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過來拍了張語的肩膀一下,感覺連她的頭發絲都是微笑,笑中還帶著淚,這一迴不是裝的,是真的感情流露,道:“那麽少的銀子,真的能救他們的命嗎?燕赤霞,咱們還能不能給他們多一點?”


    咦?


    那麽少的銀子?


    每人分差不多兩百兩銀了。


    兩百兩銀子,對於一個不追求奢侈生活,隻想平平淡淡過日子的人來說,迴家買上一大片的良田,娶上一個漂亮的老婆,然後養上一窩兒女,幸福生活一輩子,都可以了。


    就算是穿越過來的,也從燕赤霞的記憶裏知道銀子的價值,你一個當代的人,竟然還說兩百兩銀子太少了?


    真是敗家啊,即使你是巨富之家的千金,任由你這樣胡作非為,再豐厚的家產,也會被你弄得風吹雞蛋殼,財散人安樂。


    還指望著今天隻花一千兩,就能換到差不多的感恩指數了,沒想到一下子被敗光了,才賺了13點,加上老乞丐那裏的6點,也就總共19點。


    虧大了!


    我的一千兩啊,張語心中哀嚎了一聲,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強行忍住飛起一記斷子絕孫腳的衝動,大方地道:“那些銀子,他們足夠了!對不對?”


    張語轉頭頗有些怨氣地喊了一聲,五個乞丐雖然眼角還掛著激動的淚花,臉色也依然顯出病態的蒼白,卻已經從神色中,看出他們喜不自勝的對未來的憧憬。


    聽到張語的問話,趕緊的都表示,雖然有更多的話,自然會更好,但是,沒有更多的話,那這些,自然就足夠的了。


    張語又是無語,有種那個了狗的感覺,人心他麽的真是難知足。


    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正好就是老乞丐。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老者,老者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提著藥箱的年輕人。


    看樣子,老者是醫生,兩個年輕人,不像仆人,倒像是老者的徒弟。


    老乞丐一見到張語,趕緊的進來,先就給張語深深地彎下腰行禮,道:“小老兒,拜見恩公!”


    這老乞丐,雖是做乞丐的,也真的按照他的話,去請來了醫生,沒有直接昧下那十兩銀子,可見還算一個光明磊落之人,張語點了點頭,道:“不必多禮,起來吧!這位一定是大夫吧?”


    老乞丐趕緊的介紹道:“這位青雲藥齋的傅大夫,這兩位是傅大夫的徒弟。傅大夫是青州縣最有名的大夫了,我那老太婆已經被傅大夫診治過,是犯的傷寒,還不算很嚴重,吃幾日藥就會慢慢痊愈。所以,又帶著他過來這邊破廟看看,沒想到恩公正好也在!”


    老乞丐隨後向傅大夫道:“傅大夫,這位就是我的恩公,請你來看病的錢,就是他出的。”


    傅大夫聞言看了張語一眼,不過,看張語年輕,又是出錢給乞丐看病,一定是好心泛濫的公子哥兒在敗家,便有些不屑,隻是淡淡是點了點頭,當是打了招唿。


    張語沒有說話,隻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倒是青梅熱情得很,像隻小喜雀一樣,跑前跑後地招唿,引導地傅大夫上前診治,在旁邊代替病人迴答傅大夫的問題。


    張語詫異的是,青梅竟然在短時間內,將所有的乞丐的情況都摸了一個透,包括他們的姓名貫籍,發病的時間和具體情況,全都了若指掌。


    “他叫黑三,二十八歲,發病兩天了,隻覺得頭暈頭痛,晚上最厲害,還發熱。白天的話,隻要好好躺著,就會舒服一些。很虛弱,沒力氣站起來,所以沒辦法出去乞討。”青梅代黑三迴答完問題,似乎有些擔心傅大夫看得不仔細,便繼續道:“大夫,你看,他臉色蒼白,少氣懶言,應該是氣血兩虛。”


    正在觀察黑三臉色的傅大夫不滿地瞪了青梅一眼,卻也沒有說話。


    青梅像是沒有看到傅大夫那嫌棄的眼神一般,繼續道:“大夫,你要看清楚,他的眼睛之內,似乎有些灰暗。這個,也是診病的一個重要指征。”


    傅大夫再次不滿地瞪了青梅一眼,他麽的,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傅大夫讓黑三伸出手來,開始診脈,青梅卻沒有停下來,繼續向傅大夫介紹道:“黑三啊,同娘子一起出來乞討,家裏還有老人和孩子。娘子在路上病死了,所以,大夫,一定要治好他。他家的老人孩子,都在家裏嗷嗷待哺。他死了,他全家都會死,太可憐了!”


    傅大夫又瞪了青梅一眼,接著,似乎發現了什麽,眉頭就皺了下來,趕緊地站起來,走到另一個乞丐身邊蹲下。


    青梅對傅大夫二話不說就換一個,有些詫異,也跟了過去,不等傅大夫問話,便開口介紹,道:“他是吳舉人,小時候他家長輩希望他長大讀書考舉人做官??????”


    “住嘴!我沒有問你!”


    傅大夫忍無可忍,開口喝斥,使得青梅本能地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神中滿滿都是委屈和困惑,這老頭怎麽了?


    傅大夫見青梅掩住了嘴巴,方才讓吳舉人拿出手來,細心地診脈,別的不看也不問。


    青梅覺得醫生的診治步驟不對,所謂望聞問切,要一步一步地來,這些,她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但是,她想到這老頭兇兇的眼神,又不敢開口了。


    傅大夫眉頭皺得更深了,一句話不說,又跑到另一個乞丐身邊,不一會兒,又換了一位,很快就幫五個乞丐都摸過脈象。


    他站了起來,走到老乞丐身邊,道:“這五個,同那邊廟裏的三個,不一樣。那邊廟裏的三個,都是感染了傷寒。而這五個,看起來還是活的,卻已無脈象,形同死人。這是必死之脈,死隻怕就在朝夕之間,老夫無力迴天矣。”


    什麽?


    所有人都是一驚,一時說不出話來,五個乞丐更是如遭雷擊,屁股下還坐著一筆巨大的財富,腦袋裏正在幻想著迴鄉去,買田置屋,娶個漂亮的老婆,開始幸福的生活。


    現在告訴他們,他們沒脈了,隨時都會死,他們不覺的神情便呆滯起來,眼眶之中,有些亮光泛出,眼角處,有淚珠在悄然凝結。


    “我信你個鬼!”青梅猛地跳起來,指著傅大夫的鼻子,怒道:“你個死老頭,會不會看病啊?你看,把人家嚇成什麽樣了?你是哪裏來的野大夫,望聞問切的步驟都沒用齊,就斷人生死了?你才要死了呢?”


    “你??????”傅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他身後的兩個年輕人更是對青梅怒目而視,顯然,隻要傅大夫開口,他們就會衝上來給這個小乞丐一頓教訓。


    傅大夫鎮定一下心神,好歹成名已久,這點心胸還是要有的,不需同一個無知的小乞丐計較,便漠然道:“老夫的醫術,這青州縣內,可謂無人不知。雖不敢說醫術通神,卻也算活人無數,對脈診尤為自信。老夫診脈,說出必死之人,都沒有活過來的可能。這幾個人的診費,我就不收了,留著給你們準備後事吧!”


    傅大夫的話,更是讓五個乞丐再遭暴擊,眼淚瞬間便嘩嘩地流下來,露出將死之人那種極度的恐怖和哀傷。


    “哎呀!這老匹夫,還敢胡言亂語!我最受不了這些口中無德之人,看我不把你胡子給揪下來!”青梅言罷,就當真的擼起衣袖,露出潔白如玉的小手腕,準備上前去揪傅大夫的胡子。


    “你要幹什麽?虧你長得如此齊整的一個小夥子,竟是做了乞丐。現在看來,也不無原因。蠻橫無理,不懂禮數,不學無術,合當乞丐!”傅大夫也是真怒了,雖然對方還小,卻如此賤踏自己的威信,忍不了,一定要教訓。


    他的兩個年輕的徒弟立刻擋在傅大夫麵前,也是怒喝一聲,就要同青梅撕扯起來,旁邊老乞丐著急地看這個看那個,不知如何解勸為好。


    “都別吵!他們還有救!”


    張語趁著他們爭吵之時,已經來到一個哀傷的乞丐麵前,拉過他的手來診脈,果然,真的是一點脈息都沒有,然而,他卻發現了另外的東西。


    煞氣?


    張語通靈眼一開,看穿乞丐的肺腑,果然就看到,他全身的經脈,都泛著一絲一縷的陰濕惡毒的煞氣,這些煞氣,阻滯了氣血的流通,故而診不出脈象來。


    而且,這些煞氣,似乎,正在吸收著乞丐身上的氣血,雖然緩慢,不過,也不過兩三日內,這個乞丐就會被吸幹。


    傅大夫說的是對的,氣血停止運行,人是隨時會死掉,隻是,這煞氣,是哪裏來的呢?


    張語疑惑地每個乞丐都用通靈眼掃了一遍,果然,五個乞丐,情形都是一樣的。


    “還有救?好大的口氣!”傅大夫聞言就不服了,在這青州縣,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說人必死,就一定會死得硬硬挺挺的,眼中昏暗,那是死氣,無脈那是死征,不死就真見鬼了。


    “老家夥,你給我住嘴!”青梅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傅大夫一眼,轉過來蹲到張語身邊,滿懷期待地道:“燕赤霞,你能救他們的吧?”


    張語轉頭看了青梅一眼,那靈動的大眼睛中,泛著一抹因同情而溢出的水光,不覺地心頭一動,這丫頭,雖有熱情過度之嫌,不過,卻是真的善良。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我確實可以救他們,而且很簡單!”


    “哈哈哈!”傅大夫不覺地大笑起來,這真的是他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道:“我診斷出來的,說病人必死,那他就必死。你竟然信口雌黃,那你便治給我看。你能將他們治好了,我給他們跪下認錯,承認我平庸無能,胡言亂語嚇壞他們了。治不好的話,那個小乞丐,也給我跪下磕頭認錯,如何?”


    “好啊!誰怕誰啊?你可別賴賬!”青梅絲毫不肯退讓服軟,她倒不是相信張語真的有什麽辦法,而隻是單純地希望這些人不要死去,誰說這些人會死,她就跟誰急。


    張語沒有理會傅大夫,而是運行體內的陰靈之氣,逸出一縷陰靈之氣,從乞丐手腕的內關穴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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