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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開口說話,通道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連一絲雜音都聽不見。


    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到手的玉牌,還是因為某個蹲在自己肩上的圓球,張小舟此時再沒有感受到之前那種心底的各種想法,都被不自覺地勾出來的想法。少了那些繁雜的思緒,他倒是覺得心裏頭安穩許多。


    不過,盡管感受並不那麽愉快,之前的那些經曆,確實讓他意識到了一些以往曾經被忽視的問題——想來這也正是建立這個地方的人,最初的目的吧。


    這些隱藏於內心深處的小疙瘩,並不一定能夠在一時半刻之中便被消除,可光是意識到其的存在,便已經是彌足重要的事情了。


    想到那個自稱是半個“秘境主人”的人,張小舟不由地動了動手指。


    說起來,之前桑落貌似也說過,要是有機會,讓自己好好地和於飛聊一聊的話來著?


    這麽看來,這個家夥的問題,說不定比他想象當中的還要更加嚴重許多。


    已經把這個連真實樣貌都不曉得的人,給打上了傳說中的大佬標簽的張小舟表示,他有必要更認真地對待一下這件事。


    心結——尤其是和感情有關的心結這迴事,說小可以很小,幾杯酒下肚,好好地睡上一覺,就能煙消雲散,但說大卻也同樣可以很大,沒看當初兩個門派的大佬,就因為一個沒有人知道具體情況的感情問題,而雙雙撲街了嗎?


    張小舟覺得,他大概猜到了桑落那麽鄭重其事地叮囑自己的原因。把自己狠狠地絆了一跤的坑,總歸是不希望再讓自己欣賞的後輩再摔到裏頭的吧?


    要是於飛真的和曾經某個門派的掌門一樣,因情而入了魔,張小舟大概就是那個為了阻止對方真的變成失了心智的瘋子,和他進行交戰的人了吧?


    雖說這個家夥還有著許彥那個摯友,可就那人之前毫不在意地將東西轉交給自己,連一句話都沒多問的表現來,真要到了那個地步,張小舟還真有點懷疑,對方會站在哪一邊。


    總覺得,那個人的話,就是做出幫助瘋了的於飛弄死全天下的人這種事情來,也不是什麽多奇怪的事情有沒有?!


    被自己腦補的情況給嚇了一跳,張小舟默默地眼觀鼻鼻觀心,把這些沒影的事情給甩出腦海。


    ——不管怎麽樣,就算他真的想為了避免這種狀況而做點什麽,也得等躺在那兒的人醒過來才行了。


    坐在這兒空想,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但是……他喵的倒是來個人告訴他,除了空想之外,他還能做什麽啊?!


    他想找的兩個人,這會兒都已經在他的眼前了,這條位於地底的通道,也已經走到了盡頭,那看起來貌似暗藏什麽玄機的水潭底下他也去過了——雖然啥好東西都沒發現——按理來說,這趟旅行到這裏就應該結束了才是。


    接下來的劇情,應該是他帶著兩個昏迷不醒的人,原路返迴,然後和外麵還泡在水潭裏的舒譚一人負責一個,把人給扛迴去,然後碰上收到訊息趕來的沈初沉,將事情的經過報告完畢,接受一番關心與誇獎,之後再借著自己在秘境當中得到的東西,繼續調查那隱藏在暗中的真相才對。


    但!是!


    不管是前方還是後方,不管是那壓根到不了底的水潭,還是那光禿禿的啥都沒有的石壁,都沒有任何通往外界的機關。


    至於這個一直賴在自己肩上不肯下去的家夥——


    “無能為力。”一如既往地沒給張小舟開口的機會,胖球挪了挪……球底,用再次恢複了威嚴的聲音說道。


    張小舟:……


    他還什麽都沒說呢!


    張小舟覺得,他有必要網購一套反讀心裝備。再這樣碰上個人都能知道自己想什麽的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


    “吾主在離去之前,”略微停頓了一下,胖球才繼續說了下去,“尚未來得及布置離開的手段。”


    聽到這話,張小舟不由地愣了愣。


    離去……是他所想的那個意思嗎……?


    腦子裏倏地冒出桑落曾經說過的,自己隻是一縷殘魂的事,張小舟的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有出聲。


    並不清楚當初真相的他,沒有資格在這種時候多說什麽。


    “所以,”胖球的聲音拉迴了張小舟的注意力,“現在別說是你們,”他聽到胖球語氣嚴肅地開口,“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出去。”


    張小舟:……


    所以,這個家夥到底為什麽也要一塊兒進來?!


    想到之前某個光球在自己的麵前,義無反顧地一頭撞進了石牆的景象,張小舟就覺得自己的腦仁一陣發疼。


    他居然會覺得這個連五官都沒有的玩意兒靠譜,絕對是被這個地方的陣法影響,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得了失心瘋。


    “我有必須來這裏的理由。”許是猜到了張小舟心裏的想法,胖球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忽地開口說道,“——逃避了那麽多年的理由。”


    隻一句話,就讓剛才還有點輕鬆的氣氛沉重了起來。然而,這一分沉重,也隻維持了一秒不到的時間。


    “——為了歐派!”


    張小舟:……


    咱能不提這一茬了嗎?!


    一點都不想去迴憶自己鬧出來的某個烏龍,張小舟默默地扭開了臉。


    “是你讓我想起了對歐派的追求,”然而,某個胖球卻並沒有就這樣放過他的意思,反而開始侃侃而談起來,“那永不腐朽,至高無上的……”


    “……修心者最為重要……”說到後來,胖球的口中,已經不單單是對某些事情的感慨,反而帶上了一些自己對這世間大道的一些看法來。


    本來這種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前輩說道的機會,該是張小舟這種才踏上修行之路沒多久的小修士千載難逢的,可對方口中時不時地冒出來的某個詞實在是太羞恥,張小舟隻覺得自己現在壓根就是在被公開處刑——還是不能喊出來隻能咬牙忍著的那種。


    ……膝蓋都被紮穿了好嗎?!


    麵無表情地盯著麵前的石壁,張小舟不知道第幾次後悔起自己那作死的舉動來。早知道他那時候,就直接承認錯誤好了,非要硬著脖子死撐著,這會兒後果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張小舟覺得,因果一道,果然還是很有道理的。


    見胖球似乎來了興致,越說越起勁,甚至連自己修煉過程中的一些經曆都給一塊兒帶出來了,張小舟終於忍不住,伸手抱起自己肩上的小胖球,端端正正地放到了於飛的身上,然後自己起身走到另一個昏迷的人的身邊,把腦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胖球:……


    看到張小舟的舉動,他還真一時之間有些摸不準,這個家夥真的隻是想要更好地照顧自己的小師弟,還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也是,若是被他人所走的道路影響太深,”好半晌之後,胖球忽地笑了起來——這還是張小舟第一次聽到這個家夥發出笑聲,“會看不清自己前方的道路的。”


    張小舟:……不,我真的沒有那麽深遠的想法。


    總覺得自己在這個胖球的心目中的形象,和現實出現了某些不可知的偏差,張小舟決定,他還是繼續保持沉默吧。


    “你知道嗎,”但或許是被激發了談天的興致,原本不怎麽說話的胖球忽地變得健談了起來,“這裏是隻要想進來,就一定能進來的地方。”


    張小舟聞言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要知道,他之前和舒譚在那石牆外頭,可是在得了胖球的提示之後,又花費了不少的功夫,才找到過來這邊的法子的。


    指尖微微一動,張小舟陡地想到了什麽。


    那會兒秘境坍塌的時候,他覺得是自己在危機之中找到了可以躲避的地方,可現在迴頭迴想——那難道不是有人刻意想要將他們,逼至那水潭之中嗎?而那處水潭,正是通往這邊的入口。


    “這裏也是此處秘境當中,唯一一處並非吾主所布置的地方。”沒有給張小舟太多思考的時間,胖球就再次出了聲。


    如桑落說說,他隻是這個地方的半個主人,那麽顯而易見的,布置自己這會兒所在的這個地方的人,就是對方口中的另外半個主人了——也是胖球口中不承認的那一個。


    可是,剛才胖球貌似說,“吾主”沒能來得及布置離開的手段來著……?


    眉頭不由自主地一皺,張小舟正要開口詢問這其中的內情,卻忽地感到懷裏的人動了一下。他趕忙低下頭去,就對上了一雙淺灰色的眼瞳。


    不得不說,張小舟還是有點驚訝的,畢竟以李河澤那險些致命的傷勢來說,就算昏迷個幾天幾夜,也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可如今至多不過一天的時間,對方居然就恢複了意識——想來這個人想要醒過來的意誌,著實十分強烈吧。


    小小地鬆了口氣,張小舟看著那雙倒映著自己樣貌的雙眸:“歡迎迴來,”他說,“河澤。”


    纖長的睫毛仿佛動容似的顫了顫,李河澤盯著麵前的人看了好半晌,忽地抬起手,抓住了張小舟的衣襟,直起身子——印上了那微微張開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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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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