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覺寺的放生法會,那是一年一度中,最熱鬧的日子。


    那些名門貴族,來到寺裏,捐上一些香油錢,以祈求家宅平安,來年事事順意。


    另外,這裏也是他們結交朋友,交流感情的地方。所以說,今天這裏的人會格外的多。


    墨兒坐在馬車裏,看著前麵順著山裏,蜿蜒盤旋的車隊,不由得一陣頭疼。


    “這要什麽時候才能進到寺廟了啊?!”


    平香提起爐子上的茶壺,替墨兒倒了一杯茶,笑盈盈地說道:“姑娘莫急,這隊伍也就是看著長,實則一會兒功夫便可以上去了。”


    她久居京都,對這邊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秀青趴著頭,向後麵看了一眼,“姑娘,看來也隻能這樣說了。畢竟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是呀,後麵被長長的車隊堵死了,根本就沒有退路。


    墨兒把玩著簾子上垂下來的流蘇,百無聊賴地晃動著。


    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讓讓,讓讓,都向邊上靠靠!”


    墨兒和平香、秀青一起伸著脖子向外看。


    沒有辦法,這一路除了等就是等,好容易來了一個熱鬧可看,又豈會錯過呢?


    隻見不遠處一輛由兩匹毛色純正的棗紅色大馬拉著的外觀豪華無比的馬車,由遠及近地駛過來。


    馬車旁邊,跟著一匹黑色的汗血寶馬。上麵端著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他麵冠如玉,溫文爾雅,目光溫和地看向四周。


    他眉頭微蹙,似乎不讚同車夫的大唿小叫的,可也沒有開口阻止。


    “姑娘,那匹馬好威風啊!馬上麵的那位公子,好帥氣啊!”秀青兩眼直愣愣地盯著,就差直接流口水了。


    墨兒嫌棄地掃了她一眼,真想將這個丟人現眼的家夥扔出去!


    平香警惕地向墨兒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音說道:“永寧侯世子。”


    永寧侯府的車夫一路橫衝直撞地向前走去,已經超過很多輛車,眼看著就要追上墨兒的馬車了。


    就在離她的馬車有五輛馬車的距離,一輛馬車別到路中間,不讓他們超過去。


    “哎,你趕快把你的馬車向一邊挪一下,我們夫人著急,要早些進到寺裏麵。”車夫舉著鞭子,朝著那一輛馬車吼道。


    停在路中間的車夫,掀開鬥笠,歪頭說道:“道路就這樣寬,我若是再向側行的話,唯恐顛簸了主子。”


    喲嗬,好大的膽子啊!


    永寧侯家的車夫沒有想到會有人敢跟他叫板,他大聲嗬斥道:“我讓你讓開,你就趕緊讓開,瞎嚷嚷什麽呢?”


    路邊的那個車夫雙手抱臂,壓低鬥笠,身子靠在車杆上,一幅不予多加理會的架勢。


    永寧侯家的車夫氣炸了,他給主子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車,別說是衝著他叫板的,就是多看他一眼,都不敢的。


    他用馬鞭指著那個人,盛氣淩人地說道:“你趕快給我讓開,否則,我抽死你!”


    “還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那車夫戴著鬥笠,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裏。卻見一個腦袋從馬車裏伸了出來,懶洋洋地說道。


    他伸出頭後,沒有去看那囂張跋扈的車夫,而是直接將目光放在了端坐在馬車上的周文玥。


    周文玥的眼睛不由得一眯,怎麽會遇到他了?還真是晦氣!


    隨後,抬眼打量著對方所乘坐的馬車,一輛普普通通的,沒有標識的馬車,難怪自己剛才沒有注意。


    陽光下,韓恪那消瘦的臉上鑲嵌著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嘴角勾起,露出一行潔白的牙齒。別提有多迷人了。


    周文玥握著韁繩的手不由得一僵,總覺得這個人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可仔細看過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收迴多餘的心思,笑著抱拳說道:“原來是韓公子,那車裏的人,想必就是玉卿夫人了。”


    說話間,打馬上前,笑嗬嗬地衝著車窗一拱手,“文玥見過夫人,給夫人拜個晚年!”


    人已經到了近前,眾目睽睽之下,玉卿夫人也不好讓對方沒臉。挑開簾子,笑著說道:“世子客氣了!”


    “說起來,我還沒有向恭喜道賀呢!”這是指周文玥成為世子的事情。


    周文玥拱手說道:“夫人真是客氣了。小事一樁,不足掛齒的。”舉止中透著文雅,那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知道撥亂了多少躲在簾子後麵的那些少女的心。


    韓恪的臉頓時就黑了,這周文玥就像一隻花孔雀似的,到處招蜂引蝶!更可氣的是,墨兒還躲在不遠處看熱鬧呢!


    雖然,他對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可還是不願意墨兒盯著別的男人看。


    他語帶譏諷地說道:“周公子······唉,瞧我這不長記性的。”


    說著,對著自己的額頭輕輕地拍了來一下,“周世子,你好大的魅力啊!你這往車邊一站,無論是人還是馬,都乖乖地給你讓路,騰地方啊!”


    這是暗指他仗勢欺人了?


    不過,這個人向來口無遮攔的,他也懶得跟他計較。笑著說道:“也不是如韓小公子那樣誇張,這不,你韓小公子便不買我的帳。”


    韓恪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把扇子,拿在手裏輕輕地搖晃著,非常騷包地說道:“世子,在這京城裏,總會有那麽一兩個人,是你惹不起的吧?!”


    “韓小公子說的是。”周文玥並不反駁,“若不是為了達成家母早些到寺裏去上香的心願,文玥也不願意這般橫衝直撞的。”


    那極有耐心的樣子,倒像是韓恪在無理取鬧了。


    韓恪的臉頓時就黑了!為了給自己博得一個好的名聲,竟然連自己的母親都能拿出來當擋箭牌。


    這人還真是夠不要臉的!


    玉卿夫人笑著說道:“提到你的母親,我倒是想起來了。聽說她前段時間病得厲害,因為正好趕在了年關,也沒能過去探望,不知道她現下如何了?”


    周文玥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躬身說道:“多謝夫人擔心。母親的身體已經大好了,如若不然,我是萬萬不敢帶她出來參加法會的。”


    在周文玥看來,玉卿夫人的這番話,關心自己的母親是假,替韓恪解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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