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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世界陡地安靜了下來,先前覺得吵人的流水與鳥鳴聲都在一刹那消失不見。


    溫熱的血液濺到臉上,隻倏忽間便失去了應有的溫度。


    原本在舌尖滾了一圈的話語忽地小三開去,連自己都記不起來了,張小舟所能看到的,隻有那雙清晰地倒映著自己麵容的眼瞳。


    果然,無論他考慮得有多合情理有多周全,接下來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和他預想當中的,有任何重合。


    張小舟想笑,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周圍的色彩如同暈入水中一般褪去,腳下的黑暗沒有盡頭地蔓延出去——一如之前張小舟被桑落拉入的世界。


    幾乎是下意識地,張小舟伸手就想去拉自己眼前的人,然而,在他觸碰到對方之前,那蔓延而上的黑暗,就將那個人一口吞下——分毫不留。


    這個世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隻有他一個人。


    怔怔地盯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看了好半晌,張小舟才迴過神來,起身站了起來。


    目之所及處的一切都是虛無的黑暗,簡直就跟某些傳說中的寂靜地獄有些相似,張小舟皺起了眉。


    好在他邁步往前走的時候,並沒有發生那種一腳踩空墜入深淵的事情發生,倒是稍微讓他鬆了口氣。但想來要是不早點想出離開這地方的法子,他鐵定會瘋得連自己都不認識。


    沒有任何正常人,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獨自停留太長的時間。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眼前的景象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張小舟停下腳步,像是想要平複那逐漸煩躁起來的心情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氣。


    這地方變成眼下的這個樣子,顯然是因為剛才李河澤那自殺一樣的舉動——猛地閉上了眼睛,張小舟用力地搖了搖頭,似是想要將那被刻在眼底的畫麵給甩出去一樣。


    他不是沒見過死人,十歲那年,他就親眼見到過自己母親的親妹妹被蓋上白布,推入停屍房的情景——但那和先前的狀況截然不同。


    就是意外地看到一個陌生人被車撞死在自己麵前,一個人都有可能被嚇得精神失常,更別說像剛才那樣,親眼看著和自己無比親近的人,將匕首紮入自己的心髒。


    更何況,那刀刃在最開始,是對準了他的心口的。


    張小舟覺得,他這會兒還能像現在這樣冷靜地思考,已經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如果這個世界有心理治療師之類的角色,他出去以後,絕對要找對方好好地聊一聊。就算自己現在看起來沒啥問題,但誰知道


    緩緩地將胸口憋著的氣吐出,張小舟依舊沒能感到自己心中那股焦躁有減輕多少。


    此時他所在的這個幻境是由李河澤的內心所構建而成的,此前的變化正證明了這一點,而剛才那個家夥所做出來的舉動——強硬地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張小舟再次快步往前走去,仿佛這樣就能將剛才的想法一並拋諸身後一般。


    這是個幻境,是個不以傷人為目的的幻境,這一點秘境的主人都已經親口說過了,而他不久前明明白白地死了兩次,這時候卻還是完好無損的,也說明了這一點,所以哪怕自家的那個熊孩子做出了那種蠢得要命的舉動,也不可能真的傷到自己。


    再說了,那個家夥真要是就這麽撲街了,這個幻境沒了支撐早就該散了,而不是變成現在這樣,用牢籠一般的黑暗將他困住。


    找到了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張小舟驀地頓住了腳步。


    ——那麽他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讓那個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熊孩子,把他給放出去。


    所以……他該怎麽做?


    仰起頭看著和腳下沒有什麽差別的景色,張小舟突然有點想哭。


    明明為了在碰上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的時候甩鍋,他還特意帶了人一塊兒過來的,怎麽這下子就又淪落到這種萬事都靠自己的地步了呢?


    想到那估計還在石牆另一邊的水潭裏泡著的舒譚,以及這邊舒譚邊上的通道裏躺著的於飛,張小舟不禁悲從中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張小舟的心情,那本來空無一物的天空,倏地落下雨來。


    感受到那冰涼的水滴落在鼻尖上的時候,張小舟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有那麽點迴不過神來。


    任由那陡地變大的雨淋了自己一身,張小舟輕輕地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明白。


    收迴望著頭頂的視線,張小舟在原處佇立了一陣子,才緩緩地抬起腳,往前邁了一步。


    頓時,那無邊的黑暗褪去,被雨水覆蓋的翠綠草地從腳下鋪展開來。


    是了,既然他此時也在這個由幻象構成的世界當中,那麽他自然不可能算是完全的“客人”。


    隻不過……轉頭看了看四周那陌生的景色,張小舟輕輕地歎了口氣。


    哪怕知道了這一點,他也做不到自如地控製這個地方的一切——也不可能做到。


    就好像人有的時候知道不應該生出某些想法,那些念頭卻不停地在腦子裏冒出來——說不定還要非常吸引注意力地跳個桑巴,讓人想要無視都做不到。連自己的腦子都這樣,更別說這種和別人的想法關聯在一起的東西了。


    在這不知道是哪兒——或者應該說,不知道現實中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山脈當中走了好半天,張小舟才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個明明年紀應該不小了,卻依舊跟個半大孩子一樣的家夥,穿著之前見過的那一身衣裳躺在一棵長得奇形怪狀的樹底下,沒有焦點的雙眼直愣愣地望著沒有半朵烏雲的天空,胸前一片殷紅的痕跡,就是想讓人忽視都做不到。


    如果不是對方的胸口還在微弱地起伏著,指不定別人都要以為,這是被人拋棄在這兒的一具屍體了。


    張小舟走過去,在李河澤的身邊坐了下來。


    注意到了身邊的動靜,躺著的人轉過頭來,看著張小舟的目光有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瀾。


    ——爆發式的瘋狂過後,難得的安靜。


    張小舟側過頭,和身側的人對視。


    “要是再拿劍捅我的話,”好半晌,他才開口說話,“就絕交。”


    或許是沒有料到張小舟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又或許是沒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李河澤愣了愣,許久都沒有迴過神來。


    “我……”他張開嘴,似是想說點什麽,但張小舟卻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我沒事。”


    “雖然剛剛被匕首戳了一下還是挺疼的,”轉過頭看向前方,張小舟繼續說道,“但也就剛才那麽一會兒的事。”


    李河澤的嘴唇動了動,最後卻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我並沒有你想象當中的那麽完美,”輕輕地靠在了身後的樹幹上,張小舟輕聲笑了一下——他有些意外,自己居然成功地做出了這個表情,“我也會驚慌,會害怕,會在束手無策的時候焦急絕望到想要哭泣。”


    “而你——”他停頓了一下,“——在許多地方,都比我要優秀許多。”


    “修行一道的天賦,事無巨細的貼心,未雨綢繆的周全……”張小舟這麽說著,沒有去詢問前情,也沒有去質問原因,隻是平靜的、如同在陳述理所當然的事實一般地訴說著,“倘若一一羅列出來,你的優點一定比我要多得多。”


    “每次出了事的時候,我總想著擋在你們前麵,”張小舟垂下眼簾,“並不是因為我是‘大師兄’,也不是因為我的年紀虛長你們幾歲。”


    “隻不過……”他彎了彎嘴角,“對於我來說,你們是這世間最為重要之物罷了。”


    “若是失去了你們……我便一無所有了。”張小舟沒有去看李河澤的表情。


    “——僅此而已。”


    雨悄無聲息地聽了,先前不知跑哪兒去溜達了的太陽探出頭來,為草叢間那晶瑩的水滴灑下耀眼的光芒。


    有風悄悄地溜了過來,揚起垂落在張小舟額前的發絲,露出那墨色的雙眸,其中的溫柔遠比那最醇美的酒要更醉人。


    過分安靜的林間也開始喧鬧起來,鳥啼聲與蟲鳴聲零落響起,那仿若畫卷一般的景色忽地就鮮活了起來。


    張小舟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好了,”他轉過身,朝著依舊躺在草地上的人伸出了手,“我們走吧。”


    從背後灑下的陽光模糊了他的麵容,但那帶著些微笑意的嗓音,卻比那春日的暖風要更令人沉醉。


    “——一起離開這裏。”


    李河澤握住了那隻朝他伸出的手,一如當初與對方初見時的模樣。


    由於沾染了些許水珠的手掌有些濕潤,可那份溫暖,卻毫無保留地傳遞了過來,以至連心髒的跳動,都變得鼓噪了起來。


    這個人……果然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這般模樣。


    “嗯,”李河澤笑了起來,“我們走吧。”


    長勢古怪的樹被風扯下了葉片,可他的底下,卻沒有了風想要裝點的人。


    鳥叫聲似乎更多了些。


    ※※※※※※※※※※※※※※※※※※※※


    張小舟:這次終於不是背台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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