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劍氣,一道用以尋常對敵,另一道,封存於劍匣當中,以作底牌。


    得到了那無蹤無定無形無想劍匣之後,此時的白術,除了保全性命之能,不及那些仙境的修行者以外,其他的地方,已然和仙境修行者,沒什麽區別。


    換言之,自此以後,一路順水而上,那些有五階巫仆坐鎮的群落,亦在白術的獵殺範圍之內。


    流金河的流域,數倍於匈水,加之白術驟得靈寶,有心測試,又一路追索那些巫仆的痕跡。


    如此,白術竟是用了足足十年,才從流金河的中遊水眼之所在,到了流金河的源頭處。


    而這十年間,白術終於是將那先天靈寶,無蹤無定無形無想劍匣,給祭煉到了第六重,將可祭煉的層數,提升到了第七重。


    當然,作為代價,白術一路收集而來的造化,到現在,已經隻剩下了三十三點。


    看著麵板上,造化這一欄,可憐兮兮的數字,白術不由得一陣苦笑。


    這些造化,是他原本想要用來推演《劫運經》的,然而,這些造化,全都花費在了祭煉先天靈寶上。


    不過,雖然花費的造化頗多,但白術的所得,卻也足以稱得上他一路上所消耗的造化。


    這先天靈寶的前三重禁製,白術都是從容而過。


    而從第四重禁製開始,挑戰時空之幻,煉化禁製的難度,便是陡然提升了一個層次。


    第四重時空之幻,白術雖然也贏了,但贏的相當的狼狽。


    而第五重時空之幻,白術在失敗了一次之後,是在第二次用以傷換命的方式,才通過了試煉。


    至於說第六重時空之幻,白術則是在第四次挑戰的時候,才成功的通過了那一場試煉。


    ——而這十次挑戰時空之幻的經曆,幾乎是將白術心頭的那一抹矜持驕傲,給碾碎到塵埃之間。


    白術本以為,有著前世無數鬥戰的經曆,他煉化這先天靈寶,應該會相當的從容,至不濟,煉化這先天靈寶的前二十重,應該是手到擒來。


    但事實完全不是這樣。


    白術那用無數次的死亡所總結出來的戰鬥經驗,劍術技巧,和那守關道人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從第四重關卡開始,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修為,一模一樣的力量,但那道人每一次揚起的劍光,其落點,都在白術的意料之外。


    明明是雙方同時出劍,但那道人手中的長劍,卻總是能夠先一步落到白術的致命之處,逼得白術隻能變招相應……


    也正是從第四重關卡開始,白術再一次的將自己的心態,調整成了一個初學者的心態,不是以對敵的態度和破關的態度去應對那試煉,而是以一種學習的姿態,來應對每一次的挑戰。


    每一次從那時空之幻當中離開之後,白術都會花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來複盤時空之幻當中的挑戰,以此反思自己的疏漏,學習那收關者的長處,將那守關者使用劍術的技巧,一點一點的融化到自己的骨骼血肉當中。


    每一次,白術都大有所得——在一個月的複盤之後,白術會去尋那些五階的巫仆,亦或是五階的怪孽們試劍。


    而在這生與死的交錯之間,白術劍法當中的法度越來越嚴謹,氣象越來越森嚴,但他手中長劍的軌跡,點,刺,削,勾,揚,格,擋,卸……越發的天馬行空,叫人無從琢磨。


    ——也正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挑戰和複盤之間,白術才是真真切切的發現,自己那引以為傲的劍術,竟真的是什麽也算不上,滿滿的,都是錯漏……


    他前世所留的‘遺澤’,對白術有用的,除了那些知識和大勢,便隻剩下對法力精妙的掌控,以及戰鬥的臨機決斷……


    在得到這先天靈寶之前,白術曾自傲的以為,就算隻是元神階,自己的實力,也足以在仙境之下稱雄,縱橫無敵,自己已經是將自己的所學,給徹底的融會貫通,實力臻至了進無可進的地步。


    而在得到了先天靈寶之後,白術便是將先前的念頭給抹消掉——先天靈寶在手,白術的實力,足夠鎮殺先前的十個自己。


    那個時候,白術天真的以為,自己的實力,真真切切的,臻至了仙境之下的極限。


    他膨脹無比。


    一直到,第四重關卡的時候,在那無名道人的手上,他左支右絀……到第五重關卡的時候,他狼狽不堪……到第六重關卡的時候,他幾無還手之力,隻能竭盡全力的,在那無名道人的劍勢之下,苟全性命……


    到現在,白術已經是將先前的念頭給再一次的推翻。


    極限?


    還早得很。


    端坐於水麵上,白術手指在水麵上一點,流水便是化作一柄長劍,橫於白術的膝蓋上。


    在成功的闖過了第六重關口後,白術前世今生的一切,終於是有了要熔於一爐,化作一個體係的模樣。


    白術看著那水流所凝結而成的劍器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上,無限唏噓。


    如果說將修行者在每一階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也按照不名,群英,傳說之類的,分出一個高低上下,那麽絕大多數的修行者,都隻是不名,能夠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七八分來,就足以驕傲,而一些英豪之輩,則是群英,能夠將自己的實力,給完全的發揮出來……而白術,則是再再之上的傳說,能夠在戰鬥當中,將十分的力氣,使用出十五分的效果來,至於說這時空之幻當中,那無名道人所展現出來的,則是猶在其上的神話,能夠將十分的力氣,用出二十分的威能來……


    假如說修行者在每一個階段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有一個極限,那麽這無名道人所展現出來的,便是一種極限。


    不過,隨著白術在時空之幻當中,在腦海的複盤當中,和那無名道人一次又一次的交手,白術的實力,亦是在逐漸的靠近這極限。


    毫不客氣的說,白術此時,就算是沒有這先天靈寶在手,但他若是碰到了之前的自己,隻需一劍,便足以鼎定勝負,至於說在那金匱水府,同樣,也隻需要一劍,就足以功成,又何必如之前那般涉險。


    ——這便是一樁先天靈寶所能帶來修行者的好處。


    除了這先天靈寶的威能之外,更因為修行者在煉化先天靈寶的時候,能夠從這先天靈寶身上,得到無窮的好處。


    修行者所修的,乃是道。


    而先天靈寶,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便是一柄能夠令修行者直麵‘道’的鑰匙,更是一位對修行者諄諄教導的師長……


    先天靈寶的可貴之處,便在於此!


    修行四要,法財侶地,侶者,同道之友也,而這先天靈寶,便是修行者最好的‘道侶’,既能指引修行者的前路,也能夠叫修行者自醒不足,夯實根基……


    端坐於河麵,白術的身上,殺業之火,再次的彌散出來,而白術,隻是懶洋洋的,將水流所凝結而成的長劍一抖——那殺業之火,便是被劍光給生生斬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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