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承毅往韓霖的身後看了一眼,“慕晚檸現在怎麽樣?”


    “隻能算是情況穩定了。”韓霖迴道。


    雲承毅輕輕點點頭,“你跟著阿霆的時間也不短了,這段時間,他和慕晚檸之間,感情比之前好了很多吧?”


    韓霖在心裏琢磨了下他這個問題背後的意思,慕晚檸嫁到雲家,雲家二老肯定是知情並且同意的。


    本來昨天的事,如果真是慕晚檸推了林一涵,那這事確實是有點麻煩。


    不過好在後來也算是澄清了,那慕晚檸和雲家應該也沒什麽誤會。


    雲家應該還是願意見到慕晚檸和雲霆之間的關係變得和睦的。


    於是他點點頭,“是的,最近關係緩和了不少,雲總住盛世雅園的日子越來越多。”


    “嗯。”雲承毅應了一聲,臉上沒什麽變化,隻是說,“最近阿霆估計沒心思管公司的事,你多上上心,拿不準的多給他打電話,不行就多往醫院跑幾趟。”


    “我明白,雲先生放心。”韓霖趕緊道。


    雲承毅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韓霖往前走向電梯,等電梯的時候不經意轉頭,便見到雲承毅在和慕晚檸的主治醫生說話,他也沒多心,電梯門一打開,便走了進去。


    雲承毅餘光看到韓霖走了,周圍也沒什麽其他的人,才低聲道,“也就是說,慕晚檸現在的情況隻是穩定,但也有可能挺不過來,是麽?”


    主治醫生的臉色有些難看,“雲先生,我們會盡力的。”雲霆都已經那樣了,他們敢不盡力麽?他都開始體諒以前宮裏的禦醫的,給皇親國戚看病那就更難了,怪不得宮裏重要的人物死了,總得有禦醫被砍頭陪葬。


    雲承毅的眸色沉了沉,“我不要你們盡力。”


    主治醫生有些詫異地看著他,“雲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不希望她從icu裏活著出來。”雲承毅眼裏閃過一抹戾色,他去和宋錦書聊過了。


    宋錦書整個人像是魔障了一樣。


    她以前,想要找個人放在雲霆身邊,讓雲霆不得安生。


    這幾年,慕晚檸確實一直在鬧雲霆,算是順了她的心意。


    可現在,雲霆對慕晚檸有了感情,慕晚檸也不會在鬧了,宋錦書卻根本不想看到雲霆的生活安穩下來。


    她把慕晚檸的唿吸機拔了,希望她死掉,讓雲霆痛苦。


    他一開始也覺得她這麽做是瘋了。


    但是冷靜下來想一想,這對雲霆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慕晚檸本身就有病,又不能生育,如果雲霆對她動了真感情,兩個人這麽過一輩子,那毀的不就是雲霆麽?


    可如果慕晚檸死了,雲霆隻會難過一時,時間久了,這些事總會過去,他也能開始有新的生活。


    隻是這對慕晚檸來說,是有些殘忍了。


    但他是個父親,他失去了一個兒子,他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一個兒子的生活也毀了。


    宋錦書同意他們婚事的原因,他早就告訴雲霆了,隻是雲霆遲遲不肯離婚,他也試探過幾次,雲霆大概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


    那就隻能讓他來做這個壞人了。


    以後他會多給慕晚檸燒紙,給她供奉排位,幫她安頓好家人。


    主治醫生也知道昨晚宋錦書在慕晚檸的病房裏做的事情,也不知道這雲家的人到底是有多恨她,一個兩個都盼著她死。


    這種事情,他自然沒辦法答應,尤其是想一想雲霆,如果讓雲霆知道了,他恐怕沒有活路了。


    “雲先生,這種事……”主治醫生的臉色有些為難,“我們做醫生的,是救人的,隻要病人還有一口氣,我們都得想辦法讓人活下來,怎麽能……”


    “那你就仔細的想一想,反正在她出icu之前,你都還有時間考慮。”雲承毅看著他,“是飛黃騰達,還是在金城混不下去,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說完他轉頭看了一眼icu的方向,轉身離開。


    主治醫生站在原地,手慢慢地握成拳頭。


    *


    雲霆走進icu,在床邊站了好一會,才在椅子上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慕晚檸的臉上,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低聲自言自語,“你說你救我幹什麽?如果你沒有推開我,那一槍打在我身上,我大概就死了,我死了之後,你不管喜歡誰,都不用再顧慮到我的存在,那樣多好。”


    “或者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拆穿三哥,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你說你們兩個人的事,為什麽非要扯上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這會大概應該已經和林一涵在一起了,如果在一起之後再發現她原來是這樣的人,我說不定要後悔。”


    “又或者,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發現她做的這些事情,她在我心裏依舊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姑娘,隻要什麽都不知道,說不定也能幸福地過一輩子。”


    “那現在呢?現在該怎麽辦?讓我放手,我並不甘心。”


    “但我不放手,就這麽僵持下去,好像誰都不會幸福。”


    雲霆說著輕輕歎了一口氣,“你現在躺在這,什麽都不知道,難題都留給了我和三哥。”


    “哪怕換個別人呢,也都好,我說不定還能爭一爭,可是三哥他……”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沒再往下說。


    但慕晚檸卻突然動了一下,眼睛沒有睜開,但喉嚨裏含糊不清地像是在說什麽。


    雲霆擰了下眉,站起身,靠過去,低聲問,“你說什麽?”


    也不知道慕晚檸是聽見了他的問題,還是在順著剛才的話說,她又低聲嘀咕了一句。


    但她的氣息本來就微弱,又插著氧氣管,雲霆聽了半天,也還是沒聽清她在說什麽。


    他擰了擰眉,覺得應該叫醫生過來看一看。


    可他剛一起身,就見到有眼淚順著慕晚檸的眼角流下來。


    雲霆心裏驀地一陣刺痛,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他輕輕擦去她眼角的眼淚,又低聲道,“我知道你現在不舒服,也可能很疼,熬一熬,熬過去就好了。”


    慕晚檸抬起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這一次的說出來的話,清晰了些。


    她說了兩個字,是一個名字。


    雲霆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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