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我為小雅精心策劃的“拯救行動計劃”不僅沒能拯救小雅,相反讓她的心扉封閉得更緊了,再次勸我放棄。看來,她是鐵了心要放手了。

    我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她:“哀大莫過於心死。你的心真的已經死了嗎?你對生活、對愛情真的一點留戀也沒有了?”

    她迴複我:“我相信不會再有哪個男孩子象你那樣為我痛哭了,我也不會再為哪個男孩子傷心流淚了。我有這樣一段愛的經曆已經別無所求了,這段經曆足夠我銘記一輩子、迴味一輩子、珍藏一輩子的了!”

    在小雅這座冰山麵前,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能,要想融化這座冰山,隻有求助外力的援手了。

    我想到《都市快報》有一個感情熱線的專版,經常刊載一些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並開通了一條感情熱線,由一位筆名叫醜醜的大姐主持。

    我懷著無比虔誠的心情撥通了感情熱線,向醜醜傾訴了心中的痛苦和無奈,懇請能得到她的幫助,希望能憑借她的影響力與親和力拯救我與小雅這份來之不易的愛情。

    醜醜聽了我的講述,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她說:“她會不會是騙你的?白血病人是不不允許坐飛機的,更談不上辦理簽證和移民了。”

    還有這樣的規定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那小雅為什麽要編一個明顯有破綻的故事來騙我呢?既然白血病人不能坐飛機,不能移民,她為什麽不編一個其他的病呢?從我與小雅接觸的五個多月中,我感覺得到她是那樣單純、那樣真誠、那樣善良,怎麽會騙我呢?她騙我有什麽動機呢?騙財?我是個窮光蛋。騙色?我又長得不帥,何況她從沒見過我。騙情?她分明為情所困,為情所傷,還為情幾次潸然淚下。

    我更深一層反思起醜醜說的話來:白血病並非傳染病,為什麽不準白血病人坐飛機?身體有疾病的人不能辦簽證,不能移民,這不是帶有明顯歧視性的規定嗎?這不是與西方國家一貫倡導的博愛、平等、自由的人權意識背道而馳嗎?

    或許是醜醜在騙我吧?也許她覺得我對她說的愛情故事太離奇,她根本不相信,但又不好直接拒絕我的求助,所以隨便編個理由來搪塞我。畢竟她是名人,她很忙,時間寶貴,她怕我過多糾纏她,誤了她的事,所以故意說小雅是騙我的,好讓我死心,同時也免去了她幫助我的義務。我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我和小雅相處了幾個月都沒有覺察出她在騙我,而醜醜隻不過聽了我十幾分鍾的講述,就斷言小雅在騙我,是否太過輕率,太不負責任了?在撥打醜醜的感情熱線前,我還給她的專用郵箱發了一封電子郵件,這是一封求助信,內容與我在熱線電話裏講述的基本相同,我希望醜醜能將這封信刊登在《都市快報》的感情專版上,借助輿論的力量留住小雅,挽救我的愛情。這封信並沒有象我熱切期待的那樣刊登出來,也許收信人根本就沒有讀過。

    尋求外界助力的第一步無功而返,我隻得改弦易轍,另覓它途了。

    64

    我與小雅仍然保持著聯係,但時間明顯減少了,隻談一些不鹹不淡的話題,不談風花雪月,不再觸及感情。

    我開始整理我和小雅互發的詩詞,想把它們匯編成冊,作為我和她愛情的見證,送給她留作紀念,說不定她看了詩詞集大為感動而迴心轉意呢!

    原來我想請懂平麵設計的朋友,將詩詞集設計得更精美一些,雅致一些。後來覺得打印的文字沒有個性,沒有特色,沒有生氣,不如自己親筆動手抄寫的好,畢竟這些詩詞傾注了我和小雅太多的感情,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況且,小雅的戀愛三條件中不是有一條“寫得一手好字”嗎?她還沒有見過我寫的字呢。

    我去文具店買迴一本印有鴛鴦圖案的相冊,在扉頁題上“讓愛作證——獻給心中永恆的小雅”,便開始一筆一畫工工整整地抄寫這些詩詞。根據每一首詩詞當時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感觸,我采用了不同的字體。

    這些詩詞記錄了我與小雅之間動人而曲折的情路曆程,我一邊抄寫,一邊唏噓不已。那一幕幕仿佛發生在昨天的愛情片段,如今隻能停留在記憶中,成為永久的紀念。

    詩詞抄寫完了,我取出小雅的照片,把她放在標題之後,詩詞之前。拿起詩詞集翻看了幾遍,總覺得有些不妥。送給小雅的禮物用她的照片似乎不太合適,我又選了一張自己的照片換上去,還是覺得與詩詞集的主題不太吻合。這是一本愛情詩詞集,如果有一張男女作者的合影照就好了。我和小雅連麵都沒見,哪來的合影照片呢?我想到了電腦合成技術,把小雅和我的照片合成在一起,不就行了?

    我把兩張單人照送到一家照相館,要求進行電腦合成,店老板都說做不了。我又連跑了幾家衝印店,都是如此。最後終於找到一家可以做的,要價卻奇貴。隻要能做,貴就貴點吧!

    照片合成出來了,效果不錯,我端詳許久,感覺挺滿意的,越看越覺得我和小雅是很般配的一對。把合成照片貼到詩詞集的一刹那,我突然感到一陣辛酸和淒涼:我和小雅死去活來地相愛了五個多月,竟然從來沒有見過麵,兩個有情人連一張合影照都沒有,隻能用電腦合成照聊補缺憾!

    詩詞集終於完成了,可是怎麽送到小雅手裏呢?我不知道她家地址,就目前狀況看,打電話讓她告訴我通信地址也不可能,郵寄肯定不行。

    隻有再尋求外力相助一條路了。

    我留意到《錢江晚報》正在舉行首屆七夕愛情詩詞征集活動,除了刊登愛情詩詞外,還配發一些詩詞背後真實的愛情故事。

    我的詩詞集不是與活動主題正好吻合嗎?何不把詩詞集送到報社,請編輯部代為轉交給小雅呢?

    主意已定,我帶上詩詞集到了位於體育場路的浙江日報報業集團大樓,找到《錢江晚報》副刊編輯部。一位非常年輕的女編輯接待了我,我向她講述了與小雅之間的愛情故事,她聽得非常認真,並且做了記錄。她似乎被我所講述的故事感動了,當我請求她代為轉交詩詞集時,她略有遲疑,還是答應了:“你先放在這裏吧,我們試試看。”我給她留下了小雅的手機號碼,這是我所知道的能夠聯係到小雅的唯一途徑。

    65

    剛過一天,2004年7月20日,《錢江晚報》人文版以《照亮愛情 照亮生命》為題對我與小雅的生死絕戀作了簡要報道並節選了我的《數相思》一詩。

    沒想到報社的反應這麽快,而且以報道的形式對我表示同情和支持,讓我在絕境中看到了一線希望的燈火,一股暖流湧遍全身。

    見報的次日,我致電《錢江晚報》副刊部那位年輕的女編輯,詢問詩詞集是否已轉交給小雅,女編輯說:“我電話聯係過李小姐,她態度非常堅決,聲稱不會來取詩詞集,你還是把它拿迴去吧。”我向她表示了感謝。

    小雅為什麽不願意保存這份愛情的見證呢?難道她想將這段感情徹底從記憶中抹去嗎?她想用這種決然的態度讓我死心嗎?不知她看了報道沒有?如果看了,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小雅,昨天的《錢江晚報》人文版的那篇文章你看了嗎?”

    “哪篇文章?”

    “是一篇報道非常感人的愛情故事的文章,標題是《照亮愛情 照亮生命》。”

    “沒看,我家沒訂《錢江晚報》。”

    “你去街上買一份吧,很值得一看。”

    “現在怎麽買得到昨天的報紙呢。”

    “哦,那你隻有去圖書館報刊閱覽室看了,或者上網看電子版。”

    第二天,我估計小雅已經看到了那篇文章,又打電話給她:

    “看了文章作何感想?”

    “你憑什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披露我的隱私?!”本來以為她看了文章會很感動的,沒想到她倒來了氣。

    “這也算隱私嗎?既沒點你的名字,又沒涉及你的身份、住址等個人信息。”

    “你以為我要靠這個出名嗎?我要想出名,早出名了。鋼琴比賽、外語競賽、寫作,哪樣不能出名?”

    “你怎麽這樣看待那篇文章呢?!我是為了出名才向報社講述咱們的愛情故事嗎?”我對小雅的荒唐想法相當驚訝。

    “那你是什麽目的?”

    “我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我被你逼得山窮水盡、無路可走了,才出此下策的。”

    “我隻是勸你放棄,並沒有逼你呀。想不到你變得更加瘋狂了。”

    “我決不會放棄的!除非我突然失去了記憶,再也想不起來你我之間那些被真情摯愛緊緊包裹著的溫馨時光。”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多想也於事無補。除了傷感你還能得到什麽?”

    “是的。你我相愛一場,我得到的僅僅隻有你的一張照片,還有一些詩詞,我也沒有奢望得到更多。我再也不會想和你見麵了,再也不會想聽你彈鋼琴了,再也不會想和你一起泛舟西湖了,再也不會想與你吟詩作對了。。。。。。”

    “也許這就是有緣無份吧。”

    “有了這段奇緣,我已經非常感謝上蒼對我的眷顧和恩賜了。份在人為,但強求不來。你不給我這個份,我不會怨你,因為你也曾經很想得到這個份,隻不過你考慮得更多、更細、更深、更遠。”

    “你能理解最好。”小雅的迴答簡單而無表情,但我卻感覺到她在拚命掩飾自己、壓抑自己。

    66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但是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嗎?我並不想讓咱倆的兒女私情公之於眾,隻想讓那些見證了咱倆愛情的詩詞陪伴你以後孤苦冷寂的日子,讓你一看到它們就會想起有一個深愛你的人永遠惦記著你,關心著你,默默為你祈禱,為你祝福,穿越時空的阻隔,給你溫暖,給你力量。我隻是讓報社編輯轉交我的手抄詩詞集給你,報道是報社認為我們的愛情故事很感人,很有意義而做出的善意之舉,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指責我侵犯了你的隱私,給我扣上想出名的罪狀。”

    “我很反感這種做法。”

    “不這樣做,我還能怎樣做?我是想將詩詞集親手交給你,可是我送到哪裏去?我讓編輯轉交也考慮了你的處境,你的感受。”

    “你是我什麽人?你有什麽權利把我的手機號碼擅自給別人?”

    “我——”對於小雅措辭強硬的的質問,我竟然一時語塞,無言以對。我掛了電話,覺得再也沒有必要和她談下去了,我對她一往情深,她卻對我橫眉冷語,簡直不可理喻!以前她對我的拒絕隻是令我傷心、無奈,這次卻讓我感到徹底的心寒,甚至有些憤怒了。

    我越想越氣,一股怨恨之火在胸中越燒越旺!

    我把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詞語全部用手機短信傾瀉給了她:“你是一個愛情騙子!你背叛了愛情!你把愛情當成了玩物,玩厭了就把它無情地拋棄了!你就象一個躲在陰冷的角落裏暗箭傷人的女巫,不敢見人,不敢暴露在陽光之下!你根本就沒有病,你裝出一副可憐相以博得別人的同情!乞求別人的憐憫!如果你真的有心髒病的話,那是因為你的心已經壞了!爛了!如果你真的有白血病的話,那是因為你的血是冷的!是黑的!”

    過了很久,小雅才迴複:“謝謝你的詛咒!以後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了,請不要再找我了。”

    過了幾天,我才冷靜下來。想起我對小雅說的那些憤激的話語,漫罵的言辭,非常後悔,非常內疚。我這次把她傷得夠狠的了!她能承受得了嗎?我想向她道歉,向她懺悔,但她始終不接我的電話。我換了不同的號碼打她的手機,除了第一次說了一句“覆水難收”之外,以後隻要一聽到是我的聲音就立刻掛機。

    是啊!覆水難收。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無可挽迴了!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任,為此承擔相應的後果。小雅本來就鐵了心要放手了,這次我對她的沉重打擊讓她的心裏找到了一些平衡。如果說當初她要我放棄覺得對我傷害太深的話,這次我對她的傷害就讓我們之間彼此扯平互不相欠了,她放手會放得更心安理得一些。

    既然分手不可避免,我再請求她的原諒已毫無意義。如果她接受了我的道歉,原諒了我,勢必會動搖她放手的決心。這樣也好,就讓她減輕一些對我的負疚感,在以後的人生路上走得更坦然一些吧!

    我決定不再強求她的諒解了,不再去打擾她了。

    我決定離開杭州,離開這座帶給我太多快樂、太多痛苦、太多震撼、太多愁怨的愛情之都。

    七月的杭州,驕陽似火,而我心底卻掠過一陣一陣的寒意,湧起一縷一縷的悲涼。

    帶著滿身的疲憊,帶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我辭別了人間天堂杭州,揮別了浪漫溫婉的西湖。

    這一天是二零零四年七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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