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還有事做,他臨走前,給一凡做了簡易石鎖,還定下每天的修習內容。


    早晚打坐沉思,勤練柔功和樁功,除了搬運石鎖增長耐力,還要繞著鎮子跑一圈。


    一凡的修行者生涯就算開始了。


    頭幾天還不錯,打坐存思時,一凡努力迴憶著逍遙子講授的要領。


    他摸索著,嚐試著,去感覺和調動體內“氣”的運行。


    隻不過,最後一無所獲,什麽都沒感覺到。


    搬運石鎖時,一凡咬牙堅持著,期待著,他不斷鼓勵自己,早晚也會像那個老道,把石鎖輕鬆舉起。


    一凡圍著鎮子跑,也毫不在乎別人詫異的目光。


    逍遙子隔了好幾天才迴來,一凡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逍遙子說大山已經完全康複,要帶去南海大營從軍,而他打算迴一趟白日門,快的話可能一個月,慢的話就要兩個月。


    逍遙子叮囑海大槳監督一凡,不可荒廢時日,他還教了一凡一段法訣,‘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離火,聚氣存思,火球自生’。


    逍遙子要求一凡將法訣牢記心中,勤加領悟。


    一凡得知這是火球術,就是猜不透該如何領悟。他還沒來得及問,逍遙子就走出了院子。


    正當貪玩的年紀,讓一個孩子每天辛苦的修習功力,其實很不容易。


    但一凡充滿了熱情,仿佛在他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更不用說每天都有好吃的。


    直到那天他碰到了張小德。


    不知什麽原因,學堂的先生遲遲沒到,這可樂壞了那幫學生,從早到晚聚在一起玩耍,也少不了惹是生非。


    十歲出頭遭人嫌,在家幹活指望不上,跑出來也讓鄰裏煩,鎮子外就成了他們的樂園。


    有的三五成群捉蛐蛐,釣河蝦,有的就一起騎竹馬,踢蹴鞠。


    一凡那天不小心被石鎖擠傷手指,就少練了幾組耐力,海大槳責怪他借故偷懶,這讓一凡心中鬱悶。


    一凡圍著鎮子跑時,聽見東門外麵喧鬧。他走出去看,原來是比奇河邊有人在釣蝦。


    看那些人歡唿雀躍,應該收獲頗豐,一凡挺好奇,便上前瞧瞧。


    那是用麻繩拴住一個圓形的竹簍,竹簍有大腿那麽粗,小臂那麽長,兩端的入口插著密集的倒須。


    蝦蟹吃腐食,隻需抓一隻青蛙打扁,然後放進竹簍,再將竹簍扔進河裏即可。


    有時人們還會往竹簍裏塞些水草,這樣更能吸引河蝦。餌料散發出氣味,誘使著河蝦鑽進竹簍進食。


    河蝦一旦鑽進竹簍,因為入口被那些倒須擋住,就別想再出來。運氣好時,一次能捕捉幾十隻。


    好不湊巧,那些圍觀的人裏就有張小德。


    張小德看見一凡過來,就要趕他走,不讓看。


    一凡更鬱悶了,氣不打一處來,“這河可不是你們張家的,這蝦也不是你養的,我憑啥就不能看?”


    張小德可不管,他平時蠻橫慣了,家裏有錢有勢,周圍的人都怕他。


    張小德邁上河沿,揪住一凡揮拳就打,“你這窮小子瘋了哩!還敢不聽我的?”


    看見打起架,好幾個人也不圍觀釣河蝦了,先後爬上河沿看熱鬧。


    張小德指著一凡說道,“尨一凡,聽說那老道幫你家修房子?


    怎麽?跟那老頭幾天,就長本事哩?”


    旁邊的人都跟著笑,一凡還是忍了,他想走,卻又被張小德扯住。


    “就你家那破屋子,還沒俺家的狗舍好哩。”


    張小德言語十分挑釁,“俺家有珠寶店,還有大客棧。認識個老道有什麽了不起?


    我爹認識許多達官顯貴,我以後,想做生意就做生意,想學功夫也不缺好師父。


    你是不是很羨慕啊?窮就得認命,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去放牛吧。”


    張小德說著又要打,一凡左躲右閃也招架不住,被他一拳砸在鼻子上,流出許多血。


    見打出了血,張小德才停下,他甩著手上的血罵道,“也不知哪來的野小子,真晦氣。


    說不定啊,樸先生就是被你害死的。”


    一凡心裏那團火騰的衝上頭頂,打罵他都忍了,但樸先生不是他害死的!


    “我和你拚了!”


    一凡呐喊著撲上去,和張小德扭打成一團。


    可是張小德比一凡大幾歲,又高又胖,一凡根本打不過。


    他被張小德推倒在地,還被狠踢了幾腳,張小德還去踩他那傷口。


    “啊!”一凡痛的眼前一片空白,所有的委屈在頃刻間爆發。他順手抓起一塊石頭,狠狠拍在張小德頭上。


    張小德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倒地。那幾個看熱鬧的,瞧著一凡發狠,都不自覺的往後退,還有人往鎮子跑去。


    一凡心慌起來,他扔下石頭,去看張小德,好在隻是悶了口氣暈過去,沒死。


    很快,張小德醒了,他躺在那裏哼唧,雖然額頭腫起來老高,卻連皮都沒破。


    一凡感到後怕,打傷張小德,這迴算惹下禍了,爺爺定然不會輕饒。他不敢迴家,也無處可去,就沿著比奇河往前走。


    不知不覺,一凡來到以前放牛的那片草地。


    一凡坐在熟悉的土坡上,聽著比奇河水歡快流淌,聽著草間昆蟲自由歌唱,羨慕就連蟲蟻都比自己好過。


    他看到木橋上有巡防的軍士走過,心想大山以後也會這樣吧?


    一凡非常委屈,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沒用,修行這麽多天,除了勞累和傷口,什麽也沒得到。


    “唉,和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一凡莫名也想跟著大山從軍,起碼大山會幫他,但那不可能,他太小了。


    想著想著,一凡睡著了,最後還是聽到爺爺海大槳的唿喚驚醒的。


    “一凡?一凡!”


    海大槳舉著火把,邊走邊叫著一凡的名字,原來天都黑了。


    “爺爺...”


    一凡站起來,他揉了揉眼睛,等著被揍,海大槳卻是一臉的擔憂,也沒有責備他。


    海大槳在家久等不來一凡,又聽說他和張小德在鎮子外打架,心裏更焦急,找了很遠,好不容易才找到。


    “唉,”海大槳歎了口氣,他把一凡領到河邊,洗幹淨臉上的血跡。


    “爺爺,我...”一凡不知道該怎麽說。


    “先迴去吧,別害怕。”


    海大槳安慰一凡,“等明天,爺爺給張財主送一籃雞蛋,咱給他賠個禮,道個歉就是。”


    天還沒亮,海大槳就買迴來滿滿一籃雞蛋。他知道一凡不會惹事,肯定是張小德故意找茬,但能怎麽辦呢?


    在邊界鎮,誰不怕他張財主哩?聽說就連楊縣令,都和張財主有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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