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夫人主仆遞出宮牌,守宮門的人漫不經心地接了過去。


    待看清宮牌上的標誌時,神情一斂,麵色恭敬地將宮牌遞了過去,笑容諂媚地說道:“原來是貴妃娘娘的客人啊,失敬失敬!”


    永寧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杜鵑不由得抬眼看了那個人一眼,見他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是新來的?”


    如若不然,怎麽連自家夫人都不認識呢?


    那個人詫異地抬眼看了杜鵑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眼角的餘光掃到永寧侯夫人微沉的臉色,連忙神色恭敬地說道:“小人新來······”


    見永寧侯夫人的麵色又沉了幾分,識相地將解釋的話語吞了下去。


    也是,人家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夫人,怎麽會聽他一個守宮門的人囉嗦呢?


    躬身行禮說道:“夫人,這裏風大,夫人您到裏麵等吧。”


    永寧侯夫人沒有說話,麵色矜持地走進了門口的暖房裏。


    不一會兒功夫,那個守宮門的人提著茶壺進來,殷勤地給她斟了一杯茶。


    見永寧侯夫人麵色不虞,便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永寧侯夫人掃了一眼氤氳著白氣的熱茶,嫌棄地撇了撇嘴。這等茶葉,也敢拿出來給她喝?!真是不知所謂!


    抬眼打量著眼前的暖房,這裏她最熟悉不過了。


    以前,她進宮時,都會被請進來歇歇腳,喝杯熱茶的。


    那個時候的自己,雖然麵上矜持,不露聲色,可心裏卻是沾沾自喜的。


    這種處處都顯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待遇,她的心裏豈會不受用呢?!


    隻是,就在剛才,她突然間不這樣想了。


    剛才與她同到宮門前的,還有鎮國侯世子獨孤擎的妻子。


    當今的鎮國侯,乃是皇後娘娘的父親,曾經的兵部尚書。後因他的長子獨孤擎在邊疆立功,便將鎮國侯這個稱號給了皇後的娘家,獨孤家。


    獨孤皇宮雖然位居後宮之首,卻遠遠沒有貴妃娘娘受寵,再加上貴妃所出的三皇子已被封為太子。


    所以,她在宮中的地位,也不及貴妃娘娘一半高。


    後宮即朝堂。


    在皇宮外,向來低調的獨孤家,也遠遠沒有周家張揚跋扈。


    當今天永寧侯夫人和獨孤世子夫人在宮門外巧遇時,永寧侯夫人下意識地揚起了脖子,隱隱地要壓過她一頭的樣子。


    世子夫人一幅膽小怕事的樣子過來,規規矩矩地向她見禮。


    “起來吧!”永寧侯夫人淡淡地撇了她一眼,神色倨傲地說道。


    這段時間心情不順,打定了主意要在世子夫人身上發泄一下,所以,說起話來也沒有多少顧忌。


    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天寒地凍的,世子夫人也不知道加一件衣服。”


    世子夫人笑得非常有涵養,“多謝夫人關心······”


    “我可不是關心你。”永寧侯夫人截住她的話,故意咬重了“你”字。提醒她不必自作多情。


    見世子夫人訝異地看過來,她提著嘴角,繼續說道:“我隻是覺得,因為進宮看望娘娘,站在宮門口時間太長,把自己凍出個好歹來。這不是讓娘娘心裏過意不去嗎?”


    在暖房裏等著進宮,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永寧侯夫人揚著下巴,高傲地看著她。


    “永寧侯夫人有心了!”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有人說話了。


    永寧侯夫人的神色一僵,脖子僵硬地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陳嬤嬤?她不是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宮嬤嬤嗎?她怎麽會在這裏?


    陳嬤嬤好似沒有看到永寧侯夫人臉上的僵硬,笑盈盈地說道:“奴婢迴去後,定然會將夫人的這份心意全數稟告我家娘娘的。讓娘娘知道,夫人惦記著她呢!”


    世子夫人笑著跟陳嬤嬤見禮,“見過嬤嬤。”


    陳嬤嬤連忙側開身子,笑著說道:“夫人這是折煞奴婢了。”


    雖然臉上一直掛著招牌式的微笑,可任誰都能看出來,她麵帶世子夫人時,臉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一些。


    “侯夫人,我先走一步了。”世子夫人禮貌性的跟永寧侯夫人告別。


    不待她說話,人已經越過她,跟著陳嬤嬤向宮中走去了。


    “嬤嬤出來很久了吧?這臉都凍紅。”


    “嗬嗬,皇後娘娘擔心世子夫人受寒,故而讓老奴早些出來接您呢!”


    “讓嬤嬤受累了,我這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嗬嗬,夫人這說得是哪裏話?老奴皮糙肉厚的,這點寒氣,不算什麽的。”


    “那我的心裏也不好受!嬤嬤可是娘娘身邊最貼心的人,若是你累倒了的話,有誰來照顧娘娘呢?”


    “嗬嗬,夫人太抬舉老奴了。皇後娘娘身上能人甚多,怎麽會無人照顧娘娘呢?”


    “可不管怎麽說······”


    兩人漸行漸遠,話音都被寒風吹散了,根本聽不清楚。


    永寧侯夫人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掩在衣袖下麵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這才是對娘家人器重的表現吧?


    “夫人,月紅姑娘過來了。”杜鵑的話打斷了永寧侯夫人的沉思,小聲提醒道。


    “奴婢見過夫人!”月紅還是和往常一樣,笑盈盈地走進來,屈膝行禮。


    “嗯,我們走吧,免得娘娘等急了。”永寧侯夫人淡淡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率先離開。


    月紅不由得愣怔了一下,今天的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往常,永寧侯夫人不僅是笑盈盈地將自己扶起來,還會塞給自己一個大大的紅封,可是今天······


    “怎麽,是貴妃娘娘現在有事,不方便召見我嗎?”永寧侯夫人的腳步一頓,看著站在那裏不動的月紅,笑盈盈地問道。


    看那架勢,大有月紅敢說貴妃是,或是稍有暗示,她便轉身離開,打道迴府的意思。


    月紅怎麽說也是在宮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豈會看不出永寧侯夫人的抵觸?


    她壓下心裏的疑惑,笑盈盈地說道:“夫人說得是哪裏話?貴妃娘娘正在玉蘿宮內等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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