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村,坐落在棲霞山腳下。這裏風景如畫,民風淳樸。


    正值金秋,那黃橙橙的稻田翻著金浪。村民們挽著褲管揮舞著鐮刀,正在稻田裏收割著那一串串飽滿充實的稻穗。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人們紛紛抬頭望去,就連正在田間奔跑的孩子們都停下了嬉戲的腳步,駐足相望。


    隻見一輛雙騎青布馬車疾馳而來。那馬車乍一看與普通馬車無異,可是懂行的人都知道,那拉車的馬身無雜色,皮毛光亮,身姿矯健,普通的家養馬與之是無法媲美的。


    再者,那車轅、車輪等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做。


    馬車奔著村子的東北方向而去,人們便收迴了目光,繼續著手裏的活計,孩子們又恢複了先前的活潑。


    自從三年前,靈素大夫來到村子裏後。對於這樣疾馳而來的馬車,村裏的日早就已經見慣不怪了。


    ??????????


    與周圍房舍無異的小院子裏,靈素挑揀著簸箕裏的藥材,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急促而虛弱的喘息聲。


    靈素的手一頓,眼睛裏閃過一絲擔憂。隨即抿著嘴笑了。


    壓下揚起的唇角,沉聲說道:“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居然連娘都敢糊弄了!看來,我應該再加上一根針,讓你??????”


    “不用了,不用了!”一個清脆的聲音慌忙阻止道。緊忙調整好氣息,不再如先前那般虛弱了。可那黃豆般大小的汗珠還是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她撅著小嘴兒,幽怨地喊了一聲“娘!”


    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呀?!


    “怎麽?對我的處罰心裏不服氣?”靈素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自己的女兒。看著那滾滾的汗珠,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丫頭昨天晚上踢被子了,有些著涼,如今汗出來了,也就沒有什麽大礙了。


    墨兒眨巴著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抿著嘴嘟囔著:“我又沒有做錯。”


    “你還覺得委屈了?”靈素緊蹙著眉頭反問道,“我教你醫術,是讓你治病救人的,不是讓你出去逞兇鬥勇的。”


    看著眼前那個嬌小的身影,靈素心裏湧出一股說不出的複雜。


    自己的女兒聰明伶俐,天資聰穎,做娘的心裏自然是十分欣喜的。尤其是,墨兒在醫術上有著特殊的天賦。


    自家祖輩獨門相傳的“妙音十八針”,她雖然無法領悟到其中的深意,可是穴位的掌握和針法的力度上,卻是非常精準地。


    隻是,這不代表著,她可以利用自己所學,去欺侮別人。


    “墨兒。”想到這裏,靈素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與二牛之間,隻不過是孩子之間的玩鬧而已。你怎麽能用娘教你的治病救人的方法,去欺負人呢?”


    身上一陣陣的酸痛,讓墨兒的氣息紊亂。可她倔強地揚起頭,梗著脖子說道:“我沒有錯!二牛他欺負我,我又打過他,隻能智取。


    用銀針刺他的膝關節,讓他酸痛難忍,也好長長記性!”


    看著自己倔強的女兒,靈素有些無奈,“墨兒,娘跟你說過,醫者仁心!”


    “可是??????”墨兒氣息粗重地說道,“可是,娘,您也跟我說過,做人要懂得保護自己。否則??????否則??????”


    “你說的沒錯。娘是跟你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娘也跟你說過,二牛隻是一個孩子,你們之間玩鬧,如何要你下此狠手呢?”


    “他活該!”墨兒喘著粗氣說道,“誰讓他嘴欠,說我??????”是沒有爹的野孩子這幾個字,對上靈素那柔和的目光時,不自覺地咽了迴去。


    從她出生起,身邊就隻有娘,沒有爹。雖然不知道娘為什麽每隔三岔五便搬一次家,可她知道,娘絕對不是帶著她去尋找爹的。


    她有一種感覺,娘是在躲什麽人。而“爹爹”這個詞在娘的心裏,是永遠的痛。


    記得四歲的時候,自己被村子裏的孩子推倒,並罵她是個“沒有爹爹的野孩子。”娘輕輕地將她從地上抱起來,什麽話也沒有說。


    迴到家裏後,一邊替自己清洗摔破的手,一邊流淚。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娘流淚??????


    當天夜裏,那個孩子的父母過來敲門,說是那個孩子發燒說胡話,希望娘能過去看看。娘沒有開門,也沒有應答,隻是抱著自己靜靜地坐在床上。


    天蒙蒙亮時,娘在桌子上放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治療那個孩子的方法。然後便帶著自己離開了。後來她才知道,娘稍微用了些手段,懲戒了對方一番。


    病勢看起來兇猛,實則沒有危險的。


    “他說了什麽?”靈素的心裏一顫,輕聲問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自然。


    “他說??????他說我醜!說我是醜八怪!”墨兒聲音尖銳的說道,“我醜嗎?我哪裏不漂亮了?”


    為什麽爹爹要不要我呢?


    倔強的抿著嘴,不讓眼睛裏的淚水流下來。


    “嗬嗬!”靈素被墨兒賭氣的樣子逗笑了,眨去眼中的水霧,心裏既欣慰又酸澀。


    這個孩子,真是太貼心了!


    她緊抿著嘴唇,慢慢地平複了情緒上的波動,“墨兒,你怪娘嗎?”她的聲音很輕,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


    她目光柔和的看著墨兒,想知道她的想法,卻又擔心聽到她不想聽到的那個字。


    “娘??????”墨兒剛要說話,一陣急促的車輪聲打斷了母女間的談話。


    “籲!”車夫勒住馬韁,將車停在了門前。


    一個十二三歲,做童子打扮的人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動作麻利地將車門打開。


    一個五六十歲的婆子從車裏走了出來。她中等身材,穿著一身靛青色衣褲,梳理地一絲不亂的頭發,用一根銀簪盤在了腦後。


    婆子抬眼在院子裏掃了一圈兒後,站在門口,斂身行禮道:“老婆子打攪了,請問這是靈素大夫的府上嗎?”


    她的語氣輕緩,聲音柔和。不卑不亢中透著些許的期待。


    靈素不自覺地向她身後的馬車掃了一眼,站起身來,笑著還禮說道:“我就是靈素,不知道這位婆婆找我何事?”


    那位婆婆的眼睛一亮,笑著說道:“老婆子聽說靈素大夫醫術高超,有起死迴生之術。特地前來拜訪,希望靈素大夫能夠替我家小主子解除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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