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年,一凡常和大山玩耍,兩人差著二十多歲卻以兄弟相稱,在旁人看來也是有趣,他還吃過不少陳老漢賣剩的堅果。


    後來大山去了鐵匠鋪當學徒,一凡也被海大槳送去放牛,他才很少再去陳老漢家。


    “好小子,個頭又高了。”陳老漢摸著一凡的頭說道。誇獎完兩句,陳老漢又轉過身,殷切的望著邋遢老道。


    一凡也在打量著那個陌生老頭,看他打扮古怪,還盯著自己看,便往海大槳身後躲。


    邋遢老道初見一凡,表現出來幾分驚訝,目不轉睛的打量。


    忽然,老道抬腳過來想捉住一凡。沒想到一凡有準備,他大叫著跳到旁邊,擺出個馬步衝拳叫道,“幹什麽?我可不怕你。”


    一凡給廖善人放了一年多的牛,廖善人的兒子阿羅喜歡打拳,廖善人就讓護院謝三哥教幾招防身術。


    男孩子總是向往成為武林高手,阿羅學拳,一凡也是眼饞的不得了,瞅著空也偷學個一招半式。


    不過,那都是三腳貓的花架子,實在是中看不中用。


    海大槳不明白怎麽迴事,隻知道陳老漢的事情緊迫,就讓一凡不要鬧。


    邋遢老道樂了,他擺擺手說道,“無妨,無妨,妙哉,妙哉。”


    邋遢老道又走過來,一凡這迴還想躲,卻怎麽也躲不開了。老道仿佛能看穿一凡的心思,他想往哪跑,老道總能提前一步堵住。


    沒幾下,一凡就被邋遢老道捉住,被從頭到腳捏了個遍。一凡使勁掙紮,卻怎麽也掰不開老道的“鐵爪”,被捏的渾身酸疼。


    邋遢老道放開一凡,左手掐指推算起來,他對陳老漢說道,“大山有救了,這個小友正好九歲。”


    陳老漢感激的又要掉眼淚,那老道仿佛自言自語般,“沒想到這裏還有貧道一通緣分,實在奇妙的很。”


    海大槳和陳老漢麵麵相覷,不明白這邋遢老道在說什麽。邋遢老道抬頭看天,說事不宜遲,讓陳老漢趕緊取藥引迴去煎藥。


    陳老漢摸出個小罐子,對一凡說道,“一凡,快往罐子裏撒泡尿哩。”


    “啊?”一凡莫名其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著看著海大槳。


    海大槳一瞪眼,“讓你尿你就尿,沒聽見大山等著救命哩。”


    “一凡莫怕,這位真人可是有大本領哩。”


    陳老漢說道,“唉,大山不小心染上了毒,還是真人給開的藥方,就差童子尿做藥引哩。”


    一凡當然願意幫助大山,更別說隻是撒泡尿,隻不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這讓他覺得難為情,十分尷尬。


    三個老頭輪番催促,一凡無奈的撓著頭,小臉也被憋的通紅。他慢吞吞的解開褲腰帶,極不情願的掏出來小鳥。


    不知道是因為喝水少,還是因為太緊張,任憑一凡努力了半天,也沒有開閘放水的動靜。


    陳老漢急的滿頭大汗,那邋遢老道卻盯著一凡的小鳥,咪咪笑的樣子很是猥瑣。


    一凡冷不丁的一哆嗦,也說不出是不是被嚇的,反正“嘩啦”“嘩啦”的尿了出來。


    陳老漢眉頭舒展,這下終於放心了。邋遢老道轉身往鎮子走去,陳老漢便捧著罐子,緊緊跟在後麵。


    那些守備的軍士沒人敢攔邋遢老道,一行人也都是暢行無阻。


    能救大山的命,一凡很高興。陳大山長的五大三粗,卻從不欺負人,他為人憨厚,也願意和一凡玩耍。


    有時候一凡被張財主的兒子張小德欺負,大山還多次幫助他解圍。


    張小德仗著他爹是邊界鎮的土財主,家裏有錢有勢,小小年紀誰都不放眼裏。


    甚至在張小德看來,窮人被欺負,那就是理所應當。


    張小德時常攔下一凡,故意擋著不讓他走,還笑話一凡沒爹沒娘,說他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那些跟隨張小德的人都跟著拍手起哄。


    如果大山看見了,就一定會站出來替一凡說話,不讓張小德欺負人。現在大山有難,一凡也算是投桃報李。


    就是沒想到,大山需要的藥引居然是童子尿。被人盯著小鳥看,一凡越想越覺得羞愧,尤其恨那猥瑣老道。


    幾個人進了城,一凡也想去瞧瞧,海大槳讓他先把牛給廖善人牽去。


    廖善人叫做廖凡塵,算得上邊界鎮數一數二的大戶,聽別人說,廖家上頭還有在王城當官的親戚。


    廖善人為人和善,對鄉親們挺不錯,也常做些賑災募捐的善舉,久了都叫他廖善人。


    一年多前,海大槳想把一凡送去放牛,廖善人二話沒說就收下了。


    一凡不想放牛,他特別想像阿羅那樣去學堂讀書,實在不行跟著爺爺打漁也好。可是海大槳沒什麽錢,送一凡放牛,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海大槳靠捕魚蝦得來的收入微薄,已經讓他十分窘迫。


    一凡長大了,兩人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海大槳知道給廖善人做工管飯,廖善人收下一凡,他也鬆了口氣。


    其實放牛算不上苦差事,早晨把牛領到水草好的地方,傍晚天再牽迴來就行。中午吃帶去的幹糧,有著大把的時間自由。


    一凡正是貪玩的年紀,抓螞蚱,釣蝦,逗蛐蛐,有時就跟著阿羅學拳,學寫字。他感覺都是那麽有趣,並不覺得累。


    這幾天太熱,一凡每天早早的去廖善人家牽了牛,出北門再右拐到河邊。


    邊界鎮南邊靠海,除了行船無路可走,東邊最好也別去,比奇河對岸駐紮著府兵,常有軍士走動,兇的很。


    西邊是一片海灘,一凡倒是熟悉的很,他以前常在那裏等爺爺出海返航。


    不冷的時候,他光著腳踩在沙灘上,特別舒服,還有撿貝殼,撿石子,都是他最愛做的事。


    要是說起放牛,比奇橋那邊最好不過。關於放牛的規矩,一凡也最清楚,大人們交代的事,他都牢記於心。


    出了北門不能往西,那裏有大片農田,可不敢讓牛啃壞莊稼。太往北也不行,那邊是茫茫的大森林。


    大人們嚇唬小孩,說森林裏經常有怪物出沒,不能靠太近。


    一凡牽著牛慢慢往東走去,那裏的青草最肥沃,一直延伸到比奇橋兩邊,樂趣也最多。


    來到河邊,拴好牛,一凡就在那捉小魚,傍晚時分,他看到許多軍士從比奇橋上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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