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靈根的本質,何其玄妙?”


    “靈根有恙,縱是那些太乙之輩,也隻能望而興歎。”


    “又何況我如今,隻是一個小小的元神螻蟻?”白術抬頭的時候,又是一片枯黃的葉子,從枝幹之間,飄飄悠悠的落下來。


    “況且,這先天靈根之厄,來源於整個天地,乃是因這一場災劫所至。”


    “那些太乙之輩,神庭帝君,都無法挽迴這一次的災劫,你我又能如何?”


    “是嗎?”聽著白術的話,西王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黯然之色來,“是我強求了。”


    “若是我不曾看錯的話,這一株先天靈根,當時先天水屬,那先天壬水蟠桃神樹?”白術伸手撚住那一片落下來的葉子,感受著葉子當中蘊藏的枯朽之氣。


    “從後世的情況來看,這一株先天壬水蟠桃神樹,必然是渡過了這一次的災劫的。”


    “隻是不知,是誰人是以援手,令其渡過了這一次災劫的。”白術心頭暗自想著。


    “道友目光如炬。”西王母垂下目光,意興闌珊,心緒已然是跌至穀底——白術言語當中的真假,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天地當中,有一種異獸,名為開明獸,善斷真假,而所有開明獸的血脈源頭,便是源自於西昆侖。


    是以,西王母很清楚,白術此時,並非是有意拿捏。


    但越是如此,西王母才越是黯然。


    “就真的沒有救了嗎?”


    “不過,雖然無法根治這一株先天靈根,但略略緩解其厄難,增強其底蘊生機,我還是做得到的。”就在西王母快要絕望的時候,白術臉上的神色,倏忽間又是一變。


    “當真?”聽著白術的話,西王母的語調,都是高了幾分。


    就算是如此,西王母也依舊是端坐於那先天壬水蟠桃神樹之下,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模樣。


    見此,白術也不覺得這是西王母對他的輕蔑——白術很清楚西王母此時的狀態。


    並非是她不願起身,而是因為她不能起身。


    在沒有開靈的時候,就算是先天靈根,也是沒有靈智的,吞吐天地元氣,全靠本能。


    西王母想要壓製先天靈根吞吐天地元氣的速度,唯一的辦法,便是將自己的元神分化出來,入駐那先天靈根當中,將這先天靈根,當做自己的分身一般——除非是西王母將自己的元神,從那先天靈根當中收迴來,但若是將元神收迴,沒有了壓製的話,那這先天靈根,必然會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將周遭的天地元氣,席卷一空。


    這浩瀚無窮的天地元氣,一旦在那先天靈根當中爆發開來,那麽先天靈根搞不好,就直接沒了……


    ……


    “道友,冒犯了。”證得了西王母的同意之後,白術才是緩緩的靠近靠近那壬水蟠桃神樹。


    隨著白術的靠攏,端坐於這大桃樹下的西王母,渾身上下,都是緊繃了起來。


    當左手貼在按先天壬水蟠桃神樹的樹幹上的時候,白術唇齒之間,也不由一陣發幹。


    西王母此時的元神,便入駐於這蟠桃神樹當中,白術對蟠桃神樹所做的每一個動作,西王母都是感同身受。


    定了定心神,白術將自己的元神,緩緩的滲透到這蟠桃神樹當中。


    而在蟠桃神樹當中,白術的元神,在其間遊離的時候,西王母的元神,亦是一點一點的,從這蟠桃神樹當中退散出去。


    這其間的過程,需要有一個非常精妙的把握,彼此之間的交接,不能有絲毫的空隙。


    這其間的微妙曖昧之處,可想而知。


    這已經是一種另類的,零距離接觸了。


    先天壬水蟠桃神樹之間,兩者的元神,偶爾會有所觸碰,這對於兩人而言,幾乎是不可能該發生的事——因為對於元神的把控,乃是任何一個修行者的基本功,元神的觸碰,隻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在這壬水蟠桃神樹的進退之間,兩者的心都亂了,以至於兩者對元神的把控,都隨之有了動蕩。


    “休的胡思亂想!”元神的觸碰之間,白術腦海當中的浮想聯翩,自然也逃不過西王母的感知。


    西王母壓低了聲音,嗬斥起來,聲音當中,有隱隱的顫抖。


    她無數載的修行當中,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哪怕她的心頭再如何的坦然,在這無意的‘冒犯’麵前,也免不了羞惱。


    最重要的是,這無意的‘冒犯’,還是源自於她自己主動的邀請。


    ……


    白術竭盡所能的收束著自己的念頭。


    元神在壬水蟠桃神樹的樹幹上遊離的時候,白術可以清清楚楚的察覺到,從西王母的元神當中所傳來的猶豫和羞怯——白術踏進這西昆侖,可以說是對西王母的邀約,報以了最大的信任。


    同樣的,西王母允許白術以元神入駐這先天壬水蟠桃神樹,以調理這壬水蟠桃神樹的狀態,同樣是對白術,還之以最大的信任。


    對於這天地之間的修行者而言,先天靈根,除了本身的珍貴之處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用途——那邊是將之祭煉成法器,或是分身。


    在元神入駐了這先天壬水蟠桃神樹之後,白術完全可以不顧彼此之間的約定,將這先天靈根,煉化成他的分身,甚至是從此以後,拋卻真身,以這分身為主。


    先天靈根所成的分身,論及跟腳,比起那些先天神聖,亦是絲毫不差。


    或者說,先天靈根,本來就算是先天神隻當中的一者。


    不知道過了多久,西王母的元神,終於是徹徹底底的從這先天壬水蟠桃神樹當中退了出去,迴到了她原本的身軀當中,然後,西王母便如同是受了驚的兔子一般,驚魂未定的在刹那間,跳到了距離這先天壬水蟠桃神樹四五丈的地方。


    在先天壬水蟠桃神樹的枝幹之間,那一隻青鳥,將自己的眼睛瞪得滾圓——她跟在西王母的身邊,作為隨侍,已經足足數十萬年。


    但這數萬年來,但她從未見到西王母在什麽時候,表現出了如此奇怪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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