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


    琴月萬分驚悚,沒想到她會動手。


    薑問鈺神色淡然,抓起琴月的手,拉下她的衣袖,露出手腕戴著一縷紅色的流蘇。


    琴月見她盯著自己,用力想掙脫開,卻徒勞無功。


    “姑娘,你這是怎麽了?你要幹什麽!?”琴月悚然道。


    薑問鈺熟視無睹,反手一個巴掌又狠狠落在琴月臉上。


    “啪!”


    琴月哭得撕心裂肺,胡亂喊道:“表姑娘,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這個流蘇,是從蘇錦樺玉佩取下來的。”


    琴月一下子像被掐住嗓子般啞了聲,少頃,道:“我和大公子是兩情相悅!”


    “誰管你們是不是兩情相悅。”薑問鈺滿不在乎道。


    琴月:“那你……”


    “我哪裏虧待你了?”薑問鈺問。


    “你說什麽?”琴月油然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否認道:“我沒有!表姑娘,你不要汙蔑我!”


    薑問鈺笑了,“我還沒說,你這就知道我汙蔑你了?”


    琴月眼睛裏的驚怕,渾身的瑟瑟縮縮,在這一刻全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冷靜下來:“你想做什麽?”


    薑問鈺半蹲下來,手捏住琴月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琴月疼得吸了口氣,“你…你想做什麽?”


    薑問鈺說:“我可以幫你進蘇家的門。”


    琴月吃了一驚,隨後篤定道:“我已有身孕,不用你幫,大公子肯定會娶我的。”


    薑問鈺聞言,一手搭在她的脈搏,少頃,她恍若大悟,挑了下眉。


    原來是有孕了,最近才會神魂不寧,頻頻走神。


    琴月道:“我沒騙你吧。”


    薑問鈺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至極的事情,唇邊流露出一絲笑,不緊不慢,眯起了眼睛:


    “就算蘇錦樺可以不顧廉恥,正大光明地抬舉你。你覺得我那勢利的舅舅、舅娘會同意你進門?”


    琴月想說同意的,但是話又說不出口。


    要知道蘇錦樺一直沒有成婚的原因就是鄭氏要求高。


    入得了鄭氏眼的瞧不上蘇府,其餘的鄭氏又看不上。


    況且,鄭氏想等蘇芊芊成為太子妃後,給蘇錦樺整個駙馬當。


    琴月作為婢女,在鄭氏眼裏怕是做妾都不夠。


    琴月:“我對夫人是忠心的……”


    “別逗了,琴月。”薑問鈺聽她這麽說,忍不住笑了下,“當初你父親打你,你是故意跑到我跟前,讓我憐惜你,救你的吧。”


    琴月瞳孔地震:“你知道?你一直在裝!?你一直在騙我?!”


    “難道不是你一直在騙我嗎。”


    當初,琴月進蘇府是看中了薑問鈺能接觸錦衣衛,想著可以借此結交達官貴族。


    畢竟這個表姑娘你說什麽,她信什麽,沒什麽心機,溫順又無害,甚至有些蠢笨,用來做平步青雲的梯子再好不過了。


    “你覺得舅娘知道你有身孕的第一反應是讓你進蘇錦樺的後院?”


    琴月心裏一咯噔。


    薑問鈺哂笑一聲:“想太多。”


    琴月如遭雷擊,臉色變得很難看。


    鄭氏知曉她有蘇錦樺的血脈,肯定不會讓她生下的。


    薑問鈺道:“我能讓你進蘇家門,平安生下這個孩子。”


    琴月手撫上腹部,沉思良久,才沙啞開口:“你什麽時候知道是我偷你的字畫了?”


    薑問鈺:“前幾天吧。”


    “既然知道,你為什麽跟錦衣衛說?”


    “沒有證據,而且我不認為你能模仿我的字跡。”薑問鈺道,“今日蘇錦樺上門,一臉慌張樣,他也摻合進來了吧。”


    蘇錦樺沒有謀略膽識,根本藏不住事情,發現自己被錦衣衛盯上了,怕得要死。


    琴月垂眸:“不是大公子殺的。”


    薑問鈺:“嗯?”


    “大公子想謀個一官半職,奈何處處碰壁。數月前,他在閣樓碰到一位貴人,貴人說隻要拿到你的字畫就可以幫他在朝中弄個職。”


    琴月緩慢道:“對方隻是要字畫,要求並不過分。我們也沒想到會有人死。”


    薑問鈺:“哪裏的閣樓,貴人是誰?”


    琴月:“玲瓏閣,大公子沒有見過他,隻知道那人自稱七爺。”


    薑問鈺:“官位,難道是指林屈的官位?”


    琴月搖頭:“具體不清楚,貴人拿到字畫後就沒有蹤影了,我們以為對方是騙子,也就沒在意。”


    薑問鈺沒再談論此事,而是說:“考慮清楚,你是要做舅娘的狗,還是我的狗。”


    琴月抬頭,驚愕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


    薑問鈺眼尾微微上揚,黑瞳卻沉靜如水。


    她在薑問鈺身邊待了七年,第一次發現薑問鈺的身上竟若隱若現著一種淡漠和妖異的威儀。


    不知過了多久,琴月才意識到什麽不對勁,愕然問:“不是說交易嗎?”


    “交易是平等的,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麽可以跟我平等交換的?”


    琴月閉上眼,複又睜開,抿唇叩首:“奴婢是表姑娘的婢女,自然是要做表姑娘的狗。”


    時勢已變,蘇錦樺那個昏聵好色、不負責任的紈絝,根本靠不住。


    薑問鈺抬起琴月的下巴,迅速從瓷瓶倒出一粒藥,塞進她嘴裏。


    琴月感覺藥丸滑進胃裏,惶恐問:“你給我吃了什麽?”


    薑問鈺:“一點毒藥而已。”


    琴月戰戰兢兢:“……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薑問鈺笑盈盈道:“留著你,把蘇府搞得天翻地覆,不比殺了你好嗎?”


    前世,琴月隻身一人進入陰森可怖的牢房裏,神情平靜,說話坦然,仿佛不知害怕為何物。


    她能在官差眼皮底下,抓住薑問鈺慘不忍睹的手指,摁下認罪狀。


    整件事情,做得幹淨利落。


    這種人,能為己所用比直接殺了要好。


    如果不細究話語,薑問鈺的神情與以往乖巧溫順的表姑娘一模一樣。


    這讓琴月有些恍惚,“如果今天大公子沒來院子,你……”


    薑問鈺不假思索道:“我也會打你,也會給你下毒,分毫不差。”


    琴月神情狠狠一怔:“……”


    看到琴月的第一眼,薑問鈺就想打了,隻是她要先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後來不打是因為擔心手臂上的傷口,現在傷口已經結痂,不用擔心裂開,她可以動手了。


    “起來吧。”


    琴月如蒙大赦,爬起來,直視薑問鈺:“你想讓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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