所交集——是以,和羅動手的,唯一的對象,便是巫族的十二祖巫。


    “看羅這架勢,非但已經動了手,而且定然是無功而返。”


    “十二祖巫才一出世,就有著這樣的威勢了嗎?”白術垂下目光,暗自想到。


    “久在山中閉關,未曾遠遊。”


    “這天地之間,可是又有了什麽變故?”白術緩緩出聲,隻當做對這天地之間,巫族的出現,全然不知一般。


    先天靈寶的靈光,彌散於他的元神之間。


    “也不是什麽大事。”羅道人看了白術一眼。


    “許是之前於周山入滅的各位道友,心有不甘。”


    “遂趁著大劫餘波為平之際,教導出了些許弟子,要與我等為難。”羅道人臉上帶著笑意。


    “我之見,是將這些人,盡數斬盡殺絕,不留後患。”


    “兩位道友以為如何?”


    聽著羅道人言語當中的兇戾和決意,白術的心頭也是一陣狂跳。


    本能的,他便是想要否決羅道人的提議——羅道人和鴻道人,是已經看到了太乙之上的絕世強者。


    而巫族呢?就算十二祖巫一出世,就是不朽金仙當中的佼佼者,在羅道人和鴻道人的手中,也不會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一旦鴻道人和決定要對巫族出手的話,那巫族的傾覆,也隻在旦夕之間而已。


    但這和白術的利益,是相悖的。


    ——白術在這盤古界中,最大的底牌,不是他所修行的劫運經,也不是他所成就的先天神聖之身,而是他對未來的把握。


    若是巫族真的在羅道人和鴻道人的決意之下覆滅,那麽這盤古界的未來,就算是徹底的拐到了一個白術所未知的方向。


    自此之後,白術所已知的大勢,非但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助力,反而隻會成為影響他判斷的幹擾,成為他最大的阻礙。


    “不能令巫族就此而滅。”白術沉下心神,思索著,應當如何勸說羅道人。


    到了這一刻,白術才發現,相較於巫族,那不可揣度的未來,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真可笑,一直都視巫族為這一劫大敵的我,竟還會為了巫族的延續,而殫精竭慮……”


    黃庭界中,極其的安靜,三個人,都是沉默了下來。


    白術沉默的同時,對於羅道人的提議,鴻道人亦是未置可否。


    白術的目光,在鴻道人的臉上,一掃而過。


    鴻道人此時,皺著眉頭,臉上若有所思。


    “要如何才能使鴻道人,站在我這邊呢?”白術同樣是合上了雙眼。


    想要否決羅道人的提議,必然要從鴻道人身上入手,為唯有鴻道人,才有攔下羅道人的能力。


    “道爭!”良久之後,白術的心中,才是生出了這樣一個念頭來。


    鴻道人和羅道人,相交不知道多久,彼此之間的交情和默契,不可以言語計。


    白術思來想去,也隻有大道之爭,才有可能令鴻道人,在這件事上,否決羅道人的提議,並攔下羅道人。


    “道。”


    “後世之時,準確來說,就是這一紀元的中期,鴻道人合身天道。”


    “受鴻道人影響,紫霄宮中三千道徒,言必稱天數。”


    “是以,鴻道人所秉承之道,必然與天道,與天數,有極大的關隘。”


    “如此,或可一試。”


    念頭轉動之間,白術稍稍的動了動,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穹天之上。


    黃庭界中,羅道人和鴻道人,修為都已經瀕臨大羅之境,自然不會看看不到白術的小動作。


    “白道友意下如何?”羅道人當即便捉住了白術。


    “唉。”白術歎了口氣。


    “鴻道兄可曾察,天數之變?”白術臉上,一陣驚疑不定的神色之後,才是猶豫著開口。


    “天數之變?”聽著白術的言語,鴻道人的神色,亦是豁然一變。


    “還請白道友明言。”


    “果然。”看著鴻道人神色的變化,白術的心頭,對勸服鴻道人,便又是有了幾分把握。


    “上一紀,乃是三族並舉之局。”


    “天數,便是應在龍鳳三族之身。”


    “而這一紀的格局,我隱隱之間覺得,似有兩雄相爭之勢。”白術皺起眉頭,言語之間,也有些躲躲閃閃,遊移不定。


    “奈何,天數高渺,不可揣度。”


    “我亦不知,我這恍惚之所悟,到底是天數如此,還是心生迷障?”


    “兩位道兄功行,遠勝於我,未知,可有指點?”


    白術的言語之後,鴻道人的臉上,更加的驚異,目光當中,亦有歎服之色。


    “想不到,白道友的功行,竟至於此!”鴻道人滿臉的感慨。


    “道友之察,我亦有所感。”


    “奈何天數渺渺,難以揣度。”


    “今道友一言以蔽之,曰兩雄相爭,方令我茅塞頓開,恍然大悟。”鴻道人滿臉戚戚,看著白術,目光當中,也是多了幾分殷切,如同是找到了真正的道友一般。


    “不想,白道友竟也是一位參研天數的同道。”


    “當不得鴻道兄此譽。”見著鴻道人的神色,白術立刻就察覺到,自己的‘天數’之論斷,有些過火,當下便是出聲解釋起來。


    ——鴻道人所修之道,乃是天命天數之道,若是叫鴻道人誤解白術所修之道,和他同出一列,那被鴻道人引為知己,倒也罷了,但若是被鴻道人視為道爭的敵手,那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好叫道兄知曉,我所修之道,乃劫運之道。”


    “曆經千般劫難,方可有所成就。”


    “是以,對於天數之變,難免便會敏感一些。”


    “至於說如道兄這般,手握天機,斡旋天數,可望而不可即也。”白術搖著頭,雙手虛虛一引,令自己法力當中的劫運氣機,稍稍的展露出一絲來。


    “原來如此。”感受著白術法力當中的劫運氣機,鴻道人臉上,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但對於白術的警惕,卻是不由自主的,就消了幾分。


    白術所修的劫運之道,非但不會和他產生道爭,反而會從某種意義上,於他的天命天數之道,相互應證。


    “道友當初入那永劫之地,莫非就是為了奠定劫運之根基?”鴻道人唏噓道,本能的,就將白術那莫須有的‘前世’,和白術此時所修的劫運之道,聯係到了一起。


    鴻道人看著白術,滿臉的歎服。


    “道友之氣魄胸襟,我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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