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你這話未免太唐突了些。”她故作鎮定的輕笑出聲,手心因為緊張而冒著汗。


    她支吾其詞的模樣,讓他心頭一沉,莫非是他一廂情願?皇宮裏有多少佳麗,就連紅顏冊裏的眾多紅顏他也見過,卻沒一個讓他留心的,唯獨她,這個來路不明又古靈精怪的女子,盈滿了他的心房。


    “你並不排斥我吧?”否則她不會這樣讓他碰觸。


    “你……”她瞪了他一眼,這個二愣子,究竟懂不懂女人心呀?


    不懂她眸底的含意,他板著臉,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將她緊緊的貼靠著他身上,她軟馥的嬌軀,驀地勾引出他蟄伏的欲 望,那股欲 望來得既猛烈又迅速,讓他屢屢招架不住。


    該死!他居然在她麵前如此失控,在官場多年,什麽大風大浪他沒見識過?卻頭一次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焦躁。


    “你還沒迴答我。”他執意要知道她的心意。


    “我……我喜歡誰何必向你報備呀?”她羞紅了臉,打死她都不想說。


    “難道你有其他的心上人?”除去靳如鐵,她還有心儀的對象?


    聞言,她秀眉微挑,心上人是不少,但真心喜歡的人倒隻有一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趁他不備,一溜煙的鑽出他的懷抱,若再繼續和他摟摟抱抱下去,隻怕她連招架姓啥名啥都不知道了。


    他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嗎?怎麽他這個宰相做得這麽不稱職?


    看著胸前空了一塊,心頭瞬間浮上一抹空虛,此行原就不是讓他來論兒女情長,眼下這不斷湧出的泉水,不就是他尋覓許久的水源之地嗎?他又怎能讓自己的私事誤了大事?


    思及此,他微斂眸,迅速俺去眸底的灼熱情感,隻見他從容不迫的上了岸,不發一語的往深處走去。


    被晾在後頭的諸葛明月,大驚失色的拎著裙擺跟了上去,方才他還纏著她不放,怎麽不過半響功夫,他馬上又變迴以前的悶葫蘆了?


    “司徒羽,你等等我!”她嬌嚷著,寬闊的洞穴裏,迴蕩著她的聲音。


    “女子不該如此毛躁。”對於她的大而化之,他忍不住出言訓斥。


    “這恐怕有些困難。”她天生活潑好動,要她改變性格根本不可能。


    “諸葛世家一向注重禮法,不論男女皆是儀表不凡的人中之龍,若你真是諸葛家的人,沒道理如此豪放不羈?”他提出內心的質疑。


    搞了半天,他還是不相信她,壓下心底微微失落的情緒,她不動聲色的繼續擺著笑臉,故作從容的望著他。


    “你說的禮法是指我父親那一輩才有的吧?我和我哥從小到大,幾乎都在外頭闖蕩,凡事若還講究禮法,那在江湖上根本生存不下去了。”隻怕還會橫屍街頭。


    “可你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如此不拘小節,往後該如何找到好婆家?”他眉心微攏,不禁以兄長的角色訓誡著她。


    聞言,她身子微微一震,甜美的笑容斂去,一抹受傷的神情在她臉上浮現,從未見過她臉上顯露出如此哀傷的神情,他心頭一擰,眉心緊鎖,大掌不自覺的想撫上她的臉,卻讓她不著痕跡的避開。


    “找不找得到婆家也該是我的事,無須大人您費心了。”她淡然開口,麵無表情的越過他。


    “明月……”看著她纖細的背影,他一掌握住她的肩頭,不讓她離開。


    “大人要找的水源就在眼前,眼下您該將心力放在百姓身上,我的終身大事不足掛齒。”她技巧性的掙脫他的箝製,自顧自的往前走。


    “明月,我方才並沒有惡意。”他不過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當真要數落她不合乎禮法。


    “我明白。”她深吸了口氣,波瀾不興的迴應。


    盡管外表看來平靜無波,但她卻感到心頭一陣撕扯,那顆脆弱的心,因為他方才的話而碎成一地,她以為他喜歡她,也該喜歡她的大而化之,她的不循禮法,可她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她差點忘了他可是永樂王朝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司徒家更是書香名門,不僅注重禮法,更不容許任何人做出讓家族蒙羞的事情來,而司徒羽的成就儼然是整個司徒家的榜樣,又怎能讓他和一個豪放不羈的江湖兒女交往呢?


    即便她也喜歡他,但她絕對不可能為了他而改變自己,再者這跟了她近二十年的性子,又怎能說改就改?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維持單純的朋友關係就好……不,或許連朋友也稱不上。


    “待水源一事解決後,咱們再好好談談。”眼下他無暇顧及兩人之間的情感,隻能等這事告一段落,再和她促膝長談。


    “有什麽好談的?莫非大人還是執意將我丟進牢裏,讓我在裏頭安養天年嗎?”等事情結束,他不是就要迴京去了嗎?屆時,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了。


    “一派胡言!”他用力揮袖,俊容上有著微慍。


    “那麽大人是認同我的身份了?”她柳眉微挑,一點也不相信他會如此輕易認同她。


    “這事改日再談。”他神情肅穆的望了她一眼,不發一語的往前走。


    看著他白色頎長的身影,那玉樹臨風的翩翩風采,看得她芳心顫動,忍不住將雙手緊緊擺置在胸前,和他相處不過二個月的時間,為什麽她會如此喜歡他?


    明明他和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緣分卻讓他們在這裏相遇,他從頭到尾都質疑她的身份,頻頻扯她後腿,但她卻一反常態的任由他欺淩,甚至還甘之如飴,如果他真的離開她,她是否能承受住失去他的痛苦?


    雙手微微抬起,在空中描繪著他的身形,將他深深的烙印在心中,既然注定她不能得到他,就讓他永遠的留在她心中吧!


    似乎感覺空氣中異常的流動氣味,司徒羽身形一凜,驀地轉身望著站在身後的諸葛明月,輕易的捕捉到她臉上的哀戚神情。


    “明月,你怎麽了?”他眉心微攏,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沒料到他會突然轉身,雙手還停留在空中的她,忙不迭的將手垂放在身側,牽動唇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洞穴極深,不知道另一頭會通往何處。”她作勢左右張望著,試圖平複仍顯激動的心情。


    她顧左右而言他的意圖太過明顯,但他沒拆穿她的偽裝,順著她的話接了下去。


    “這水不可能平白無故就匯集在此,肯定有出路,若是水源充足,便可派人來鑿井引水,百姓們就不怕無水可用了。”他仰頭輕歎。


    凝視著他的側臉,他真不愧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官永樂王朝有他這樣大公無私的宰相,還真是人民的一大福祉,像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不該專屬於她。


    唉!頭一遭喜歡上一個人呢,卻落得無疾而終的下場,她還真是窩囊。


    “鑿井引水固然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但這工程浩大,不知得花上多少的時間?”再說周文通那人隻會搜刮民脂民膏,若讓他來監督工程,大概花上個十年時間都還不夠。


    “這事我自有定奪。”他自然不會讓周文通負責這等大事。


    “我不明白,為何你執意要讓周文通處理賑災事宜呢?你明知道他是個貪官,早該將他罷官免職了。”她擰著眉,一陣涼風吹來,讓她原就濕透的身子,更感到一陣寒冷。


    看著她瑟縮著身子,全身微微顫抖,那薄透的衣料,如同第二層皮膚般緊緊貼黏在她身上,讓她曲線畢露,那玲瓏有致的身段,讓他喉頭一陣緊縮,體內仿佛有一把火焚燒著。


    光是看著她,他就有種想把她壓倒在地的衝動,試圖穩住心神,不讓她的美色所惑,卻見她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於心不忍下,他索性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裏,盡管兩人早已濕透,但他炙熱的體溫,仍是輕易的熨暖了她的身子。


    他身上的男性氣息,再度震撼了她的心,明知道她不該任由他觸碰,但她的心卻要她緊緊抓住他,矛盾的心情,數她眉心緊蹙,但鼻子感到一陣搔癢,一連串的噴嚏,將她的矛盾心情全給打亂。


    “你都濕透了,咱們先迴去吧。”再待下去,隻怕她要染上風寒了。


    “不用了,我是個大夫,就算染上風寒也不算什麽。既然已經找到這裏了,非要把這源頭給踩個究竟。”她都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了,不找點線索迴去,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源頭的事,我再差人過來探勘,眼下你的身子要緊。”他執意要打道迴府。


    “差人?你打算找誰?如果找那個周文通,我寧願現在就進去看個究竟。”她揚聲驚唿。


    深知這小妮子的執拗脾氣,他沉默不語,索性一把將她扛在肩上,沒料到他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力氣扛著她,她瞠大美眸,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寬厚的背。


    “別管我找誰來,你得先迴去弄幹身子。”若讓她再這麽耗下去,屆時不生病都難。


    “放我下來,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感覺血液直衝腦門,她麵紅耳赤的怒吼。


    “抱歉,事有輕重緩急,請恕我失禮。”


    “你打算要從哪裏迴去?”剛才他們可是掉下來的,他總不可能厲害到扛著她飛上去吧?


    “這個嘛……”他思索片刻,看著一旁的山壁間透出一道細微的亮光,他沉穩的邁開步伐,毫不遲疑的走過去。


    被人像米袋似的扛著,就算她沒病都給晃出病來了,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人?明明就是文人,怎麽淨對她做些粗魯的事情來?


    “司徒羽,求你別這樣扛著我……”她真的快吐了。


    “也行。”他難得好說話的將她放了下來,看著她一張俏臉漲成豬肝色,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好不容易能大口大口唿吸者新鮮空氣,諸葛明月貪婪的多吸了幾口,等到她順了氣候,這才杏眸圓睜的瞪著那個罪魁禍首。


    “你還有臉笑!”這人怎麽這樣啊?


    “抱歉,實在是你的表情十分逗趣。”他笑意漸深,一點也不畏懼她的怒火。


    聞言,她有些無奈的垮下肩,為什麽她會喜歡上這個男人?她肯定有病。


    見她一臉哀怨,他止住笑意,原本想一次調查清楚這水源一事,但憂心她的身體,他不由得停下探察的動作,若是以往,他絕對會以公事為重,偏偏她不同於其他人,他無法將她和別人等同視之。


    待這些事都塵埃落定後,他便要將她帶迴京城,和她好好談論有關於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這裏似乎有出口。”他摟著她的腰,朝方才的光亮處前進。


    “有光線進來,就應該有出口,隻是不知道通往哪裏。”希望不是奇怪的地方啊!


    “說不定是通到城裏。”這洞穴百轉千迴的,離星墜城距離不遠,極有可能通往城裏。


    “哈哈,若是如此,那倒省事,也用不著引水了,直接鑿井取水便是。”天底下最好有那麽湊巧的事。


    “言之有理,那就祈求老天爺聽見咱們的心聲吧!”他薄唇微揚,俊容上有著堅定的神情。


    就連在這種鬼地方,他也能臨危不亂,甚至能做出冷靜的分析,這下她總算明白皇上重用他的原因是什麽了,畢竟以弱冠之年,就坐擁宰相之位的人,百年來可隻有他一人啦!


    “但願如此。”跟隨著他的步伐,她一臉戒備的看著越來越寬廣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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