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金城熱鬧的大街上,人流攢動、熱鬧非凡。


    一輛馬車,緩緩地在人流中前行。


    車窗處,喻淑言看著,窗外熱鬧的大街,眉頭微蹙:


    前世,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討好溫朗一家上。從嫁給溫朗後,就再沒有過,悠閑地在大街上溜達的機會。


    最可憐的,還是小團子。


    從他出生到被害死,一直都跟著她這個沒用的媽,戰戰兢兢地,在溫家討著生活。


    別說逛街了,連家門都很少能出。


    小孩子喜歡的東西,糖葫蘆、糖人兒、糖水兒······,他一件兒都不曾擁有過。


    前世,她豬油蒙了心,沒有細細想過。


    這一世,她忽然覺得奇怪。


    話說,虎毒不食子。即使,溫母和溫晴心狠,因為不喜歡她,所以,也不喜歡她生的小團子。


    可是,溫朗怎麽會那麽狠。


    現在想想,她才開始覺得不對勁。溫朗是他唯一的兒子,即使,最後他為了權勢,要拋棄她也就算了。


    可他,怎麽可以,那麽冷漠地,看著自己的親骨肉,被毒死在他麵前呢?


    這世上,真的有這麽狠的人嗎?


    “淑言,淑言~?”


    坐在她對麵的喻默言,看著喻淑言,周身忽然湧起的,濃鬱的憂傷。眼底閃過心疼,忍不住出聲喊她。


    喻淑言迴過神,看向喻默言,就看到了,他眼底的心疼。心底一暖,忙笑道:


    “哥,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喻默言微微歎氣:


    “淑言,以前是哥不對,因為受傷了,就自暴自棄。都沒有關心過你,讓你受了這些年的委屈。”


    喻淑言見他自責,忙道:


    “哥,你別這麽想。如果你這麽說,我倒是該和你說對不起。畢竟,是我眼瞎,看上了一個白眼狼,才讓他害了你。”


    喻默言無奈地淺笑搖頭:


    “好了,過去的就過去了。不過,你受的苦,哥一定幫你討迴來。你放心,等哥腿好了,恢複了學子身份,一定最快地考取功名。不讓你和爹娘,再受任何的委屈。”


    喻淑言笑著點頭:


    “嗯,我哥那麽厲害。一定可以,金榜奪魁、登堂拜相的。哥若能入朝為官,定可為眼前這,海晏河清、繁榮安定,貢獻你的力量。”


    喻默言寵溺地一笑,眼中卻是閃過憂色,微微歎道:


    “若是,鎮北侯還在,又何愁這海晏河清、繁榮安定之局動搖。可是,如今這朝堂~唉~”


    喻淑言前世,倒是沒有去關心過朝堂。


    不過,這一世,她注定要和長寧對上。了解朝堂局勢,倒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所以,她忍不住問道:


    “哥,我雖是深宅婦人,可也知道,鎮北侯國之柱石,一直鎮守北境,收複失地、抵禦外敵。讓整個大雍,從岌岌可危之局,到了如今這海晏河清的景象。他於國當得‘護國柱石’之稱。可是,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叛國呢?”


    喻默言一驚,忍不住向車窗外看了看,才輕聲道:


    “淑言,慎言。”


    喻淑言點頭,卻是道:


    “所以,他是被誣陷的?”


    喻默言歎道:


    “當初,北境剛剛穩定,鎮北侯班師迴朝,先帝卻是忽然駕崩,緊接著,新帝登基,隨即,就傳出鎮北侯叛國,隨即,滿門被屠。包括,那些跟著鎮北侯,剛剛凱旋的林家軍將領。”


    “當初,菜市口滾落的頭顱,堆積成山,血流成河。血腥味直至現在,依然縈繞不散。”


    “鎮北侯,更是被當街淩遲,整整一千多刀,直到腹部的肉被剃幹淨,他的心髒還在跳動。可是,即使如此慘烈,鎮北侯愣是,不曾吭過一聲。”


    說到這裏,因為情緒的波動,喻默言聲音都開始發顫:


    “那麽剛烈忠貞的一個人,就這麽~唉~”


    喻淑言皺眉:


    “我記得,鎮北侯的妹妹,是嫁給先帝,被封皇貴妃的吧。而且,還育有皇三子。那她們~?”


    喻默言眼中傷感更甚:


    “最慘的,其實是皇三子宮墨玨。新帝不僅把他,押在菜市口,親眼看著鎮北侯被淩遲。”


    “聽說,他痛苦不堪,被帶迴皇宮後。緊接著,又被新太後押著,親眼看著他的母親,被活生生做成人彘,最終塞入糞桶,憋悶致死!”


    即使,隻是聽著,喻淑言的雙手,也不自覺緊攥成拳。


    心口處,縈繞著一種憋悶感,忍不住問道:


    “那三皇子他~?”


    喻默言輕歎搖頭:


    “其實,當初有傳言,先帝心目中的繼位人選,該是三皇子宮墨玨。畢竟,如今的皇帝,當初的皇長子宮南弦,一直不學無術、脾氣暴虐、喜怒無常。而三皇子宮墨玨則不同,文武雙全,品性更是光風霽月。”


    “隻是,出了這件事情後。雖然,新帝沒有殺他,還封了他永寧王。可他卻也是廢了。性格變得喜怒無常、陰寒壓抑不說,腿部還患了疾,成了廢人一個。禦醫更是說,他已病入膏肓,沒有多久可活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裏,帶上了濃濃的遺憾。


    喻淑言雖也覺遺憾,可她帶著仇恨而來,關注點卻讓她,問道:


    “長寧公主,和當今聖上,是一母同胞嗎?”


    喻默言一怔,顯然沒有想到,她怎麽忽然,會提到長寧公主。


    不過,雖覺奇怪,他也沒有多問,而是點頭道:


    “是,當今太後,生了一子一女,正是當今聖上和長寧公主。”


    喻淑言心中微沉:


    “那他們感情,該是很好吧。”


    喻默言眼底,閃過一抹異色,略一斟酌,道:


    “是很好,好得,好得~太過了些!”


    喻淑言不解:


    “哥,這是什麽意思?”


    喻默言卻顯然,不想再說:


    “好了,都是些傳言,當不得說道。這也不是我們,該去關心的問題。這是我們兄妹說話,以後在外,可不能隨意去問這些問題。知道嗎!”


    喻淑言雖覺遺憾,卻也知道,確是問多了。


    再想到,常寧和當今聖上一母同胞,想要對付她,護全家周全,又覺得壓力多了幾分。


    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哥。”


    車窗外,忽然傳來陣陣嘈雜喧鬧聲。


    喻默言和喻淑言,相視一眼,不自覺地掀開窗簾,看了出去。


    隻見,好幾個大夫,被衙差們扶著,急吼吼地喊開人流,快跑著離開。


    路邊一對婦人,嘖嘖搖頭:


    “哎,你說啊,咱們府尹大人,那麽孝順一人。按理說,老太太該享清福啊。可是啊,就是三天兩頭病危,真是可憐噥。”


    “誰說不是呢,唉,我聽說啊,府尹大人可是說了,誰能治好老太太。不要說錢財,就是要他的命,他也給啊!”


    “唉,從閻王手裏拉人,誰有那本事哦~”


    ······


    喻淑言聽著,她們的交談,眸中閃過一抹亮色,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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