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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點著的火堆早就已經滅了,被烤熟的蛇肉也早已沒有了蹤影,濕潤的泥土地上隻留下了幾個看起來像是貓科動物留下的腳印。


    看來這地方的異獸的確如陸少元所說,並不會主動攻擊來此的修士。


    視線在地麵留下的痕跡上掃過,張小舟將某隻還沒有睡醒的兔子揣進了衣襟當中,起身循著那淺淺的腳印往前走去。


    既然打定了要研究這地方的主意,他當然不可能乖乖地坐在樹底下,等著哪個和自家兔子一樣傻的異獸,一頭撞到他麵前來。


    盡管這會兒是白日,但這迷霧中的可見度,和昨天晚上相比沒有絲毫的提高。那隻偷吃了張小舟的食物的小東西顯然十分擅長隱匿行蹤,張小舟在半途就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好在這片霧氣當中的異獸足夠多,張小舟也不需執著於那個靈巧的小家夥。


    本來研究這種事,就是要從最簡單的地方開始。


    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就抓住了一隻看起來有點傻氣的野鴨,張小舟剛直起身來,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目光微微一凜,張小舟空著的一隻手中,立時就按上了腰間的刀柄。


    ——這一邊,可不是離開濃霧的方向。


    像這種討人厭的地方,除了他之外,該是沒有多少人特意過來才是。


    然而,等他看清了來人的樣貌時,卻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張小舟,怔了片刻之後,臉上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朝這邊跑了過來:“大師兄!”


    看著來人一路小跑著來到自己的麵前,張小舟好一會兒才鬆開了手中握著的刀柄。


    “河澤,”他將麵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問道,“你為何會在此地?”


    盡管沒有明確說明,但通常來說,同時進入落雲之境的人,往往會被分得更散——效果如何先不多說,這的確是為了促進不同門派之間的交流的一種手段——按理來說,一同踏入秘境的雲楓山幾人,該是被分隔得十分遙遠才是。


    聽到張小舟的問題,李河澤皺了皺鼻子,一張臉頓時苦了下來:“我是被一隻岩鷹叼過來的。”


    ——這種事情,當然是不可能的。


    “我進來的時候,才往前邁了一步,就發現自己剛好跨出了懸崖。”這種倒黴的事情顯然讓李河澤感到十分挫敗,頭頂那虛幻的狗耳朵都可憐巴巴地垂了下來,“雖然中途伸手抓住了凸出的岩石,卻一不小心把那上麵的鳥窩給翻了。”


    進入秘境後,他所抵達的地方和張小舟之間距離太遠,他就翻遍了附近所有能飛天的異獸的窩,最後終於找到了一隻能用的岩鷹。


    “窩裏的那家夥沒殺我——可能是清楚肯定要不了我的命的緣故吧,”說到這裏,李河澤臉上鬱卒的神色越發明顯,“反而抓著我的領子就飛了起來。”


    為了讓那個麻煩的家夥乖乖聽話,他花了一番不小的功夫,這會兒身上還帶著傷。


    “在不久之前,他就這麽把我給扔下來了。”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被樹枝掛出來的痕跡,李河澤顯然對自己的黴運感到無比哀怨,“……然後我就迷路了。”


    他順著記憶中張小舟說過的地點,一路倒著找了過來,終於在這個地方看到了這個人的身影。


    像是在應和李河澤的話似的,迷霧的上方響起了一聲清亮的鷹啼,張小舟甚至還能從中聽出一絲抑製不住的怒氣來。


    頓時,張小舟就對自家的小師弟生出了無與倫比的同情。


    之前陸少元還說,被丟到這啥都沒有的地方的人就算是倒黴了呢,可和這可憐的娃比一比,那完全就已經是福利了好嗎?!


    一個人能倒黴成這樣,也是挺不容易的了。


    壓下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來的些微幸災樂禍,張小舟決定表現出自己身為大師兄的關心:“可有受傷?”


    “……嗯,”聽張小舟問起這個,李河澤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乖乖地照實迴答了,“但都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勢!”見張小舟皺起眉,李河澤趕忙又加了一句,像是擔心他不信似的,還不忘補充解釋,“可能是我太弱了,那家夥擔心下手稍微重一點,就會把我給弄*屏蔽的關鍵字*。”


    ——當然,在那之前,他就被送出秘境了。


    然而,張小舟蹙起的眉頭並未因李河澤的話而舒緩幾分。


    “跟我來。”看了李河澤一眼,張小舟就轉過身,往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手裏提著的鴨子還不安分地叫了兩聲,引來了李河澤稍顯莫名的眼神。


    即便再相信陸少元給出的信息,在這種地方,張小舟也不可能毫不設防地入眠。雖說隻是簡易的防禦陣法,但用來擋住一些修為低下的異獸卻是足夠的,剩下的,便由他醒後自己對付便是。


    比起其他地方來,那裏自然是要稍微安全一點。


    倒是那隻張小舟沒見著影子的小家夥,能夠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悄悄地溜進陣法中,偷走了烤好的蛇肉不說,居然還一點兒動靜都沒鬧出來地又溜出去了。


    要是有可能的話,張小舟倒是真的想把那家夥找出來,好好地進行一番和諧友好的交流。


    見身後的李河澤抬腳跟了上來,張小舟略微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大師兄,”跟著張小舟走出了一段距離之後,李河澤終於忍不住,指了指對方手裏提著的東西,“這是……?”


    雖然不管手上拿著什麽,都不影響他家大師兄那高傲淡漠的姿態,但他還是有點好奇,對方在這地方抓一隻鴨子幹什麽。


    ……看起來還是腦子不怎麽靈光的那種。


    張小舟:……


    這家夥要是不開口,他都沒能意識到自個兒提著隻鴨子的樣子有多蠢。


    略微沉默了片刻,張小舟看了一眼李河澤臉上的傷口,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給出了一個和事實完全不符的答案:“加餐。”


    李河澤:……


    默默地在腦海中迴放了一下自己剛才見到這個人的時候的場景,李河澤彎起嘴角,朝麵前的人露出了一個略帶羞赧的笑容:“謝謝大師兄!”


    既然張小舟不想說,他不問便是。無論如何,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害他的。


    ——對方根本就用不著這樣做。


    若是他的大師兄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他自會將刀遞到對方的手中,看著這個人將那鋒利的刀尖,一寸寸地推入那個裝滿了這個人的地方。


    見張小舟點了一下頭之後就收迴了視線,李河澤唇邊的弧度不由地又擴大了幾分。


    他的大師兄……就連說出這種蹩腳的借口的時候,都是那樣的勾人——讓人移不開視線。


    越是和這個人相處,越是看到這個人不一樣的模樣,他在那份無法掙脫的泥淖中,就陷得越深,他也越來越……不願掙紮。


    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張小舟將手裏被自己幹脆利落地掐暈的鴨子放到一旁,轉過身看向一臉乖巧地跟在自己後邊的小師弟。


    “脫衣服。”對上李河澤的視線,張小舟麵無表情地丟出了這三個字。


    李河澤:……啊?


    愣愣地和張小舟對視著,李河澤好半晌都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一直隱藏著的心思被發現了?還是他做了什麽舉動引起了對方的疑心?又或者是他剛才編造的謊言不夠縝密,讓這個人察覺到了異常?


    一個接一個的念頭不斷地在腦中冒出來,又被接連地否定,李河澤至始至終都沒敢去觸碰那個他最為期待的可能。


    心髒由於恐慌而焦慮而過分鼓噪,李河澤尚未在心中得出結論,就已經下意識地張開嘴,給出了自己的迴答:“好。”


    係在腰間的腰帶被扯下,隨手丟在一旁還沾著些許露水的草叢上,下一刻,灰藍色的外衣落下來,將其壓在底下。


    少年稍顯單薄的身形隨著一件件衣物的褪下顯露出來,兩人間的氣氛也隨之多了幾分曖昧與粘稠——這種事情,顯然是不可能發生的。


    在李河澤伸手按上了自己的褒褲的時候,張小舟終於沒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這個不必脫。”


    再怎麽著,那岩鷹也不至於會陰損到那種地步,專門對著李河澤的那個地方下手不是?


    不過,自家的小師弟果然乖巧,聽到自己的要求後,居然連原因都不問一下,就一點兒都不帶遲疑地照做了——雖然貌似做得過了點,但不得不說,這種全然信任的態度,讓張小舟十分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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