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儀安迴了尚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湯果兒那裏報到。


    餘姑姑跟尚旌兩個人把湯果兒看得很緊,施儀安完全沒有跟湯果兒獨處的機會,最後她在尚旌三番五次明裏暗裏地驅趕下,隻能丟下眼巴巴看著她的湯果兒,迴去自己院子休息去了。


    施儀安剛迴到自己的院子喝上茶,大長公主府的書信就送來了。


    施儀安打開一看,笑了:“這信肯定是墨竹寫的,母親可寫不了這些俏皮話。”


    春琴從小丫鬟端來的托盤裏拿出裝著茶點的小碟放到施儀安手邊,笑著問道:“墨竹姐姐寫了什麽好玩的話,讓郡主看了如此高興?”


    “說是周木蛾的親事好像訂下來了,不過她自己好像並不知情,母親讓我在明國公夫人壽誕那天一定要去明國公府看熱鬧呢。”施儀安把信紙拿給春琴,笑道,“給,你看看,墨竹這信寫得可好笑了。”


    春琴忙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之後才從施儀安手中接過信紙,仔細看著。


    施儀安拿了一塊小糕點放進嘴裏,細細品味。


    明國公府的八小姐周木蛾嗎?


    鄂黎黎記憶中,她好像是京城裏唯二敢放出話非尚旌不嫁的其中一人,另一人好像放出話不久,就被她家裏人火急火燎地遠嫁出去了。鄂黎黎曾打聽過遠嫁的那人,據說婚後過得很不好,婆家人對她婚前的“豪言壯語”很是介懷,再加上她離開家鄉後水土不服,三天兩頭地生病,後來單設了小廚房,不與婆家人一同吃飯才緩了過來,而這又被婆家人在心裏記上了一筆。鄂黎黎出嫁前,那人傳迴了懷孕的消息,她娘家人派人帶禮物前去探望,探望的下人帶迴來姑爺納了兩房妾室的消息。


    周木蛾是明國公次子的嫡次女,年歲跟鄂黎黎差不多大,性子與鄂黎黎一樣驕縱,身上也有皇帝親封的郡主封號。周木蛾唯一與鄂黎黎不一樣的是,鄂黎黎是大長公主跟安郡王的掌上明珠、心肝寶貝,獨享兩人全部的寵愛,而周木蛾不過是明國公十二個孫女中的一個,她需要和府中姐妹們平分長輩們的慈愛,而這慈愛,其實也是極少的。


    明國公膝下有六子五女,五女全部與大世家結了姻親,六子也都娶了知書達理的清貴人家的嫡女,娶了嬌妻的六子為明國公添了十三個孫子和十二個孫女。明國公府年紀最小的小孫子據說才剛剛斷奶,而明國公府嫡長孫早已成婚多年,還為明國公添了一對龍鳳重孫,那對龍鳳胎出生的當天,明國公還高興地賞了嫡長孫一個美豔嬌妾。


    明國公對孫子們十分大方,對孫女們卻很摳。京城裏若出現什麽新奇有趣的事物,明國公都願意讓孫子們出去見世麵,有那適合孫子們的,或者孫子們喜歡的,不管價錢多貴,他都願意掏腰包給孫子們買迴來。而若是孫女們遇上喜歡的事物,卻隻能自掏腰包,用自己平時攢起來的月錢去滿足自己,明國公別說自己貼補了,連明國公夫人想貼補孫女們他都不準。


    畢竟,孫女是要出嫁的,早晚都會是外人,不應該把自家的錢浪費在外人身上。明國公時常把他這套言論掛在嘴上,因此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明國公府重男輕女。


    周木蛾是明國公府十二位小姐中最能說會道的,明國公看她機靈,在她七歲的時候就送她進宮伴讀。周木蛾很會看眼色,也知道怎麽阿諛(eyu)奉承,在一眾或真或假的“天真無邪”的伴讀們中很快脫穎而出,成為了一位受寵的嫡公主的伴讀。周木蛾使盡渾身解數逗那位嫡公主開心,讓嫡公主很是喜歡她,後來甚至為她求來了一個郡主的封號。


    僅憑自己的努力就掙來了郡主的封號,周木蛾很是驕傲自得,而明國公府因為出了一位郡主,也麵上有光,周木蛾在眾姐妹中脫穎而出,得到了明國公的關注,她的吃穿用度一下子就變得跟長房的嫡長孫女持平了。


    身份地位和生活水平的提高讓周木蛾在伴讀群裏變得不再正眼瞧人,很多以前就看不慣她的伴讀們也變得更加討厭她,後來她們集體孤立了她。而周木蛾就算被孤立也不以為意,她還覺得自己是郡主,本就與伴讀們身份有別,不與她們玩在一處是應該的。這樣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直到周木蛾遇上了被大長公主送進宮裏讀書的鄂黎黎,才被打破了。


    同為郡主的鄂黎黎因為輩分高(大長公主是皇帝的姑姑,輩分高,連帶得鄂黎黎成了公主們的長輩),公主們見了她也隻有低頭行禮的份。大長公主不放心她,時常進宮陪伴太後,且讓公主們多看顧著鄂黎黎,於是聽話的公主們撇下了伴讀,常圍著鄂黎黎打轉。


    被公主們冷落的伴讀們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不知是誰把鄂黎黎跟周木蛾的郡主身份放在一起比較,僅有幹巴巴郡主封號的周木蛾根本無法跟從一介孤兒躋(ji)身皇室宗族、並且還享有皇家供奉的鄂黎黎相比。不知她們是有意還是故意,反正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進了周木蛾的耳中,讓本就很在意自己跟鄂黎黎不同待遇的周木蛾更加惱恨起鄂黎黎來。


    不過鄂黎黎有大長公主護著,周木蛾隻敢心裏怨恨著,卻不敢做出任何有損於她的舉動。不過後來接觸得多了,被大長公主和安郡王寵溺著的鄂黎黎就算什麽都不做,她平常的吃穿用度都提醒著周木蛾她與她之間的差距,提醒著她鄂黎黎在大長公主府裏是多麽受寵的事實。怨恨和嫉妒侵蝕著周木蛾的心,到後來,她開始有些不管不顧地跟鄂黎黎對著開幹了(不過周木蛾心裏還是有所顧忌,因此隻敢小打小鬧)。


    不過鄂黎黎完全沒把周木蛾放在眼中,對周木蛾的任何挑釁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每次都把周木蛾氣得跳腳。兩人的衝突在周木蛾伴讀的嫡公主出嫁後就停止了,因為嫡公主出嫁,身為伴讀的周木蛾就再沒有進宮的理由。而隻比嫡公主小三歲的周木蛾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明國公府也要開始為她挑選夫婿,所以周木蛾就迴到了明國公府,與鄂黎黎幾乎沒有了見麵的機會。不能見麵,自然也就沒辦法發生衝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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