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霆擰了下眉,臉色暗了暗,像是這是不想提及的往事,也終於把手裏的煙點燃,吸了一口才迴,“出國深造不是很正常?”


    慕晚檸看著他,又問,“那你為什麽一直不出國深造?”


    雲霆垂下眼,想了會,大概有些事情終究是迴避不掉的,這才低聲道,“跟我媽吵架,離家出走。”


    這個答案解答了慕晚檸心中的另外一些疑惑。


    雲深在c國三年,從沒有迴金城一次。


    雖然每次提起家人,他沒有說過家人什麽壞話,可卻基本不見他和家人聯係。


    即便他們的關係確認了很久,雲深也沒提過帶她見家人的事,最多隻是說將來迴國,介紹雲霆給她認識,卻沒提過見父母。


    最重要的是,從她認識雲深開始,雲深就是在自己賺錢。


    隻是畢竟涉及太多雲家的家事,雲深自己不想提起,她也不方便過多詢問。


    反正對她來說,隻要他們兩個在一起,真心相愛,就足夠了。


    慕晚檸的目光又迴到照片上,雲深性子比較溫和,能把他逼到離家出走,想必當初跟宋錦書之間一定是鬧了極大的矛盾。


    雲霆說宋錦書偏愛雲深,這種偏愛,大概也帶著極大的期許。


    她抬起手,輕輕拂過照片上的臉頰,如果他沒有出國,也許就不會出意外,現在可能還好好地活著。


    隻是她可能也不會認識他。


    那她寧願永遠不認識他,也希望他能好好地活著。


    雲霆把煙按熄,對著慕晚檸招了招手,“過來。”


    “不行,雲霆。”慕晚檸出聲拒絕,聲音清晰冷靜。


    雲霆臉色偏冷,“你現在過來我不碰你,等我過去把你抓過來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慕晚檸輕輕抿了抿唇,隔了好一會,才把桌麵上的相框扣在桌上,起身朝雲霆走過去。


    雲霆打量著她,她穿著他的襯衫,寬鬆的襯衫掩去了曲線,可卻讓他想起那天晚上,親手摸過的感覺。慕晚檸的個子相對高挑,襯衫隻到她腿根,他的目光落在她修長白皙的雙腿上,小腹微微一緊。


    慕晚檸看著他的表情猶豫了一下,走到床的另外一側,掀開被子坐上去,用被子蓋住了腿,跟雲霆之間也保持了一點距離。


    雲霆則是站起身,背對著她,解開腰帶。


    “你說話不算數?”慕晚檸擰起眉,掀開被子就要離開。


    “困了,睡一會。”雲霆隨手把褲子扔在一邊,走到衣櫃邊,在裏麵翻了會,也沒翻到睡衣,他輕輕皺起眉頭。


    “這才一大早,你困什麽?”慕晚檸顯然不信。


    “一大早?”雲霆轉身看她,“你怎麽知道我昨晚睡覺了?”


    慕晚檸沒說話,那天她從主臥離開去了次臥,雲霆第二天早上黑著一張臉出門,之後就沒有迴來。


    反正雲霆不迴來也是常事,況且她也不想應付他,所以對他的去向以及做了什麽,都沒太關心。


    雲霆沒找到睡衣,也就放棄了,這裏雖然有休息室,但他隻是很偶爾的來,基本開個會就走,沒怎麽用過休息室,所以就隻備了兩套西服。


    他迴到床上躺下,抬眼看著靠著床邊坐的慕晚檸,“睡不睡?”


    慕晚檸想了會,才慢慢地躺下來,隔了會,又側過身看他,“你給我講講,你和你哥小時候的事吧。”


    “有什麽好講的?”雲霆閉上眼睛。


    慕晚檸看著他,“我從小沒什麽兄弟姐妹,有時候覺得自己一個挺好,但有時候也會羨慕別人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雲霆沒說話,過了好半天才低聲道,“我哥比我早出生十分鍾,從小就被當作雲家的接班人來培養,家裏對他的要求就會更嚴格一些。”


    “我一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麽,反倒覺得沒人管我,我可以玩得更開心。我哥學鋼琴學禮儀學騎馬學擊劍學各種外語的時候,我都在追貓逗狗,每天玩得髒兮兮的才迴家。”


    “後來直到有一年過年,有親戚來家裏拜年,我哥小小年紀都開始迎來送往,而我在親戚家的車底下放鞭炮,那個親戚就說還以為雙胞胎會一模一樣,哪知道天差地別,三歲看老,我大概就是個紈絝子弟,雲家以後就隻能指望我哥哥了。”


    “我媽倒不覺得什麽,反正我哥是她精心培養的,隻要我哥能上得了台麵,她根本不願意在我身上浪費多餘的精力。”


    “那天我聽著那些人的嘲笑,看著他們輕蔑的眼神,很害怕,隻想逃走,是我哥護在了我麵前,他說小孩子就應該像我這樣,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無拘無束的,他雖然在大家眼裏是個懂事的孩子,但是他過得並沒有我開心。”


    雲霆睜開眼,看著慕晚檸,但又像是在迴憶往事,“你看,那時候我們七歲,我麵對那些嘲笑啞口無言,可我哥說出來的話已經完全不像是個小孩子,那瞬間我就意識到,我和我哥的差距已經拉開很大了。”


    “可是等親戚走了之後,我媽卻罵了我哥很久,問他是不是想像我一樣,每天隻知道玩,將來一事無成,我躲在柱子後麵,聽我媽罵他,卻更像是在罵我。”


    “那天晚上我偷偷跑進我哥的房間裏麵,雖然我以前也經常去,可也沒有注意到原來他的房間裏都是書,而我的房間裏麵都是玩具,我想讓我哥教我他學的那些東西。”


    “他跟我說,他來學就夠了,讓我繼續過我想過的生活,隻要有他,他就會護著我。”


    “大概也是因為有我哥,我才能過一個快樂的童年,不至於迴想起來,全是各種課堂、老師、規矩、我媽的責罵。”


    “所以他的整個童年,都被規劃得滿滿當當麽?”慕晚檸開口問道。


    “嗯,他每天有學不完的課,看不完的書,有時候我爸也看不下去,讓我媽不要給他這麽大的壓力,因為這種事情,我爸媽也沒少吵架。”雲霆說著輕輕皺了一下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頓才道,“困了,我要睡了。”


    慕晚檸抬起手,輕輕地摸著他的臉,“所以你其實一直活得很累。”


    “我沒什麽累的。”雲霆按住她的手。


    慕晚檸迴過神來,把手抽了迴來,“你睡吧,我……”


    雲霆伸手把她抓了迴來,“要去哪?”


    慕晚檸隻好說,“我怕影響你睡覺。”


    “你別亂動才不會影響我睡覺。”雲霆的胳膊落在她的腰上,“一起睡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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