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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了--知了--”


    菀娘一隻胳膊撐在小桌上,側身望著窗外,一聲高過一聲的蟬鳴,就像各自牟著勁,比誰喊得更響,雖說聒噪,可聽久了也能覺出一絲趣味來,權當暑天的一點消遣了。


    “到了三伏天,這蟬叫得也格外兇,改明兒跟常管家說一聲,叫幾個人過來把這周圍樹上,還有附近竹林裏的蟬都捉了去,省得吵人,本就熱得發躁,聽這聲音就更心煩了。”香巧一邊給菀娘按摩腳踝,一邊發牢騷。


    菀娘默默聽著,沒有出聲,從她這裏往外看,正好瞧到一棵樹幹上貼著的黑蟬,菀娘不禁想起小時父親給自己講過的某個典故,不由綻唇笑開:“其實啊,你有所不知,這蟬並不是無緣無故叫的。”


    “不是無緣無故,那是為何,這麽大聲,也不怕吵死自己,我隔這麽遠聽著都覺得驚心。”香巧有些納悶,又有些好奇。


    菀娘就像個老成的先生,一本正經地諄諄道:“這蟬啊,也分雄雌的,隻有雄蟬會叫,叫得越大聲,就越能吸引到周遭雌蟬的注意,為的就是繁衍生息,而且,蟬是沒有聽覺的,叫得再大聲,它自己也聽不到,這就叫讓你們煩去,獨我清淨自在。”


    香巧聽出了興致,睜大眼睛嘖嘖道:“原來這叫聲裏還有這樣的學問,你懂得真多,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趣聞。”


    “我也是聽我爹講的,我爹見多識廣,懂得才叫多,我隻是班門弄斧罷了。”


    父親講這段時還被母親斥責了一通,說她年紀尚小,又是姑娘家,跟她講這些混話作甚,哪有個當爹的樣子。


    父親偏偏就喜歡看母親嬌嬌地對他發脾氣的樣子,母親怒嗔,他反而笑得更開懷:“菀菀總要長大的,總要知道這些,我先給她做功課,未雨綢繆,知道的多了,有了防範心,才不會被那些毛手毛腳的臭小子欺負了去。”


    “你就扯吧,蟬叫和男女之事有哪門子的關係,虧你講得出口,我都替你臊得慌,羞是不羞?”


    “來,我看看,臉是有些紅了,要是發燒就不好了,我摸摸!”


    “走開,女兒看著呢,討厭!”


    “咳咳,菀菀啊,你那小閨蜜來了沒,你們不是約好了一起放風箏,快去看看吧,別讓人家久等了!”一兩句話就把女兒打發了。


    父親總是在找機會同母親打情罵俏,她那時小,不理解,覺得這兩人好幼稚,一點都不穩重,還不如她,等到大了,時常迴想起小時的事,才發現她爹娘應該是世上最恩愛的一對,沒有通房沒有妾室,爹隻守著娘一人,將娘寵得像個小姑娘似的,一副不知愁的樣子,嘴角總是掛著抹不去的甜蜜笑容。


    母親那是從內到外散發的幸福感,菀娘每每迴憶起來,都是羨慕得不得了,可惜她遇人不淑,沒有母親那樣的好運,遇到的男人渣得不行。


    “菀娘,菀娘!想什麽呢?怎麽哭了?”香巧看菀娘恍恍惚惚,魂不守舍,眼底的傷感那麽清晰,不由擔憂的問。


    菀娘低頭,拿帕子拭掉眼角掛著的淚滴,裝作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加上剛才又一直盯著外麵看,眼睛有些酸澀了,不自主地滲出幾滴淚水。”


    香巧跟菀娘也算處得久的了,不太相信她的說辭,關心的問:“是不是想你家人了?上迴你寄給你爹的信,他還沒迴?”


    菀娘搖頭,她也沒指望陳大壯會迴信,上輩子寫了三封,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他要是迴了,才叫她驚訝。


    香巧善解人意地寬慰菀娘:“說不定是路上出了什麽岔子,或者他有事耽擱了,等到了年關,你可以跟世子爺求個情,多放你幾天假,你在世子心裏的地位不一般,他肯定會批準的。”


    “到時再看吧,說不準明天就收到迴信了。”菀娘勾了唇,寥寥幾字想把話題揭過去。


    就算魏珩批了,她也不想迴玉恭縣,養母早已過世,點心鋪子也被陳大壯賣掉還債了,那裏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的人或事了。


    看出菀娘不是很想多談家裏的事,香巧也識趣不再提,給她按摩完了腳踝,再套上襪子:“你這腳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的時候要稍微注意點,不能走太急了,還得慢慢來。”


    “辛苦你了,這麽費心地為我治腳。”菀娘真心實意地感謝香巧。


    “哎,哪裏的話,太見外了啊,指不定以後我還要叫你一聲主子,靠著你發家致富呢。”香巧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


    菀娘扯起唇角一笑帶過,並不想迴應這種她內心抗拒的話題,索性香巧也是說著玩,想調節一下氣氛,俯身給菀娘套好了襪子,眼角一瞥,目光轉到她露在裙子外麵的右腳上,由衷的讚歎:“這串鏈珠子真好看,鮮紅欲滴,襯得你皮膚更白更嫩了。”


    香巧情不自禁地上手撫摸珠串:“這是赤玉做的吧,摸著真舒服,又涼快,據說長期戴著還能活血,讓氣色變好,世子爺可真會送東西。”


    “你怎麽知道是他送的?”


    她也是今早起床換衣服時看到的,這位世子爺任性得很,拿了她的小刀就不打算還了,還說送她一樣好東西交換,莫不就是這鏈珠子了。


    那麽,她寧可不要,隻求他把小刀還給她。


    “除了世子爺,還有誰能送,誰又敢送,之前也沒見你戴過,應該也不是你自己的。”香巧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菀娘很想昧著良心說這就是她的,可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口,而且,香巧那樣子篤定了是世子送的,菀娘說了她也不會信。


    結束一個話題的最好辦法就是換個話題,菀娘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煞有介事地說:“知春知秋怎麽還不來,我都有點餓了。”


    “你坐著別動,我去外麵看看。”


    香巧剛站起來準備出門,知春火急火燎地衝進來,跑得急了還喘著氣:“王,王妃院裏的管事來了,要帶你過去。”


    香巧心頭一驚:“帶誰?我,還是菀娘?”


    知春看向菀娘,菀娘又哪裏不明白,香巧一直在世子院裏,跟王妃沒有交集,要見也隻能是見自己。


    菀娘盡可能冷靜地問:“管事有沒有說王妃找我所為何事?”


    知春搖頭:“她隻說要你趕緊去,若是遲了,惹王妃不高興就不好了。”


    “菀娘如今是世子屋裏的人,就算要帶走,也得征得世子的同意,你們有沒有跟世子稟告這事?”香巧比菀娘這個當事人還要著急。


    “世子一大早就出門了,常遠也跟著去了,常安如今還在禁閉中,跟他說,他也不理會,其他兩個外院管事就更加不敢插手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知秋焦急的聲音:“馬嬸,你先等等,菀娘腳沒完全好,走路還不太利索,能不能緩幾天,啊!”


    還沒說完,知秋就被等得不耐煩的馬嬸一把推倒在地,兩手叉著腰道:“王妃召見她是她的榮幸,哪裏由得你們在這推三阻四,反了天了是吧!”


    訓完了人,馬嬸大手大腳推開門,扯了嗓子朝裏頭喊:“菀娘,你給我出來,不要以為有世子護著就硬氣了,王妃召你問話,你難道還能躲著不成,呃,這腳哪裏不好了,走得挺穩的!”


    見菀娘小步慢慢走向她,馬嬸語氣也稍微緩和了,盯著菀娘,看得有些入神。


    多日不見,這丫頭又長開了,粉麵桃腮,氣色紅潤,珠玉般的美人兒,就是這蓮步輕挪的姿態也比尋常女子好看,倒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


    “馬嬸先消消氣,王妃召我,我肯定是要去的,就是這沒頭沒腦的,菀娘心裏不踏實,馬嬸可否透露一二,王妃到底為了何事突然要見我。”


    “你去了,見到王妃不就知道了,快走吧,再耽擱下去,別說你了,連我都要被遷怒。”


    馬嬸說著就要拉菀娘往外走,香巧趕緊上前,想攔住她,知春知秋也是一臉憂心忡忡,菀娘反而還要安撫她們:“我去去就迴,你們別擔心,沒事的。”


    菀娘心裏也沒底,但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她們得罪王妃,否則,她會於心不安的。


    上一次被王妃召見,是菀娘命運的一個轉折點,這次到了王妃院裏,又會遭遇什麽呢?


    菀娘跨過門檻進入廳內,看到靈犀和綠翹這對表姐妹跪在堂下,而王妃雍容華貴地坐在上位,皺緊了眉頭,一股子山雨欲來的淩厲氣勢,瞥到走過來的菀娘,眼裏更是浮現一抹厭惡的情緒。


    “參見王妃!”


    菀娘正要作揖,王妃一聲喝斥:“你給我跪下!”


    菀娘不爭不辯,溫溫順順地屈膝抵地。


    正是這副溫順的姿態讓王妃看了更加不爽了,厲聲質問:“好你個菀娘,陽奉陰違,虛情假意,我倒是看錯你了,說,你是不是在背後挑唆世子和三爺的關係,才讓世子對老三下那樣的狠手?”


    小兒子被大兒子打得鼻青臉腫,王妃氣得整整兩天吃不下飯,偏偏大兒子就跟沒事人似的,找他質問,他一句“長兄如父,愛得深責之切!”頂了迴去,王妃正愁找不到出氣筒,菀娘算是撞到她黴頭了。


    一上來就扣這麽大的帽子,菀娘當然不能認,低眉順目恭恭敬敬道:“奴婢時刻牢記王妃的訓示,本本分分在世子身邊伺候,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你少跟我講這些廢話,”王妃不耐煩打斷,陰冷的眸直盯著菀娘,“我且問你,那日昭兒掉入池塘,是否跟你有關?我這有證人在,你最好老實交代,講錯了一句,你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屋子。”


    菀娘一看到綠翹和靈犀出現在這裏,就知道形勢對她而言非常不妙了,那日假山發生的事,綠翹究竟看到了多少,又跟王妃透露了多少,菀娘不得而知,又不能就這麽抓著綠翹詢問,內心說不慌張那是不可能的,尤其王妃這般來勢洶洶的質問,恐怕是想好了要收拾她了。


    腦子裏閃過很多念頭,錯綜交織,菀娘有點亂,但又不能就此慌了神,必須穩住,她兩手交握在袖子裏暗暗收緊,給自己增添勇氣,微仰頭,用異常澄澈的眼神看著王妃。


    “三爺掉入池塘,奴婢確實不知情,當日綠翹忽然去了茅房,接著三爺出現了,說了幾句話,奴婢想著避嫌,又急著去找綠翹,就先行離開了,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綠翹姐姐可以作證。”


    聞言,綠翹轉頭看向身旁的菀娘,眼裏就差噴刀子了,你說你的,扯我做什麽。


    “綠翹,你來說,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王妃一聲問話,綠翹渾身抖了抖,忙道:“那日,那日奴婢急著去茅房,等迴來時菀娘已經走出假山了,也沒見到三爺,不太清楚菀娘和三爺之間的事。”


    三爺賞她銀子,支開她和菀娘私會,曝出來,對她也沒好處,都怪表姐,事情過去那久了,忽然又扯出來,還捅到王妃跟前,害得她騎虎難下,怎麽說都不對。


    這時,秦嬤嬤走了進來,王妃往她身後看了一眼:“昭兒人呢?”


    秦嬤嬤吞吞吐吐:“三少爺說他儀容不雅,有礙觀瞻,在恢複容貌之前,避不見客!”


    “他也知道不雅,早幹嘛去了,不成器的東西,成天就惦記著一張臉,真該徹底毀了才是!”


    王妃聲音一下子拔高,聽得在場的人心神俱顫,特別是菀娘,總覺得後麵的話是針對她說的,提心吊膽,連唿吸聲都輕輕的壓抑著。


    兒子不出現,王妃找不到人對口供,正是氣悶,看菀娘就更加不順眼了:“我讓你服侍世子,你卻在枕頭底下藏兇器,你說你安的什麽居心,想謀害世子不成?”


    這帽子扣得更大了,菀娘一個小小的婢女哪裏承受得住,連忙解釋:“那小刀隻有奴婢掌心那般大,並無大用,帶在身邊也是慰藉思親之情,奴婢已經向世子澄清,王妃可以等世子迴來,再做確認。”


    王妃看了菀娘半晌,見她目光清明,坦坦蕩蕩,倒不像說假,不過知人知麵不知心,王妃轉向挺直腰背跪著,默不作聲的靈犀:“你之前說那匕首極為鋒利,手一碰到就能劃開口子,你覺得她話裏幾分真假?”


    靈犀咬咬牙,抬眸望向王妃,一副豁出去的凜然:“奴婢覺得菀娘話裏隻有五分真,之前都傳她有意勾搭三爺,但並沒有如願,王妃將她指給了世子爺,她就見風使舵,把心思轉到了世子爺身上,先是引起世子愛犬的注意,從而成功攀上世子,私藏匕首這等關乎性命的大事,她都能哄得主子輕拿輕放,既往不咎,可見此女心思有多叵測,還望王妃明察,切不可姑息養奸。”


    菀娘忍不住地伸脖子,越過綠翹望向侃侃而談的靈犀。


    手癢了,想打人了怎麽辦,見過欠揍的,就沒見過這麽急著找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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