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錯過也無需懊惱。”


    天蠍繼續說道,“前幾天可真是殺的天昏地暗,能活下來的人,都是命大的。”


    “為什麽提前動了手?”


    麥林不解的問道,“萬莊主不是說等我從王城迴來之後,再做決定嗎?”


    “麥大哥,莊主那天得到了新幫手,認為機會已到,所以就實施奪城。”


    天蠍幫麥林牽馬,邊走邊說道,“攻城過程跌宕起伏,曆時五六天,大小戰鬥七八場,終於占領了沙巴克王宮。


    麥大哥,王城之行可順利?萬莊主昨天還念叨你們該迴來了。”


    王敏求上次來沙巴克,酒隻喝了一半就匆匆離開,追擊碧仙宮妖人,營救被劫走的一凡和花慕蘭。


    這次再來,已經物是人非,滿目瘡痍,他心中有可惜,有悲哀,說不出什麽滋味。


    沙城裏,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空無一人,街巷明顯被收拾過,但依然能看出許多斑駁血跡,還有未散盡的焦糊臭味。


    以往廝殺,隻在城外,城內偶有潛入的刺客,但多年不曾有過激烈的戰鬥。


    因為兩大幫派的爭鬥,城內百姓受到很大衝擊,好在沒有太多傷亡,生活還算有序。


    國王早有旨令,行會相爭隻能奪城,不許殃及平民。膽敢違反者,將被列為瑪法公敵,人皆攻之。


    再說那種濫殺行徑有損修行,也會被江湖不齒,會被看作禽獸不如的下三濫。


    在民風粗獷的盟重,武力是男人的征服手段,但隻有那些經曆過生死的人,才會懂得生命的珍貴,才會明白武力的背後,隻有死亡和凋零。


    蝴蝶山莊的幫眾興高采烈,就算有些認識的,唐章也忽然感覺他們陌生起來。


    原來時光真的能變幻一切,不僅世間萬物,樣貌容顏,還包括人的認知。


    這種認知十分微妙,不易描述,卻是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基礎。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說的就是這個基礎,這種認知。


    它決定著一個人的胸襟廣闊和行為準則,也決定著其思想高度,以及活動廣度。


    興趣相投的人總是相談甚歡,那是他們對於某類事物上的認知高度契合。


    誌同道合的人總會期待重逢再聚,也是源於共同的認知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寄托和圈子。


    麥林、南風鵬飛、天蠍,他們幾個仍意猶未盡的討論著這場攻沙大戰,而旁邊的唐章和王敏求心裏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排解這種落寞。


    他們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就是想阻止這場戰事,但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已成為無法挽迴的事實。


    看著遍地狼藉的街道,兩人沒了繼續停留的心情。


    “麥大哥,我和敏求兄弟不進去了啊。”


    唐章猶豫了幾下說道,“既然兄弟們拿下了沙巴克,那就希望萬莊主好好治理,盡快恢複民生。”


    “啊?這都到了家門口,難道水也不肯喝?”


    麥林埋怨起來,“你若不來還好,都到了還不進去,萬莊主會怎麽想?快走吧,你不說還要去看望老莊主?”


    唐章是有打算看望老莊主,王敏求的身份不尷不尬,便想先離開。


    麥林扯住王敏求,笑道,“要說這沙巴克城,你比我們更熟悉啊。兄弟你既然早已脫離雲中城,還想那麽多做甚?


    走走走,再別推辭,同去吃杯慶功酒。”


    從比奇王城到盟重沙巴克,騎馬也要七八天。一路相處,王敏求的豪爽很對麥林的脾氣,麥林甚至幾次邀請他加入蝴蝶山莊。


    隻是王敏求喜歡閑雲野鶴般自在,不願被約束,麥林才最終作罷。


    麥林左右擁著唐章和王敏求,很快來到沙巴克王宮門前。


    沙巴克有規矩,誰能占據王宮,便意味著占領沙巴克城。正因此,這裏的戰鬥更加激烈,遭到的破壞也更大。


    兩扇大門碎成了破爛,院牆被撞出兩三個窟窿,要不是王宮建造的結實,說不定也塌了。


    進了王宮,撲麵一股血腥氣,五六個工匠正在修葺牆壁,清洗地麵,紫黑色的汙水到處流淌。


    萬東江目光呆滯,坐在那張寬大的王座裏,左使鐵鷹公爵黑梟身上有傷,站在旁邊也是沉默不語。


    “先前還挺高興啊,現在又怎麽了?”天蠍小聲的嘀咕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莊主?”


    麥林走上前,拱手說道,“大國師確認國王延續先前的承諾,占領沙巴克便封王拜將,您的心願完成啦。”


    “哦,麥管家迴來啦?好,知道了。”


    萬東江點點頭,沒有太多歡喜,他看到唐章和王敏求跟在後麵,驚訝的站起身來,“唐右使?王敏求?”


    “見過少莊主。”


    唐章幾乎是看著萬東江成長起來的,他離開盟重多少年,兩人便多少年未見,這般相逢彼此都有幾番感慨。


    萬東江已不是那個胸懷萬丈豪情的青年,成為一位麵帶滄桑,頭發灰白的中年人。而唐章,也沒了昔日冰火之歌的風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個尋常老叟。


    萬東江披著鐵鎧鉸接而成的戰神甲,腰間扣一條皮帶,身後垂下黑色披風,棕色護腕還箍著一對騎士手鐲,身旁是一柄重兵無刃的裁決之杖。


    “唐章,你還知道迴來啊?”


    黑梟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同樣身著戰神盔甲,他將身後的披風一甩,毫不客氣的發作起來,“你迴來可是邀功的?”


    唐章沒有理會黑梟,他拱手說道,“少莊主,不知老莊主身體如何?”


    “哼!”黑梟怒道,“或許你不來,老莊主還不會死。”


    什麽?除了萬東江和黑梟,所有的人都很震驚,老莊主死了?


    “黑梟,你這話什麽意思?”麥林急忙問道,“老莊主不是一直好好的。”


    “這話我能亂說?”


    黑梟將手裏的煉獄斧砸在地上,“我誆你們做什麽?”


    “行了,行了,別吵了。”


    萬東江不耐煩的揮揮手,讓眾人安靜下來,“適才有人來報,叔叔過世了。”


    眾人沉默無語,萬東江又流下淚來,“我本想把王宮打理幹淨,讓叔叔坐一坐,沒想到他還是等不及啊。”


    唐章未能阻止這場爭鬥,就連老莊主也沒能見一麵,也不由得潸然淚下,他傷懷道,“若真是唐章原因,寧願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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