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爻國,皇城。


    宮闕玉宇,以金銅作棟,紫柱金梁,牆飾枋心形彩畫,琉璃瓦平鋪。


    日光高照,碧波蕩漾。


    藍色宮裙的宮女守在門口等候,瞧見那抹紅色的身影,立即邁上前。


    宮女笑容嫣然,微微福身,聲音輕柔:“王爺,太後已經在靜心殿等候您多時了。”


    靜心殿內,嫋嫋青煙從鎏金狻猊博山爐飄出,於半空中縈繞盤旋不止。


    祝離楓進門,一股安神用的檀香味便撲鼻而來。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此類檀香是白紫皇後生前常用的味道。


    祝離楓虛瞥了眼坐在紫檀嵌黃楊木花卉紋寶座上雍容華貴的太後,垂首恭敬道:


    “臣給太後請安。”


    張太後望著一身紅衣如楓的祝離楓,打量了下他,五官俊美,左眼淚痣妖冶,就是……


    張太後視線落在他纏著紗布的脖子,出聲問道:“晉安王受傷了?”


    “迴太後,在路途碰到了蠻匪,破了層薄皮,早已無大礙。”祝離楓聲音沉靜,“多謝太後掛記。”


    “此蠻匪好生厲害,竟然讓晉安王吃了虧。”張太後皺著秀眉婉歎,“是否需要哀家派人協助呢?”


    “謝太後隆恩。”祝離楓麵不改色道:“區區蠻匪,臣已清除。”


    太監提著一個圓滾滾的包袱到張太後麵前,後者上半身微前傾,瞧了眼。


    是祝儲的項上人頭。


    張太後甚是滿意地笑道:“晉安王在剿除前朝餘黨上功不可沒。”


    祝離楓道:“臣應當做的。”


    “阿瓊可有線索?”張太後問道。


    “尚無。”祝離楓神色平靜答。


    張太後一雙鳳眸含笑盯著他。


    祝離楓坦然自若。


    須臾,張太後以拳抵唇,輕咳了聲,隨即擺擺手,示意祝離楓退下。


    祝離楓一離開,嬤嬤便給張太後遞上茶盞,不解道:“現今祝儲已除,太後為何還不信晉安王?”


    祝儲可是祝離楓的親生父親,他親自獻上父親的項上人頭,難道還不值得信任?


    張太後淺抿了口茶,款款道:“晉安王是個聰明人,他清楚局勢如何,也知道趨利避害。”


    “當年打仗的時候,晉安王先一步瞧出了戰敗的結果,知道滅國不可避免,做出了叛國的決定。”


    正因為如此,改朝換代後,祝離楓成為了晉安王。


    “衷心對他這種人來說,天生稀缺。”


    嬤嬤問:“依太後看來,晉安王永遠都不可信嗎?”


    “不。”


    張太後望向門口,彎唇一笑:“見到阿瓊之時,便是哀家信任晉安王的時候。”


    從皇宮離開,迴至王府。


    祝離楓負手站立在廊下,周身縈繞著一股陰鬱之氣。


    忽然,他重重一拳砸在牆磚上,堅硬的石牆碎出現裂縫,石渣簌簌掉地。


    他手上也破了皮,溢出鮮紅的血珠。


    隨身的親衛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畢竟他們王爺生氣通常都是別人遭殃。


    王爺自己遭殃還是第一次。


    祝離楓不斷散發驟冷的氣息。


    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了。


    隻剩下無盡的死寂。


    良久,橐橐靴聲傳來。


    趙澤陽踱步上前,見祝離楓神色不虞,不敢多看。


    躬身道:“王爺。”


    祝離楓聞言隻抬了抬眸,趙澤陽立即意會,讓親衛和丫鬟全部退下。


    祝離楓眸色暗沉,出聲問了句:“殿下脖子怎麽傷的?”


    趙澤陽道:“阮秋與穆習野被殿下發現,三人起衝突,不小心傷了殿下。”


    “不小心?”祝離楓冷笑道,“本王砍掉你的腦袋,是不是也可以說不小心?”


    聞言,趙澤陽額角冒了一層細汗,不敢說話。


    祝離楓遙望遠處,長發和衣袂飄飛,思起那夜談殊那句‘想帶走我的人’。


    談殊。


    這個想起來就讓人覺得晦氣的名字。


    祝離楓麵沉如霜問:“殿下與談殊是何關係?”


    趙澤陽斟酌了下,硬著頭皮道:“武侯府的世子請殿下協助尋找仲子扁的下落。”


    祝離楓低笑了聲,譏嘲道:“區區武侯府世子,也配指使殿下做事?”


    趙澤陽擔憂道:“若是武侯府知道蠱毒是咱們下的……”


    “怕什麽,涅盤蠱毒可是北都國太子李招夷親手種下的。”祝離楓不以為意道,“武侯爺為皇家守護疆土,皇家卻要害武侯爺的後人,此消息一出,百姓定會對皇家產生不滿。他們自相殘殺,我們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談殊是武侯爺親手養大的狼崽子,可不會是什麽良善之輩。”趙澤陽遲疑道,“若是他們齊心,出兵攻打東爻……”


    祝離楓卻道:“北都國不過一群蛇鼠一窩、屍位素餐之人,難道我東爻還怕他們不成?”


    沉吟片刻,趙澤陽麵露難色:“殿下似乎對北都的錦衣衛指揮使和武侯府世子情意較深,難免會被利用。”


    祝離楓眸色驟冷:“這兩個狗東西敢利用殿下?”


    趙澤陽擦了擦冷汗,低聲道:“隻是屬下的一種猜測。”


    祝離楓冷睨了他一眼,篤定道:“絕無可能。”


    趙澤陽:“王爺為何如此肯定?”


    祝離楓未答,隻神秘莫測說:“殿下不會被利用,向來隻有她利用別人的份。”


    阿瓊可以讓人為她鞠躬盡瘁,甘願當她的狗。


    趙澤陽似懂非懂:“屬下明白了。”


    想起什麽,祝離楓眉眼淩厲,沉聲吩咐道:“讓阮秋和穆習野滾迴來見本王。”


    趙澤陽領命:“是。”


    暮時,風吹得簷下掛著的擋風細蔑竹簾和燈籠搖晃不已,牆沿邊種的一片竹林拖出道道雜亂的影子。


    祝離楓的麵容在燈下添上幾分暖色,他看了眼已經止血的手,眸色微斂。


    現今,東爻國皇帝尚幼,張太後執掌政權,祝離楓處處受牽製。


    破局對他來說,並不難。


    無論是兩國相鬥,還是北都國動亂,他都能從中獲利。


    掌權者的紛爭,最終苦的是百姓。


    白紫皇後念及天下黎民百姓,祝離楓可不會。


    天下人的死活於他來說連螻蟻都不如。


    當初陸湛皇帝若堅持用毒,讓全國百姓陪葬,祝離楓就能瞧見百萬伏屍的慘淡壯舉。


    隻是可惜,被白紫皇後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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