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問鈺當然一口否決:“不敢。”


    意料之中的迴答,談殊也沒再揪著。


    晚風在耳畔簌簌作響。


    薑問鈺趴在他背上迷迷糊糊睡了。


    再睜眼時,發現他們走的路並不是迴蘇府的方向。


    談殊察覺她醒來,出聲問:“醒了?”


    薑問鈺含糊嗯了聲:“世子,我們要去哪裏?”


    “侯府。”談殊說。


    薑問鈺一下清醒了,但還是過了會兒,才悶聲說:“我不做郡主。”


    “沒讓你做。”談殊從容道,“處理完傷口,再叫馬車送你迴去。”


    噢。


    薑問鈺警惕的心放了下來。


    談殊平日不喜歡太吵,也不喜有人緊跟著伺候,因此北苑很安靜,一路上並沒有很多仆人。


    在院內偷懶的雲酈看見談殊,人都傻了。


    她很害怕啊。


    一偷懶就碰見世子!


    雲酈發現談殊背後似乎背著一個人,她好奇偷瞄一眼,距離太遠,夜色太暗,瞧不清那人的模樣。


    不等雲酈思考,談殊朝她看過來:“你,去把你幹淨的衣裳拿來。”


    雲酈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諾諾應道:“是。”


    談殊把薑問鈺背到寢房,輕輕放在臥榻上。


    薑問鈺揉了揉眼睛,喊道:“世子。”


    談殊覺得她這睡眼惺忪的模樣,被他賣了都不知道怎麽迴事。


    雲酈拿著件淺綠色的衣裳,在門口躊躇了小會兒,才小心翼翼走進去。


    “世子爺。”


    談殊睨了眼雲酈,目光又迴到薑問鈺身上:“她腳受傷了,先給她處理下傷口,再洗漱幹淨。”


    “是。”


    雲酈輕抬下頷,看清坐在榻上的人是誰後,刹那,目瞪口呆,但礙於談殊在,她又悻悻合上嘴。


    她她她她……不是上次那位漂亮的表姑娘嘛!


    薑問鈺眨眼間,談殊已經離開了。


    雲酈看向薑問鈺,莫名緊張起來:“表表表……姑娘。”


    薑問鈺眯起眼睛:“雲酈姑娘怎麽結巴了?”


    她記得雲酈是個很淡定的女孩子呀。


    問題甫落,雲酈立即傻怔了。


    對哦。


    她為什麽要緊張?


    雲酈望著薑問鈺精致的臉龐,想起世子爺背著人的模樣,腦海不可抑製地想起無數不可言說的話本故事。


    隨後,話本子上的一字一句開始有了畫麵。


    雲酈一個激靈,猛地搖頭:“沒什麽!”


    這反應說沒什麽,薑問鈺自是不信,但她也沒追問。


    雲酈將衣服放在紫檀嵌黃楊木椅上,吩咐丫鬟端來一盤溫水,低頭仔細檢查薑問鈺受傷的腳。


    和話本寫得一樣,表姑娘的腳踝白皙光滑,仿佛一擰就斷了。


    雲酈腦海又冒出某些不可描述的話本。


    薑問鈺眸中流光四轉,粗略打量了下室內布局。


    海棠木紗櫥、花雕間隔,陳設精美,幹淨無塵。


    薑問鈺以手支頤,看向專心幫自己處理傷口的少女。


    “雲酈姑娘,原來會醫術嗎?”


    雲酈低著頭:“略略……略知一二。”


    薑問鈺哦了聲。


    雲酈檢查、處理傷勢的熟練度看起來可不止略知一二。


    但她的動作並不像是尋常大夫。


    更像什麽呢?


    薑問鈺想了想,心下恍然。


    軍隊裏的大夫!


    屋內燈火通明,風一吹,燭火輕輕搖晃,窗牖處香爐升起嫋嫋煙霧,熏香彌散開。


    薑問鈺望向敞開的門外,自顧自思忖了會兒,再度看向雲酈。


    “侯府就世子一個人嗎?”


    !!!


    表姑娘要住過來了!?


    雲酈按耐住內心激動,盡可能平靜道:“迴姑娘,是的。世子爺的寢屋就在這附近,出門左拐走幾步便可到。”


    薑問鈺笑道:“我沒有問世子寢屋在哪裏吧?”


    完蛋!語無倫次了!


    雲酈磕磕巴巴:“奴奴婢就是就是……”


    薑問鈺也不逗她了:“我知道了。”


    雲酈鬆了口大氣,起身:“奴婢服侍您換洗。”


    “不用,我自己來。”


    薑問鈺不喜歡別人伺候自己洗澡。


    想起雲酈似乎挺怕談殊,沒有完成命令可能會讓她為難。


    薑問鈺說:“這樣吧,我餓了,你幫我看看府裏有沒有能吃的,最好是糕點。”


    雲酈:“好!”


    **


    屋外月如鉤,月光宛似縞素的泠華,洋洋灑灑地鍍在北苑。


    “今晚的兩批刺客,一批來自太子殿下,另一批來自五殿下。”


    沈淮說:“刺客全是死士,沒有一個活口,暫時還沒有證據明確指明是這兩位殿下做的。”


    談殊頷首。


    “謝大人在查林屈的案子,已查明林屈把科舉試題泄露給了章言。”沈淮說,“章言是東宮的人,這把火沒多久便會燒到東宮。”


    談殊:“倘或張艦之死與試題泄露無關,那就隻有與林屈有關。”


    沈淮困惑:“不是說張艦死在錦衣衛手裏嗎?”


    談殊笑道:“是啊。所以這名錦衣衛和陷害薑問鈺的人肯定有關,說不定就在吳寅坤和陳聲之間。”


    吳寅坤和陳聲知曉林屈案子細節最多,也有機會下手。


    “說到此。”沈淮神情凝重道,“派去跟蹤吳寅坤的暗衛跟丟了。”


    談殊看向他。


    沈淮說:“不知是哪裏來的高手發覺暗衛在跟蹤吳寅坤,擾亂視線,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談殊若有所思。


    高手……薑問鈺身邊那名男子也是個高手?


    談殊問:“石英查得如何?”


    “查不到任何線索,隻知她是兩個月前進的都城。”沈淮答。


    “再查。”談殊說,“此人身負絕藝,來路應當不簡單。”


    沈淮:“是。”


    兩人邊聊邊穿過遊廊,拐角處一個身影匆忙跑過來,險些撞上兩人。


    沈淮眼明手快,伸出手攔住她,斥責道:“如此慌張,成何規矩!”


    雲酈兩隻手拎著東西,瞠目結舌:“世世子爺沈大人……您您您……”


    沈淮一瞧是她,臉上斂了斂慍怒。


    雲酈向來文靜,想必是發生了十分緊急的事情,才如此慌張。


    沈淮皺眉問:“出何事了?”


    雲酈跑得滿臉通紅,怯怯瞥了眼談殊,不知如何言語:“不是,是那位姑娘她她她……”


    “姑娘?”沈淮不解。


    候府什麽時候還養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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