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迷。


    蒼穹籠罩著大地,無月也無雲。


    萬籟俱寂,偶爾的歎息聲,使這沉寂的夜,更加靜謐。


    小七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心思放空,讓自己全身心的放鬆下來。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還真是累壞了。


    幾乎有些撐不住了,心想放棄算了。大不了轟轟烈烈地打一架,臨死前,拖幾個墊背的,也算是值得。


    可偏偏一個聲音縈繞在耳畔,“活著,好好的活下去。”這輕柔的聲音仿佛一縷衝破陰霾的陽光,讓她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為了這份溫暖,她咬緊牙關,愣是挺了過來。


    藏在被子下麵的手,輕輕地摩挲著一隻玉牌。說是玉牌,其實有些牽強。因為它表麵上看起來,像是用玄鐵打造的,堅不可摧的樣子。可拿在手裏,卻不沉,而且如玉一般溫潤。


    玉牌的形狀有些特別,像是一隻活靈活現的鳥,怪異的是,橫看、豎看,愣是看不出是一隻什麽鳥。


    最讓人意外的是,它帶著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氣。


    若不是小七是藥苑的人,鼻子靈活,又對氣味兒比較敏感,恐怕她要和這玉牌錯過了。


    不錯,這隻玉牌是她今天在後山上撿來的。


    今天在後山采藥時,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奇特的香氣。確定無害後,便尋了過去。


    仔細尋找一番後,才發現了被埋在泥土裏的玉牌。玉牌不知道被埋了多少年,上麵積了厚厚的一層土。隻是在一次次大雨衝刷下,才露出了一角。


    小七將其從泥土裏摳出來後,輕輕蹭掉上麵的泥土,越看越喜歡。心裏高興地想著:這算不算是老天送給自己的禮物呢?


    平西穀裏明文規定,這裏的一切,都歸平西穀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藏,哪怕是撿到一塊漂亮的石頭,也要交到管事姑姑那裏去。


    小七摳出玉牌後,用帕子擦掉上麵的泥。放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著,突然有些舍不得將其交出去了。


    可是穀裏的規定又是不可違背的。她將玉牌放進衣兜裏後,便走出了樹叢。


    沒有想到,從樹叢裏出來後,卻遇到了在那裏守株待兔的丁香。纏鬥一番後,精疲力盡的她早就把玉牌的事情忘到一邊去了。隻是剛才換衣服,摸衣兜的時候,才記了起來,也就順手收了起來。


    如果說,先前隻是有那麽一絲的猶豫的話,現在是徹底不想將其交上去了。


    丁香的事情,徹底改變了她對平西穀的印象。


    她沒有想到,生活在一起近十年,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姐妹,居然會這樣說翻臉就翻臉。那雪亮的刀子朝自己刺過來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過。


    而她之所以這樣有恃無恐,就是因為背後有著肖姑姑撐腰。


    那是不是說,肖姑姑平時教會她們的那些東西,平西穀給予她們的溫暖,不過都是一些假象。一旦你觸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等待你的,隻有死路一條。


    或者說,她們就像是屠宰場上豢養的畜生,待到需要的時候,再拉出來宰掉。


    一絲絲寒意由內向外地散發出來,凍得她直發抖。可是身上卻是火燒火燎般的難受。


    小七將薄被用力地包裹在身上,緊緊地抱住。不但沒有絲毫的緩解,甚至聽到了牙齒打顫的聲音。她隻好緊緊地蜷成一團,試圖讓自己好過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多了一層棉被。雖然還是覺得冷,可總歸好過了一些。


    她心裏想著,會是誰這樣好心,給自己蓋被子呢?她迷瞪著眼睛,對著床邊站著的人輕聲喊道:“大姐······”大姐平時最細心了,對每個人都非常照顧。一定是她發現自己凍得直哆嗦,找來被子,給自己蓋上的。


    不對,這個人不會是大姐的。她記得大姐還躺在演武場呢!


    “大姐,演武場那邊冷嗎?”小七嘴裏嘟囔著。不知為何,心裏特別委屈,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人捏著她的鼻子,憋得她喘不上氣來,隻好張開嘴巴,大口地喘氣。


    哎呀!冷不丁的,一股溫熱的液體流進了嘴裏,苦得她舌頭都麻了。她緊蹙著眉頭,想要搖頭躲開,卻發現頭早就被人鉗住了,根本就動不了了。


    完了,沒有想到有人竟然要毒死她。不過,這樣也好,死在了夢裏,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否難受了。


    想到這裏,一行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


    柳絮將手裏的藥碗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掏出帕子,輕柔地替小七擦掉眼淚,“總算是順利地將藥灌進去了。”


    蘭惠替小七掖了掖被角,麵帶憂色地看著麵色蠟黃的小七,心疼地說道:“你看看,隻是短短兩天的時間,那原本圓潤的下巴已經尖成這樣了。”


    “還不停地說胡話,這若是再不清醒的話,我真擔心······”蘭惠哽咽地收住了話頭。


    “胡說什麽呢?”柳絮不滿地瞪了蘭惠一眼,“隻是發燒說胡話而已。你怎麽就說一些不吉利的話,趕緊呸幹淨了。”說著,自己先對著地門口“呸呸呸”了三聲。


    蘭惠也自知失言了,愧疚不已,連忙學著柳絮的樣子,“呸呸呸”了三聲。雙手合十地祈求道:“佛祖在上,我剛才的話是沒有走心的,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我一般見識。”


    “還有,小七她雖然平時任性了一些,調皮了一些,可她不是壞人,也沒有幹過什麽喪天害理的事情。還請佛祖保佑她早些醒過來。”


    說著,眼淚不由自主地滾了出來。掃了一眼丁香那空蕩蕩的床鋪,情緒低落,聲帶哽咽地說道:“大姐已經不在了,柳絮,你說小七她······”


    話到嘴邊後,意識到不對,頓了一下後,硬生生地改口說道:“她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啊?若是醒來後,發現大姐已經下葬了。她會不會後悔自己病倒,沒有去送大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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