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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東西,張小舟遲疑了一瞬,才伸手接了過來。


    倒不是他擔心眼前的人會做什麽手腳——以對方高出他許多的修為,要是真想對他不利,有的是更好的法子,用不著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出這麽蹩腳的法子——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剛剛居然有那麽一刹那,覺得這人遞過來的是情書的感覺。


    張小舟覺得,他的腦子肯定是被剛才那一場雨給淋壞了。


    ……哪個人寫情書會寫這麽厚厚的一疊啊?!


    總覺得自己吐槽的點貌似有哪裏不對,張小舟覺得,他待會兒迴房之後,有必要找點藥吃一吃。


    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給拋出腦子,張小舟低下頭,翻開手上拿著的東西看了起來。


    和張小舟那練了十年也就勉勉強強能看的毛筆字不同,於飛的字跡很是流暢瀟灑,就是張小舟這個外行人,也能看出對方在書法上的不淺造詣,隻是……


    看著那每個被寫在每張紙的開頭的、自己從未聽聞過的陌生名字,張小舟略微蹙起眉,眼中浮現出些許不解的神色來。


    他有點想不明白,這個人把這種看起來像是什麽人的行事曆的東西交給自己,是為了什麽。


    ——難不成是什麽需要經過解密才能看出來的訊息?


    張小舟緊緊地盯著紙張上看起來十分有條理的記錄,眉間的褶皺更深。


    雖然他因為不擅長沒怎麽涉獵,但對於某些人無比癡迷的解密遊戲,他還是有那麽點了解的。


    當然,這一點了解,還是托了某次小夥伴湊不著人,把他一起拖去了現實密室逃脫,結果一塊兒在裏麵被困了三個小時的福。一想到那時候的事情,張小舟就忍不住想要扶額。


    當初被那麽自信滿滿地帶去,他還以為那個家夥有多能耐呢,結果最後十道題裏麵總共就解出來三題,其中還有兩題是他搞定的。


    從那之後,張小舟就對這類的活動敬謝不敏了,也就有時候閑著,會在手機上玩一玩簡單的解謎遊戲。


    ——就這,他還基本上都是對著攻略打完的。


    在心裏默默地抹了一把辛酸淚,張小舟表示,他早就對自己在這方麵的能力絕望了。


    一目十行地把手裏的東西看到了最後一頁,還是沒能看出什麽隱藏在其中的深意來,張小舟抬起頭,看向對麵正彎著眸子看著自己的人。


    “多謝。”將手裏因為自己先前的動作而弄得有些亂的紙張稍微整理了一下,張小舟對於飛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盡管他真的很想直接問“這上麵寫的都是什麽玩意兒”,但要是他真這麽說了,果然還是有那麽點……丟臉。既然這人用這種方式把信息交到他手裏,肯定是有什麽不方便直接告知的理由,而且相信他能看明白——那麽,他自然不應該為了自己的一時便利去為難別人。


    ——他要相信,就算自己解不出手裏這個謎題,自家雲楓山上,肯定也有人能夠看明白的。


    實在不行,他還可以想其他辦法。這畢竟不是那種限定求助次數的密室逃脫遊戲,得到答案的方法,可不止那麽一種。


    想到這裏,張小舟覺得自己的心裏稍微有了點底,看向對麵的人的視線當中也少了幾分心虛。


    “不必,”像是聽到了什麽十分令自己開心的事情一樣,於飛忽地輕聲笑了起來,“這是我自己樂意去做的。”


    “隻不過……”說到這裏,他略微停頓了一下,麵上浮現出些許遺憾的神色來,“在迴來之前,我隻調查出了這些東西。”


    要是早隻能能夠迴到一切發生之前,他一定會換一種方式去調查當初的那些事情。他此時甚至不知道,自己手裏的這些信息,究竟有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用處。


    那些在幾十年後,會成為將張小舟牽扯進去的事件的棋子的人,在這個時間點,甚至有可能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再怎麽說修真無歲月,一百年的時間,也終究能夠改變太多東西。他們不可能做到時時守在那些人身邊,注意到所有可疑的線索——不說做不做得到,便是做到了,在不少事情已經改變了的現在,這樣的行為也不一定真的有多大的意義。


    但這些此時此刻尚未發生的事情,好歹也能作為一些參考與線索,讓眼前的人不會那樣輕易地落入某些為他設下的陷阱當中。


    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他才準備了這些東西——隻不過按照他原本的計劃,是想用另外的方式將其交給對方的。


    畢竟對於這個人來說,他不過是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罷了。


    ……還是個名聲不怎麽樣的陌生人。


    想來換了任何正常人,聽說過他曾做過的事情之後,即便不對他生出厭惡來,也該對他保持兩分警惕——也就隻有這個人,會做出那般毫無防備的舉動來。


    “……抱歉。”輕輕地歎了口氣,於飛輕聲說道。


    當初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在自己的眼前倒下,最後卻連那將對方卷入其中的漩渦的全貌,都沒能摸清楚——若非如此,他眼下就能知道,該如何讓眼前的人,避開那惱人的“命運”了。


    許是沒有料到於飛會突然對自己說出道歉的話語,張小舟張開口似是想說什麽,但最後,他卻隻是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替自己倒了一杯。


    “我以為你不喜歡喝酒?”看著張小舟將自己麵前空了的酒杯滿上,於飛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問道。


    認識這個人那麽多年,對方主動喝酒的次數,還真是屈指可數。


    “並非滴酒不沾。”放下手裏的酒壺,張小舟拿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和放在於飛麵前的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然後仰頭將其中的酒液倒入口中。


    見到張小舟的舉動,於飛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這個人……果然不管是什麽時候,都是一個模樣啊。


    因為知道在這種時候,不管是說“沒關係”還是“你不需要道歉”,於他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來代替想說的話嗎?


    輕輕地搖了搖頭,於飛也端起酒杯,將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分明是與之前沒有任何分別的米酒,入口卻比原先要香甜許多,於飛唇邊的笑容不由地又加深了幾分。


    想來是這會兒時辰尚早,用餐的人不多,小二很快就將張小舟要的菜端了上來。


    不多,也就是兩人的分量。鋪張浪費向來都不是這個人的性子。


    端起重新滿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於飛彎了彎雙唇。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這樣容易滿足的人。僅是與這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飲酒進食,就能讓他開心至此。


    聽著窗外那再次急促起來的雨聲,於飛不再去想那對現在來說,著實太過遙遠的未來,轉而和張小舟談起近來聽說的一些趣事——基本上都是他一個人在說,但那偶爾從對方口中發出的聲音,就足以令他無意識地揚起嘴角。


    “對了,”忽地想起了什麽,於飛看了張小舟空蕩蕩的肩頭一眼,開口問道,“兔子呢?”


    他記得,張小舟對那個蠢得要命的白團子,可是寶貝得很,在對方開始修行之前,幾乎日日都帶在身邊。雖說這會兒那個家夥已經開了靈智,但張小舟顯然不可能放心把對方獨自留在山上。


    更何況,之前許彥也說過,下山的時候,張小舟的確是帶上了自己的靈寵的。


    聽到於飛的話,張小舟愣了愣,心情有那麽一絲微妙。


    就算知道這人是重生的,但一個對自己來說還是第一次見麵的人,卻對自己壓根沒和對方說過的事情這麽了解,總讓他有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感受。就仿佛自己的生活被一個自己並不知曉的人暗中窺伺了一樣,有種說不上來的不適。


    ——當然,之前在和陸少元相處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應該是對方那迷弟的樣子,讓他把對方的行為都全部正當化了。


    這其中的道理,大抵就和“好人偶爾做一次壞事”和“壞人偶爾做一次好事”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官的一樣?


    人的感受,果然是複雜而又不可理喻的東西。


    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張小舟輕輕地搖了搖頭。


    對於這個人來說,他應該是對方十分重視的友人吧?如若不然,對方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地跑到一個人的麵前,說出“我是從未來迴來的”這種話來的。


    而隻要對方隱瞞實情,以初次見麵的人的身份與他往來,在知曉張小舟的喜好的情況下,想要混熟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而張小舟也不會生出眼下的這種感受——張小舟並不覺得,於飛會不明白這一點。


    可最後,這個人還是選擇將所有的事情如實相告——除了為了能更好地幫他之外,張小舟想不出其他任何對方這麽做的理由。


    說句實話,張小舟為將來的自己能有這樣一個朋友,而感到無比慶幸。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張小舟的迴答,於飛不由地有些後悔自己那過分突兀的問題。


    不管怎麽說,他對這個人而言,都是今日才第一次見麵的人,他要是表現得太過熟稔的話,隻會讓對方感到不快吧?


    要是換了自己,碰上這麽一個莫名其妙地湊過來,說是自己將來好友的人,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呢——他絕對會第一時間就抬手把人扔出去了,而不是和和氣氣地坐下來和對方喝酒談天。


    “……多謝。”然而,就在於飛想著該怎樣挽迴自己剛才的錯誤的時候,他卻聽到麵前的人突然開口了。


    沒有責難,沒有排斥,平靜的語氣如同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除了那兩個字,與眼下的情景有些不符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對。


    “什……”還不等於飛將疑惑問出口,張小舟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開口迴答了他的問題。


    “他的身體有些不適,”說到這裏,張小舟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正在屋裏休息。”


    想到某隻白團子鼻子底下那被血蹭得亂七八糟的毛,張小舟就忍不住想要皺眉。


    也不知道那個家夥是怎麽迴事,莫名其妙地開始流鼻血也就算了,還一看到他靠近就躲,死都不肯讓他碰,結果弄得他床上到處都濕淋淋亂糟糟的,他甚至都在考慮要不要問店小二重新要一套被褥了。


    不得不說,張小舟會在這時候下樓,其中也有那隻兔子的一部分原因在。


    不過話說迴來,這樣去說一隻兔子的事情,總讓人覺得有些怪怪的。


    默默地將兔子肚皮朝天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安穩地睡著的畫麵從腦子裏刪去,張小舟將注意力放迴到麵前的菜肴上來。


    於飛的確很了解他的喜好,給他推薦的菜品都十分符合他的口味。


    “身體不適?”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於飛似乎沒有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張開嘴,像是還想說點什麽,但突然傳來的聲音卻打斷了他還沒出口的話:“大師兄?”


    對上張小舟轉頭看過來的視線,李河澤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坐在對方對麵的人:“這位是?”


    ——於飛敢保證,他有一瞬間感受到了這個人對自己的尖銳敵意。


    然而,那刺人的感覺一閃即逝,當他再次朝李河澤看過去的時候,再沒能從對方的眼中,找到任何困惑之外的內容,先前的感受有如他的錯覺一般消失無蹤。


    可惜的是,那種視線於他而言實在太過熟悉,便是萬分之一的幾率,他都不可能弄錯。


    於飛微微眯起雙眼,掩下了其中的神色。


    “在下於飛,”在張小舟之前開了口,於飛站起身來,朝往這邊走來的人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位想必就是小舟的師弟了吧?”


    ——小舟。


    李河澤動了動手指。


    這個稱唿太過親昵,怎麽著都不像是初時的人該用的叫法。可他的大師兄卻並未對此表現出任何不滿來。


    李河澤突然就覺得有點氣悶。


    就是因為這個人不管對誰,都總是這麽一副親切的樣子,對方的身後才總是會跟了一大堆和眼前這個家夥一樣煩人的家夥,妄想自己真的能從這個人手裏得到點什麽——令人無比焦躁。


    看了一眼一臉討人厭的笑容的人,李河澤正想開口說點什麽,視線的餘光卻倏地注意到了什麽,讓他停下了動作。


    由於帶有儲物空間的物品太過容易引人眼熱,張小舟方才在接過於飛遞過來的東西之後,並未將它收入戒指中,而是放在桌上並不會妨礙到兩人動作的地方。雖說上頭有重物壓著,但紙張到底是輕薄之物,被風一吹,未被壓住的一角就掀了開來,那曾被他在口中無數次嚼碎的名字,就那樣分明地映入眼簾。


    “——”將險些出口的話給咽了迴去,李河澤小聲地咳嗽了兩聲,故意做出一本正經的模樣走到張小舟的身邊,對於飛點了點頭,“我是李河澤,初次見麵,請多多指教。”


    於飛:……


    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太正常了?


    他本來還以為,這個家夥會在表麵上裝出一臉純良的樣子,明裏暗裏地擠兌自己幾句來著——或者應該說,這才是這個人正常情況下會做的事情。


    於飛可不會忘記,自己曾經被對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又不能在張小舟麵前表現出什麽異樣來的經曆。


    明明和其他人相處的時候都格外的和善有禮,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和他對上,這個家夥就總是莫名的尖酸刻薄——要不是對方是張小舟的師弟,他早就把人給提出去揍上千八百迴了。


    事實上,於飛也曾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經意的時候,不小心得罪了這個小心眼的家夥,但無論他怎麽想,都想不出有類似跡象的事情。現在看來,感情的這個家夥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看他不爽了?


    困擾了多年的問題突然得到了解答,於飛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看著麵前比自己的記憶中看起來年紀要小上很多的人,於飛不知怎麽的忽地就有點想笑。


    現在想來,就連當初那些讓自己氣得不行的事情,竟也變得懷念了起來。人的記憶,果然是無比神奇的東西。


    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果然還是想親手殺了這個人呢。


    唇邊的笑容略微加深,於飛看著李河澤的視線中帶著些微的冰涼。


    縱使他無比清楚,真正造成張小舟死亡的,是那個被埋在所有表象之下的巨大陰謀,這個人也不過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但若不是這個人——張小舟定然不會那樣義無反顧地踏入那設下的陷阱當中。


    就是因為這個人——


    猛地閉上雙眼,於飛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胸口翻騰的殺意。


    即便他真的想做什麽,也絕不能讓張小舟察覺到分毫。


    對於這個人而言,那是值得他付出生命去拯救的人。哪怕所有的事情都重頭再來一次,於飛也並不認為這一點會有任何改變。


    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於飛衝張小舟笑了笑:“我似乎喝得太多了。”


    這當然是假話,像這種凡間米糧釀造的酒水,他就算喝再多,也不可能有一絲醉意。他隻不過想要借此,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罷了。


    “抱歉,”對上張小舟看過來的視線,於飛笑了笑,一隻手撐在桌子上站了起來,“我想先迴房了。”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麵對所有的事情,可當他真的站在這兩個人麵前的時候,心口那不停翻湧的情緒,卻讓他連思考都變得混亂起來。


    “迴到所有的事情發生之前”,並非如字麵那樣看起來十分容易的事情。


    於飛並不會糾結那種“事情還未發生,是否該對將來會造成惡果,此時卻是無辜之人出手”無聊的事情,若是有人會妨礙到他,動手除掉便是,修魔之人,對所謂的道義良德,本就從不在意。


    可人命易取,想要抹除已經存在的感情,卻並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做到的事。


    心髒如同被什麽東西壓住了似的沉悶,於飛甚至不知道這種感覺的來由——他不明白為什麽早已明了的事情,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陡然變得無法忍受起來,以至於他甚至不敢在這個地方再繼續停留下去。


    將視線從張小舟擰起的眉頭上移開,於飛勉力維持著笑容,鬆開手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既然說是醉酒,他總得擺出點樣子來才是。


    “於大哥?”出乎於飛的預料的是,他才走了兩步,身子就被人給扶住了,他略微偏過頭,就看到了李河澤那寫滿了擔憂的臉,“你沒事吧?”


    ——喊誰“大哥”呢?


    在心裏嗤笑了一聲,於飛卻並沒有把話說出口,隻是看著這個前不久才剛成年的人,想知道對方到底想做什麽。


    “我扶你迴房吧?”仿佛沒有看出於飛的想法一樣,李河澤再次開口往問道,那誠懇的語氣聽不出絲毫虛假,就連於飛一時之間也有點不確定,對方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


    沉默著和眼前的人對視了半晌,於飛忽地笑了起來:“那就有勞了。”


    他也是犯傻了,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總歸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壞處。更甚者,若是他好好利用……於飛輕笑了一聲,將身體的大半重量都放在了李河澤的身上,彎起的眸子裏不帶絲毫笑意。


    “大師兄坐著就好,”見張小舟想要跟著站起來,李河澤趕忙出聲阻止,“這麽點小事,我還是能自己完成的!”說完,他還像是擔心張小舟不相信似的,努力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


    那模樣,看起來就跟仰著腦袋想表現自己的英武的狗崽子似的,讓人忍不住心裏癢癢。


    對可愛的事物向來沒有多少抵抗力的張小舟毫無疑問地敗下陣來,順著自家小師弟的心意,將護送醉酒的於飛迴房的重任交給了對方。


    盡管在過去的幾個月當中,李河澤的個頭又往上竄了一截,但比起宇飛來,他的身形還是顯得有些纖細了。


    扶著於飛有些艱難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李河澤才拖著幾乎是半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往樓上走去。


    “真要那麽不想動的話,我就把你直接扔下去。”發現這種狀態想要上樓實在有些困難,李河澤皺起眉,壓低了聲音對於飛說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倆也算是老相識了,對方的酒量如何,李河澤自然是清楚的,也知道這個家夥絕不可能隻喝了那麽點酒就醉成這樣。


    “從樓上直接滾下去的樣子肯定很瀟灑。”見於飛沒有對自己的話做出任何反應,李河澤冷笑了一聲,拽著對方往上走了一級台階。


    於飛:……


    總覺得,他要是不按這個家夥說的去做的話,對方還真的幹得出來這種事。


    比較了一下自己在張小舟麵前摔個大馬趴和李河澤一不小心失誤害他摔了一跤,兩者在張小舟那裏的後果,於飛默默地收迴了些許力道,順著李河澤的動作一起往樓上走去。


    “……你果然也和我一樣。”沉默了片刻,於飛以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開了口。


    若非如此,他無法解釋對方此時的行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然而,麵對於飛的試探,李河澤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好似真的毫不在意一般。


    “嗬……”於飛見狀輕笑了一聲,也不多說什麽,“是嗎?”


    客棧的樓梯並不高,不過是兩句話的時間,兩人就來到了二樓。


    一轉過轉角,來到張小舟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李河澤就驀地往內側一閃,和於飛拉開了距離。而於飛原先垂在身側的手,則立而為掌,自他原先所在的位置上劃過。


    隻要他再晚上一步,就得生生挨上這一掌——以兩人的修為而言,他就是不死,至少也得落得個重傷的結局。


    而那之後,他就隻有任由眼前的人宰割的份了。


    “如果在這裏殺了我,師兄會懷疑你的哦?”看著因為自己的一擊落空而麵露遺憾之色的人,李河澤彎起雙唇,麵上的表情與之前在張小舟麵前的人畜無害截然不同。


    “我總能找些借口搪塞過去的。”於飛麵上的笑容不減,不甚在意地迴話。


    這個地方魚龍混雜,偶爾發生一些不幸的意外,總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不是?到時他隻要再給自己弄點傷,想要消除張小舟的懷疑並不是多麽困難的事。


    ——真要是不行,他也就認了。


    於飛相信,隻要沒有了這個人,張小舟定然不會那麽輕易地被卷入那些事情當中。


    被厭惡憎恨也罷,他總還是更希望那個人能夠好好地。


    “哪怕這麽做毫無意義?”許是看出了於飛的想法,李河澤嘲諷似的嗤笑了一聲。


    如果他的死能夠換來張小舟的平安順遂,不需別人動手,他在一開始就會了結自己的性命——正因為清楚這樣做什麽都無法改變,他才會試圖找出任何與那百年之後的事情有關的蛛絲馬跡。


    可惜的是,李河澤的話對於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斂了麵上的笑容,於飛緩步朝不遠處的人走去:“這種事情,並不是由你說了算的。”


    他的修為比起這個人來說要高出許多,隻要他想,他能夠輕而易舉地要了對方的性命,但也正因如此,於飛才更加想不明白李河澤的目的。


    既然對方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又為什麽要特意送他上樓,將自己置於這種險境之中?


    “嘖,”略感不耐地嘖了下舌,李河澤翻手取出藏於袖中的匕首,“果然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沒辦法用人話溝通的對象呢。”


    “所以,你這是想幹什麽?”看了一眼李河澤手裏的武器,於飛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個人該不會以為,以那區區連築基都不到的修為,就能夠贏了他吧?又或者,對方隻是想要鬧出點動靜,讓樓下的人能夠注意到這裏?


    按照張小舟的性子,一旦察覺到不對,他肯定會上來一探究竟,到時——


    “仗著別人對自己的感情為所欲為嗎?”於飛頓時覺得胸口的焦躁更加明顯了。


    “啊……我忘了,”聽到於飛的話,李河澤想起什麽一樣露出恍然的表情,“你們都是這麽以為的啊……”


    ——張小舟對他一往情深,即便拚上性命也要將他拉迴正途。


    看似合理,卻實際上漏洞百出的說法。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相信這種話。


    “放心吧,如果我真想那麽做,一開始就不會跟你一起上來。”輕輕地搖了搖頭,李河澤再次出聲,“我隻不過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


    想到先前擺在桌子上的那一疊紙張上的東西,李河澤眯起眼,看著他的視線仿若要將他刺穿。


    “你是怎麽……”“——啊!!!”


    還不等李河澤把話說完,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就打斷了他。緊接著響起的,是桌椅翻到的聲音,以及人群的哄鬧聲。


    李河澤和於飛對視一眼,來不及多說什麽,兩人就一齊轉頭,往樓下跑去。


    不過是一個唿吸的時間,兩人就迴到了大堂裏。甚至不需要去尋找擔心的人的身影,他們就一眼看到了手持長刀,垂首佇立於人群中央的人。


    從窗子裏吹入的風揚起落於額前的碎發,露出底下如結冰的湖麵一般冰冷而平靜的雙眸。


    “還有誰?”他環視了一周,玉石相擊般的聲音有種悅耳的清冷。


    前一刻還嘈雜得有如鬧市的大堂倏地安靜下來,就連挨了一刀的人都吞下了喉間的呻-吟,屏住了唿吸看著麵前的人。


    眾人的耳中隻剩下了窗外“沙沙”的雨聲,以及自己稍顯急促的唿吸聲。


    想來沒有人會相信,造成這一幕的,會是個修為不過築基初期的修士。


    ——所以說,為什麽這些人會這麽乖乖地安靜下來啊?!


    完全不知道情況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張小舟硬著頭皮維持著自己的造型。


    說真的,在這麽一群基本上修為都超過自己的人麵前做這種事,他的壓力真的很大啊有沒有?!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還好沒人跳出來喊一句“我”——要是那人的修為還比張小舟高,那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一點都不想去想象這種悲劇的發展,張小舟有點想哭。


    “那個……”良久,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打破了大堂裏有些壓抑的沉默。張小舟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少年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請問……”對上張小舟的視線,他鼓起勇氣一般地深深吸了口氣,“……你真的是張小舟吧……?”


    張小舟:……


    什麽叫“真的”張小舟,難不成這世上還有“假的”張小舟不成?


    腦子裏突然冒出了在落雲之境裏碰到的某個人的臉,張小舟默默地把自己的吐槽給嚼吧嚼吧吞了迴去。


    這大千世界,總是無奇不有是不?嗬嗬……


    張小舟突然想把某個人揪出來再重新揍一頓了。鬼知道那個家夥和眼前的狀況,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那個’張小舟?”見張小舟好半天不迴話,那個少年忍不住又問了一遍——還特意加重了“那個”的讀音。


    張小舟頓時感覺更心累了。


    ……他喵的誰知道這個家夥嘴裏的“那個”到底是“哪個”啊?!


    “張小舟”這種一聽就是路人甲的名字,天底下隨便一抓,就能抓出個幾百上千個人來好吧?


    總覺得再繼續這樣僵持下去沒什麽好事,張小舟將手裏刀收迴鞘中,正想開口隨便搪塞過去,卻沒想到眼前的少年完全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聽說你今後會成為天下第一刀客,是真的嗎?”隻見他上前一步,看著張小舟的眼裏滿滿的都是崇拜。


    張小舟:……


    是他的錯覺嗎,他為什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似曾相識?


    不過,即便是放在一百年後的將來,他也不覺得自己會是對方口中的那個“天下第一刀客”,他也沒有懷抱這樣偉大的夢想。


    把某個姓陸的天然給拍出了腦子,張小舟低下頭,看著這個很有迷弟潛質的小孩兒,很是認真地開口:“你認錯人了。”


    “才沒有!”然而,就在張小舟趁著邊上的人愣神的時候,轉身準備溜號的時候,剛剛被他砍了一刀,這會兒還癱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出了聲,“就是他沒錯!我認得他的刀法!”


    ……個鬼啊!


    張小舟隻想抓住那個家夥的領子,問一問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刀法的招式,對方到底是怎麽認出來的。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人到底和他多大仇。剛才無緣無故地跳出來挑釁也就算了,煽動在場其他人的情緒針對他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現在這種情況,還要想辦法把他留下來,就著實讓張小舟感覺有點不耐煩了。


    張小舟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當成猴子一樣觀賞了。


    “大師兄……?”就在張小舟擰著眉頭,思索著該怎樣才能擺脫眼下這莫名其妙的境況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救星的來臨。


    “發生什麽事了?”擠開人群走到了張小舟身邊——或許是聽到了他剛才的那一聲“大師兄”的緣故,他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李河澤看了看依舊癱坐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邊上圍著的人,眼裏滿是不解與困惑。


    “無事。”聽到李河澤的問題,張小舟丟下兩個字,就沒有再理會其他,徑直邁開步子朝樓梯走去。


    不是他想對自家師弟這麽冷淡,隻是他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待會兒再想走就難了。天知道這些人為什麽會對他那麽感興趣,不是說修真者大多無欲無求,對外事外物漠不關心嗎?


    雖然這隻是——而且還隻是一部分——裏說的話,但再怎麽著也不至於完全相反吧?


    張小舟覺得,這些人的表現,簡直就跟那些沒了手機和電腦之後,成天閑得發慌的人一樣,一碰上什麽事情,就忍不住想過去湊一頭。


    看到張小舟的舉動,李河澤愣了愣,下意識地就想抬腳跟上去。但走了兩步之後,他陡地想到了什麽,轉身拿起被張小舟落在了桌上的紙張,才小跑著追了過去。


    被扔下的人麵麵相覷,一副還沒有從眼前的狀況當中迴過神來的模樣。反倒是一旁的掌櫃的和店小二,自顧自安靜地收拾著桌椅,絲毫沒有被剛才發生的事情所影響,就連動作都是一如既往的有條不紊。


    ※※※※※※※※※※※※※※※※※※※※


    張小舟:這又什麽狀況?


    更晚了抱歉otz下一章放一下防盜


    謝謝讚讚x、美好*2的雷和手榴彈,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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