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剛剛完成精彩的頂缸節目,台下掌聲雷動,如洶湧的潮水。可那如潮的叫好聲裏,卻不包括張玲,相反,她混在熱鬧裏,如一片死寂的存在。


    最近日子過的太幸福,太順遂,幸福到她開始浮想聯翩,犯起了花癡,以至於都忘了自己當初離婚的原因,忘了金權每次看到夏夏時,突然柔和下來的目光。


    人家三十好幾了,既然有想成家的心,怎麽可能不要孩子?


    可偏偏……這是張玲難以啟口的痛點!


    接下來的雜技,張玲更沒心思看了。


    就連身邊金權再和她搭話,她也迴答的心不在焉的。


    ……


    張俏和林天越趕到馬戲團的時候,已經演出三分之一。


    兩個人買票晚,座位已經沒有了。


    林天越怕張俏走丟了,從進門開始就緊緊拉著她的手。仗著他身材高大,兩個人一直往前擠,總算找到個視野開闊的看台。


    張俏還是第一次在現場看雜技,人挨人,人擠人的,光線又暗,她就算長著火眼金睛,也找不到她姐和夏夏。


    “俏俏,你說這麽多人,還沒座,咱們改天來多好,我給你買個第一排。”


    林天越怕別人擠到她,一直摟著張俏,用身體替她撐開一小片空間。


    張俏找了一圈,沒找到人,有些泄氣。


    眼下,隻能安心看節目了。


    現在在表演的是綢吊,一根紅綢子從房頂垂下來,十五六歲的男孩兒腰間纏著綢子,圍著雜技場旋轉,他的腳上勾著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兒,女孩穿著漂亮的演出服,妝容美豔,還隨著旋轉,做出下腰和轉圈圈的動作。


    演出效果,自然美輪美奐。不過,演員沒有做任何防護,張俏看的揪心。


    尤其後麵頂缸的節目,那個裝紅衣服的女孩兒不僅要躺在那裏,頂起碩大的水缸,水缸裏還躺了兩個彪形大漢,這還不夠,她還要蹬著水缸轉圈圈。


    美則美矣,屬實殘忍,張俏都擔心小女孩的骨骼受不受得了。


    “這些演出的孩子看著挺小的。”她小聲說。


    “嗯,也就十幾歲。學這個都是家裏窮苦的孩子,八九歲就被父母賣給人家,成年累月的練功,沒長大就一身的傷。而且你看這些孩子,一般都長不高,反正我的孩子絕對不能學這個,造孽。”


    林天越這麽了解,是因為小時候,他媽嫌他礙眼,也曾打算把他賣到雜技團。


    林天越被送去幾天,天天被師傅揍,他瞅準個機會就逃了。


    為此,迴來又挨了他媽一頓板子。說他吃不了苦,不爭氣,就知道在家裏吃白食。


    可她根本不在乎,他在那裏過的什麽日子。


    從小到大,林天越從來不看這玩意兒。


    “算了,不看了,看得難受。”


    張俏也有點看不下去,她拉著林天越從馬戲團裏出來。


    “咱們就在門口等著姐他們吧。”


    林天越:“行啊,那邊有賣小吃的,你要不要去嚐嚐?”


    張俏還真被吸引了去,天冷,她要了兩碗熱乎乎的肉丸子,坐在那裏,和林天越一邊喝湯,一邊吃丸子。


    兩人今天體力消耗太大,後來,他們又陸續吃了小餛飩,麵條,和肉包子。


    張俏撐了個肚圓,這時馬戲團正好散場,沒一會兒,兩人就從潮水般的人群裏發現了他們的閨女小粉。


    她閨女穿的粉粉嫩嫩的,不是小粉是什麽?


    “夏夏,這裏,快看媽媽!”隔著老遠,張俏又蹦又跳,給女兒揮手。


    林天越也叫了林尋一聲。


    幾個人發現了他們,很快便穿過人群跟兩人匯合。


    夏夏一看到林天越,就興奮起來,小胳膊張開,就要往他懷裏鑽。


    林天越趕緊接過來:“閨女,想爸爸了吧!馬戲看的怎麽樣?好不好看?”


    張玲又替夏夏抻了抻衣服:“別說,來之前我還怕她吵。沒想到,夏夏跟她媽一樣,心野著呢,一天到晚就喜歡到處玩。下午一聽說要出去,給她高興壞了。”


    她又悄悄瞥了金權一眼。她和金權的事還沒跟張俏說呢,經過今天,她更不打算說了。


    張玲覺得,像她這樣的人,最好還是單身。免得結了婚,也讓人家落埋怨。


    三小隻興奮的跟張俏描述著馬戲團裏的精彩,張俏問他們餓不餓,得知他們吃過飯過來的,又擔心太冷,趕緊攆著他們上車。


    林天越的小轎車容量有限,後排坐了三個孩子,前麵就剩下副駕駛一個位置。


    金權主動表示,他會送張玲迴去。


    張俏這才抱著夏夏坐到了副駕駛。


    她透過窗子,抻長了脖子看著正打算過馬路的兩人。心想,這裏人多不好說話,還是改天再問她姐吧。


    夏夏累了,剛上車沒幾分鍾就靠在張俏懷裏睡著了。


    後排,三小隻見妹妹睡了,也很規矩的放輕了聲音。


    張俏迴頭看他們一眼:“沒事,你們說話吧,妹妹不怕吵。”


    她想了想,又問林尋:“今天金權叔怎麽想起找你們玲姨了,是不是你們三個提議的?”


    林尋還沒說話,林燼就嘴快的說:“不是,是金權叔說看電影沒意思,不如去看馬戲,還說我們人太少,不熱鬧,叫上夏夏一起就熱鬧了,然後他就給玲姨打了個電話。”


    張俏了然的點頭,腹誹,好啊,這個金權,不聲不響的,竟然惦記起她姐姐了。


    要說這人長得還行,雖然不是特別帥氣,但很man,很有男人味兒。隻是張俏一想到原書裏金權後來的行徑和結局,就替她姐憂心。


    這時,林尋又附和一句:“看雜技的時候,金權叔總是看玲姨,還給她剝瓜子。他都沒給我們剝。”


    林天越本來挺淡定的,一聽剝瓜子,差點一腳刹車踩到底。


    “啥玩意?他還能給你玲姨剝瓜子?”


    這特麽像是金權這種粗人會做的事嗎?


    跟張俏交換下眼神,兩個人心照不宣,不對,這兩個人肯定有情況。


    迴到家裏,夏夏還沒醒。


    林天越抱著小粉,讓她美美的靠在自己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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