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院兒裏,獨孤氏掃了一眼放下食盒後,收著碗要離開的老者,輕聲問道:“外麵的情形如何?”


    雖然人現在還活著,可是鳩毒畢竟是順著喉嚨咽下去的。毒液腐蝕了嗓子,隻能發出如砂礫摩擦般沙啞的聲音。


    老者單膝跪地,低垂著頭,聲音洪亮地說道:“宮裏麵,據說皇後娘娘暴斃,皇上心力交瘁,無心操持,便草草的下葬了。”


    “欽天監的人夜觀天象,西北出現貪狼星,天下動蕩不安。說是為了大魏朝的長治久安,皇後娘娘的靈柩不宜葬如皇陵。”


    “西北?”皇後娘娘輕輕地咀嚼著這兩個字。手裏撥弄著翡翠珠串,幽幽地歎息道。


    雖然說,宮裏的那個身穿明黃色鳳尾宮裝的女子的屍體不是自己的,可當聽到自己的身後事,竟然被如此的草率對待後,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都說皇家涼薄,皇上更是從來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可畢竟夫妻一場,多少也有些夫妻情分的,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呢?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她行事起來,便沒有什麽顧慮了。


    “西北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來?”她聲音沙啞地問道。


    那老者迴道:“沒有新的消息傳來。隻是前幾天,傳來消息說,五皇子殿下在一個山洞中,找到了一批兵器·······”


    “兵器?!”皇後娘娘驚詫地問道,她的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將這件事情具體說來。”


    “是!”老者答應一聲,便將當時五皇子騎馬打獵時,是如何誤打誤撞進入了那片森林當中,又是如何找到那個山洞,如何得到那批兵器的,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


    “·········因為主子當時說過,對五皇子的事情,必須事無巨細地稟報。所以,這件事情便說得多了一些。”


    皇後娘娘越聽,心裏越是慌亂,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地質問道:“這件事情為何不早些說與我聽?!”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就擔心西北那邊出事,果然就出事了。


    那老者心裏卻嘀咕著,您現在不過是一個隻剩下半條命的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再說了,京都離西北那麽遠,鞭長莫及,您又能做什麽呢?


    嘴上卻是恭敬地說道:“主子前幾天身體抱恙,奴不敢將這些煩心的事情告知。再者說了,五皇子洪福齊天,定然會吉人天相的。”


    “洪福齊天?吉人天相?”皇後娘娘冷哼道,“阿福,你不是第一天跟在我身邊了,什麽時候開始,你也會說這些沒用的話來搪塞我了?”


    “奴不敢!”叫阿福的拾荒老者,低下頭,神情恭敬地抱歉道。


    皇後娘娘沒有理會她,手裏撥弄著翡翠串兒,眼神空洞地盯著牆角的沙漏,喃喃自語道:“我該想到,他們能查出當年棲霞村,以及玲瓏閣那邊的事情,定然也不會放過西北那邊的。”


    “主子的意思是說,他們要對咱們殿下下手?”陳林聲音沙啞地問道,“應該不會吧?咱們殿下如今可是西北舉足輕重之人,何況,手握兵權。誰會·······”


    他語氣一頓,詫異地問道:“娘········主子,您的意思是說,那批兵器有問題?!可是,會有什麽問題呢?”


    皇後娘娘搖頭歎息道:“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問題。可越是這樣,我的心裏越是不安。”


    不由得在腦子裏,將整件事情都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嗬嗬!”她哼笑道,“雖說這個世上,有許多寺廟的存在,可又有誰真的見到鬼神了?”


    “將整件事情按到了鬼神的指引之上,這個理由未免有些太牽強了吧?”


    鬼神之說,騙一騙那些無知的百姓還可以,要想騙過那些達官貴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說,老五著一起步就錯了。


    阿福訝異地問道:“怎麽就錯了?”


    皇後娘娘好脾氣地解釋道:“事情太巧了,便會讓人懷疑的。我到底還是小看了玉卿那個賤人,和韓恪那個小崽子了。”


    “當初·······”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兩個人弄死呢!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況且,當初皇上對那個賤人簡直如眼珠子一般地疼愛。那個賤人又將那個小崽子護得嚴嚴實實的。她根本就找不到機會下手。


    就連獨孤家派去的人,也幾次三番地失利了。


    說來也巧了,那個時候,姓周的那個賤人在宮裏上跳下竄的,她的地位岌岌可危。這一來二去的,她便沒有過多的精力分給這對母子了。


    現在想想,宮裏的那些事情,應該是越妃那個賤人搞的鬼。也就是說,這兩個賤人要麽一早便認識,要麽就是在那個時候,達成了協議。


    陳林見皇後娘娘臉色陰晴不定,沉吟了一下,勸慰道:“主子,您也不必憂心。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隻要我們活著,就有希望再次東山大起的。更何況,咱們殿下早晚會迴京的。”


    “是啊,早晚會迴來的。”皇後娘娘歎息道。麵上沒有絲毫的喜色。


    陳林詫異地問道:“主子,您······您似乎不高興啊?”隻要五皇子一迴來,他們可就再也不需要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裏了。


    皇後娘娘沒有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冷笑一聲,“原來,他們打得是這個主意。”


    什麽主意?


    陳林急得撓耳抓腮的,皇後娘娘這是什麽意思呀?他覺得,自從離開皇宮以後,自己的腦子便不好用了。掃了一眼默默無語的陳嬤嬤,心裏暗罵一句木頭!


    皇後娘娘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那個叫墨兒的丫頭,你可查清楚了?”


    阿福抿了抿嘴唇,低頭請罪,“主子恕罪,是奴無能!”


    “罷了,罷了!”皇後娘娘長歎一口氣,“這樣明擺的事情,也無需多查。她能在淩霄閣對他們兩個公開下毒,卻沒有被察覺。肯定是藥王穀的傳人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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