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鳴眉頭緊皺,煞有介事道:


    “屠師父,我觀你印堂發黑,應該是命中犯煞,此乃大兇之兆,別說能否成家立業了,以後還能不能立著行走還不一定呢?唉,這都是報應。”


    屠一刀自從幹了劊子手這一行,從此與春夢無緣,冤魂惡鬼時常充斥在夢中,每每醒來,床單都濕透了,好似尿床了一般,雖然知道幹這一行是損陰喪德,折壽之事,但除了會砍頭,屠一刀別無所長,再加上屠一刀從內心非常享受那種手起刀落頭掉地的快感,因此,一直充當著縣府死囚的堅定執行者,乍一聽張一鳴說報應,屠一刀就有些心慌了:


    “張,張公子,你,你可別嚇唬俺,俺就是一個小嘍嘍,這都是上麵定的罪,俺隻負責執行而已!俺會有啥報應?”


    “屠師父,此言差矣,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你的雙手沾滿了罪惡,冤孽纏身,你的心靈被陰暗腐蝕,人性變得扭曲,你注定是孤獨的,是悲哀的,所以,你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紅顏知己,你就是一個不詳之人,整天往地府送人,就連閻王爺都對你頗有微詞,地府的油鍋都給你準備好了……。”


    “咣當”一聲,砍刀落地……。


    幸虧無人注意,屠一刀急忙把刀撿起來,麵無血色道:


    “公,公子,聽你這麽一說,俺確實是個不詳之人,俺爹俺娘都死了,不知是不是被俺克死的?俺老妹自從嫁出去以後,就和俺斷絕了來往,鄰居家的老娘們哄小崽子都用俺來嚇唬人,公子,您是高人,請您給俺指條明路吧?”


    張一鳴微微一笑,像個神棍一樣道:


    “苦海無邊,迴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屠一刀的四方大臉罕見的有了些許紅潤,口中不住的嘀咕著這幾句話,若有所思,眼睛越來越亮。


    正在此時,午時三刻終於到了,曹正春臉色出現一抹喜色,霍然起身,蘭花指一翹,迫不及待道:


    “範大人,時辰已到,你還在等什麽?難不成還要等到日落西山?”


    楊智才和宇文拓的臉上充滿了興奮和期待,反觀二人身後的程咬金和秦瓊二人,麵露凝重之色,全身的神經緊繃了起來,仔細一看,可見秦瓊右手指縫中露出銀光閃閃……。


    台下的小翠慢慢踱步來到人群的最前方,一臉的決然,身後則是一臉興奮的武勝男,事到臨頭,武勝男的心中還多了一絲惶恐。


    忽然,武清風帶著兩個酒樓的夥計來到武勝男身後,不由分說,架起武勝男就走,武勝男一看就急了,左右開弓,兩個幹淨利索的無敵撩陰腿過後,兩個夥計倒地不起,不停的翻滾。


    突然,小翠在武勝男的脖子後麵輕輕拍了一下,“嚶嚀”一聲,武勝男向後栽去,被武清風下把扶住,武清風一臉複雜的看了小翠一眼,欲言又止。


    地上的兩個夥計慢慢起身,三人扶著武勝男離去。


    眼淚早已流幹的張芙蓉麵若死灰,芳心寸斷,猶如行屍走肉。


    張芙蓉身後的眾女哭的一塌糊塗,裴憐兒的臉上哭的花裏胡哨,像極了一隻小花貓,口中念念有詞:


    “嗚嗚,公子,你一路走好,俺就不陪你了,你放心,再過一百年,俺就去那裏伺候你,給你暖床,等俺,嗚嗚……。”


    此時,隻見範建拿起桌上的令箭,往地上一扔,威嚴道:


    “時辰已到,行刑。”


    突然,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屠一刀“咣當”一聲把砍刀丟到台上,轉身麵對範建,認真道:


    “範大人,俺終於大徹大悟,決定從此金盆洗手,不幹了。”


    說完,屠一刀對張一鳴深施一禮,轉身大踏步走向台下。


    “咚咚咚”的腳步聲震的整個監斬台直搖晃。


    小弟關鍵時刻撂挑子,這不是拆自己的台,打自己的臉嗎?


    範建氣極:


    “屠一刀,你要幹什麽?你除了會砍頭還會個屁?再說誰會用一個劊子手當夥計?你就等死吧?”


    話音剛落,台下的吃瓜群眾紛紛像屠一刀拋出了橄欖枝:


    “屠一刀,到我的屠宰場來吧,專門負責殺豬。”


    “我的棺材鋪缺一名試睡的夥計,你有沒有興趣?”


    “老娘的青樓最近人手不夠,你願不願意來做龜公?”


    “屠一刀,老朽的府邸急需一名挑糞工,你看怎麽樣?”


    ……


    屠一刀衝眾人深鞠一躬,搖搖頭,轉身對範建道:


    “大人,俺前半生罪孽深重,下半生需要贖罪,今日幸遇高人,指點迷津,要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俺決意要皈依佛門……。”


    範建目瞪口呆,眼睜睜的看著屠一刀離去,人群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有一個懷中抱著孩子的寡婦,熱切地看著屠一刀:


    “屠師父,你嫌棄帶孩子的女人嗎?”


    ……


    曹正春陰陽怪氣道:


    “範大人,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活人不有的是?當務之急,是再找一個劊子手,縣府之大,不會是連一個劊子手都找不到吧?”


    初來乍到,範建對縣府的劊子手行業並不是很熟悉,轉身對錢師爺道:


    “師爺,縣府共有幾個劊子手?”


    “稟大人,原本有四個,瘋了兩個,有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頭砍下來了,如今隻剩下屠一刀了。”


    這特麽的算怎麽一迴事?範建尷尬無比,衝身後的一幹衙役道:


    “咳咳,你們誰願意暫時充當一下劊子手?”


    身後的那幫衙役恨不得把頭紮進褲襠裏……。


    無人迴應。


    範建怒了:


    “一群飯桶,廢物,難道要讓本大人親自當劊子手不成?”


    範建把手指向了一個軍卒,頤指氣使道:


    “你去暫時充當一下劊子手。”


    那名軍卒站的筆管條直,聞聽此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你,你耳朵聾了,本官的話你沒聽到嗎?”


    那名軍卒還是一動不動。


    “王將軍,看看你的手下,置本官的話如空氣,該當何罪?”


    “範大人,王某手下兒郎的責任是保衛縣府百姓的安危,抵禦外敵,而劊子手一職卻非本將手下的職責,所以,還請大人贖罪,另請高明為好?”


    範建臉色鐵青,此時,曹正春鼻孔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屑,衝自己身旁的一名侍衛道:


    “你去,迴宮之後,你就是侍衛長。”


    這可是一飛衝天的機會,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再說,自己是個外來和尚,做完以後一走了之,能奈我何?


    那名侍衛大喜,大踏步朝張一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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