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發喪這一天,無論京都裏的勳貴人家是否願意,可還是進宮去送他最後一程。


    九皇子還未成年,也未成家,這樣的人是無法進祖陵的。就算是貴妃和皇上再如何疼他,也隻能在京郊選一塊兒位置好的地方,將他埋了。


    當棺材被抬走時,周貴妃哭得肝腸寸斷的,她死命地拽著棺材不撒手······


    有好事的人撇著嘴嘀咕道:“瞧貴妃這傷心的樣子,像是從此以後,便斷子絕孫了一般。”


    旁邊的人扯扯對方的衣袖,小聲提醒道:“別瞎說!這要是被人聽到了,不僅要殺頭,還會殃及家人的。”


    別說就是周貴妃那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性子。就是一般的人家,有人在葬禮上這樣說話,也會引起主人家的不滿的。


    好在對方也是知道輕重的,也不再多嘴了。否則,這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到了,她周邊的這些人,也都逃不開幹係的。


    周貴妃坐在太師椅上,麵容憔悴。枯瘦如柴的手,緊緊地握著青花瓷煙雨江南茶杯,眼神空洞地定窗台上的那盆翠綠色的水仙。


    聲音沙啞地問道:“說吧,永寧侯府的人,為何沒有來送小九兒最後一程?”


    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從此便躺在那個陰冷的墓穴裏,她的心一揪一揪地疼,眼圈兒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可永寧侯府,自己的娘家,小九兒的舅舅,怎麽能不過來送小九兒最後一程呢?


    要知道周文玨和周文珺的葬禮上,自己雖然無法親臨,可她不僅派了心腹嬤嬤過去,還向陛下討了賞賜一並送過去的。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打聽。”宮人垂頭行禮,見周貴妃沒有其他吩咐了,便躬身退了出去。


    周貴妃保持著不變的坐姿,腦子裏飛速運轉著。她心裏猜測著永寧侯府了沒有人過來的原因。


    一定是那個老女人搞的鬼!她的心裏憤憤不平地想著,真是沒有想到,已經將死之人,卻還那樣不消停,真是可惡!


    那個秦氏也是沒用的!當初選定她來做這個世子妃,除了想要拉攏她的父親之外,也就是看中她的那股潑辣之氣。


    可怎麽也沒有想到,她到了侯府裏竟然會節節敗退,幾次都敗給了那個老女人。


    還有那冬菱縣主,也是個沒用的人!


    沒用,沒用,都是沒有用的東西!廢物,廢物,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周貴妃越想越生氣,握著茶杯的手,更加用力,唿吸也不由得加重。


    那些宮人一個個的都是大氣不敢出,用力地垂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免得待會兒,被貴妃娘娘的怒火波及到。


    最近周貴妃的脾氣特別暴躁,折騰起人來,可是沒有輕重,不將人活活地整死,絕對不罷休。


    周貴妃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著,冷眼掃了那些宮人一眼。那陰冷的眼神,差點讓那些宮人嚇哭了。


    就在宮人們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前去打聽消息的人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貴妃娘娘咬牙切齒地問道:“侯府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個宮人低頭說道:“侯府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周貴妃厲聲問道。說話間,眼皮不住地跳個不停。


    那個宮人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個,那個,侯府,侯府······”


    周貴妃世子是沒有耐心聽她在這邊哆哆嗦嗦的,咬著後牙槽吐出一個字,“說!”


    那個宮人用力地咽了咽唾沫,“侯府出事了,永寧侯夫人她,她,她走了······”


    到了最後,那個宮人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楚。


    九皇子走了之後,這個的壞消息對於周貴妃來說,那就是如同詛咒一般,誰都不願意觸動這個黴頭。


    “走了?”周貴妃擰著眉頭,詫異地問道,“走了是什麽意思?”


    那宮人戰戰兢兢地說道:“今天辰時,永寧侯夫人她·····她過世了。”


    “過世了?”周貴妃尖叫一聲,“她竟然過世了?!那也罷了,偏偏要在小九兒起棺的時候!”


    她胸口不住起伏著,就像是一個風箱,隨時都有可能爆開了一般。


    宮人低著頭,嘴唇蠕動著,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將侯府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那個,那個侯夫人過世後,府裏來了一位皇覺寺的戒嗔大師來了。”


    “他說,他曾經受了永寧侯夫人的恩惠,要來送侯夫人最後一程。可······可是當他看到侯夫人的遺容時。麵色大變,直唿侯夫人不是壽終正寢的。而是······”


    “而是什麽,快說啊!”周貴妃大聲嗬斥道,“若是你不說,那以後就再也不要開口說話了!”


    “是,娘娘!”那個宮人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殿內周圍的宮人也頭觸地的跪到了地上。


    那個宮人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快速說道:“戒嗔大師說,永寧侯夫人不是壽終正寢,而是中毒而亡,中了五十散的毒。”


    “中毒?”周貴妃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可語氣卻異常平靜地問道,“你說,戒嗔大師說她是中了五十散而死的?”


    越是這樣的口氣,越是讓人害怕。


    那宮人身子抖得厲害,可聲音卻不敢有一絲的抖動,“是的,戒嗔大師是這樣說的。而且······而且是當著眾······眾位賓客的麵說的。他說,這種毒不是一朝一夕致命的,而是,而是日日少量服用的結果。”


    也就是說,永寧侯府被推到台麵上,成了京城中貴人圈的笑話。


    而且,既然這件事情出了,無論如何,皇上都要派大理寺的人過去調查的。


    無論結果如何,永寧侯府將不堪大用了,也無法成為太子將來的左膀右臂了。


    這個毒婦,這個該死的毒婦,臨死了也要擺永寧侯府一道!不,確切的來說,這是要擺她一道,讓她,讓她在這個宮裏,在這個世上,一點依靠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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