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霖本來就是來送笑笑,順便祝林天越跟張俏喬遷之喜,待了片刻就走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徐良就騎著自行車,找上了門。


    正好,林天越還沒來得及關門,就見徐良臉色鐵青,像生著莫大的悶氣。


    “天越,你這新家可真難找。我問你,張玲昨晚是不是在你家?”


    “是啊,怎麽了?”


    “還怎麽了!”徐良氣的把自行車用力擲在路邊,“她憑啥住這裏,還一聲不吭的?張玲呢,你把她給叫出來!我媽身體本來就不好,昨天犯了腿疾,她不在家裏照顧,害我媽一天飯都沒吃,現在胃還疼著,她倒跑到這來享輕福,她長心了嗎?”


    見他氣極敗壞的就要往裏衝,林天越仍擋在門口:“哎,有話好好說。”


    “林天越你起開!”徐良又衝著門內嚷,“張玲,你給我出來!”


    樓上,張玲正跟張俏學插花呢。


    那束向日葵,張俏修修剪剪,再搭配從院子裏采來的小花,往玻璃瓶裏隨意一插,擺弄幾下,就讓人賞心悅目。


    玻璃瓶外麵,張俏做了些修飾,就纏了幾道繩子,看著就像藝術品似的。


    張玲覺得有趣,也想學,她才插了一朵花,就聽到徐良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心陡然一緊。


    “俏俏,你姐夫來了,聽著好像生氣了,我下去看看!”


    她將手裏的花塞給張俏,忙不迭就往樓下跑。


    此時,林天越已經把徐良放進來,大門也關上。


    才剛搬迴來,他可不想讓鄰居看了笑話。


    但林天越也沒讓徐良上樓,直到張玲從樓上驚慌失措的下來。看到的徐良,依舊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徐良,今天學校沒課嗎?”她忐忑的問。


    “張玲,你還有臉問我?昨天為什麽不迴家?媽都病了,一天沒吃上飯,你還有心情在這裏串親戚,享清福!把一個老太太單獨留在家裏,你長心了嗎?我在外麵辛辛苦苦賺錢,你就是這麽對我家人的!”


    “你現在跟我迴去,給媽道歉!”


    徐良氣衝衝過來,扯著張玲的手腕就走。


    張玲沒想到老太太病了,一時有些心虛,可被丈夫這樣劈頭蓋臉的罵,她更覺得沒麵子。


    “徐良,你鬆開。俏俏是我妹妹,我來看看她怎麽了?”


    “我說不讓你看了?我說的是你夜不歸宿!怎麽,看人家住小洋樓,你羨慕了?你有那個命嗎?你連個兒子都給我生不出來,還不孝順,像你這種女人,我沒休了你,已經是你上輩子燒高香了!”


    聽他把她最難以啟齒的傷痛當眾說出來,張玲鼻子一酸,委屈湧上來,她用力甩開徐良的手。


    想罵他幾句,可還沒說話,眼淚就不爭氣的打轉,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哆嗦。


    林天越聽不下去了,他冷下臉:“徐良,差不多得了!誰家不走個親戚?怎麽,張俏她姐賣給你了?你媽生病了,你現在閑著,你把老人送醫院裏不就行了?有來鬧的功夫說不定都治好了。”


    “我……”徐良對上林天越黑沉沉的目光,無論身高上,還是氣勢上,陡然矮了三分,“你怎麽知道我沒送醫院,再說,我管我媳婦兒,輪得到你說話嗎?”


    “這是我家!我不僅有資格說話,我還有資格讓你滾!你想試試嗎?”


    林天越本來就不是好相與的,一個冷厲的眼神,便讓身側的人噤若寒蟬。


    尤其徐良是個讀書人,林天越那碗口大的拳頭,估計都挨不過一拳。


    張玲越想越委屈,淚水滾落下來。


    這時,就聽徐良氣衝衝的問:“張玲,我就問你,媽病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迴去!”


    張玲:“她有什麽病?我在地裏幹活的時候,她能在家裏偷偷做好吃的。我一天不在家,她就動不了了。徐良,你可以怪我沒給你生孩子,但你說我不孝,這一點我絕對不認!你可以去問問周圍鄰居,我什麽時候虧待過你爸媽!”


    徐良沒想到張玲竟然會反駁他,平時,她因為肚子不爭氣,一直悶不吭聲的。


    今天倒是話多。


    把他爸媽晾在家裏,她倒有理了。


    “你問都不問,就全把屎盆子扣我頭上。徐良,你有良心嗎?家裏但凡有點好吃的,哪次不是可著你爸媽還有你吃。逢年過節,買新衣服,也是可著你一個人來。我妹妹家被燒了,我來看看她,大老遠的,人家好心留我,我跟自己妹妹說說話都不行了?


    我隻是一天不在,他們就病的不行了。你問問你媽,她是真生病,還是覺得沒人伺候她,她氣不順,才故意找我的麻煩!”


    雖然張玲是哭著說的,一番據理力爭卻懟的徐良張口結舌。


    紅著臉,半天才憋出一句:“張玲,當著外人,你說這些幹什麽?再說,媽怎麽可能是裝的?”


    “是啊,我也覺得大娘不至於裝,老人家生病拖不得,去大醫院檢查下,姐和姐夫都放心。”


    張俏手托著肚子,從樓下緩緩拾階而下。


    跟被氣哭的姐姐相比,她的語氣不疾不緩的,唇畔還帶著淺淺的笑,如沐春風般,讓聽她說話的人都感到十分舒適。


    林天越怕徐良再傷到他媳婦兒,大步奔向她。一副要將她牢牢護住的樣子:“俏俏,你別生氣,這有我呢。”


    張俏笑盈盈的給了他一個篤定的眼神,越過林天越,又拿手絹替張玲拭了下淚。


    她問徐良:“姐夫,大娘送去醫院了嗎?”


    徐良支吾著:“老人舍不得花錢,我倒是想送,但她不肯去。”


    “嘖!姐夫,大娘心疼錢,你不能心疼啊!不然左鄰右舍的,還不得說你當兒子的不孝。趕緊送醫院吧,檢查檢查才放心。”


    徐良:“我媽這會兒倒是好一些了……”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不好好查查,怎麽知道大娘得的是什麽病呢!”


    張玲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抽噎著說:“沒錯!好好查查,看看你媽到底是真病還是裝病!”


    徐良氣的吹胡子瞪眼:“張玲,你胡說什麽呢?家裏有多少錢啊,你成萬元戶了,就查查查的!”


    張玲:“給你媽看病你還心疼,咱倆到底誰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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