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江的出海口,黃浦江附近的港口和市舶司燈火通明,紅燈籠高高掛起。


    這裏也曾是鄭和下西洋的起點。


    隻是,隨著徐階在鬆江府的一家獨大。


    貿易不如從前繁華,大多都轉向杭州。


    此刻,大量的商船被大明的艦船堵住了去路。


    包括此地正在進行的一些交易。


    當場人贓俱獲。


    市舶司的廨廳內。


    隨處可見頂盔摜甲的軍士。


    現在要時時刻刻保持甲不離身,這對他們而言,輕而易舉。


    他們的原身是薊州鎮的營兵。


    遭遇過綠皮軍閥攻城的血戰,和黃金家族的人馬野戰,這些老兵迅速的成長起來。


    這就是戚繼光在北邊的存在意義。


    為大明不斷的輸血。


    在鐵與火的淬煉中,一批又一批的老卒,送到京營。


    “國公,請過目。下官已經查封了二十萬疋絲綢,上等的葛布,都是徐家的貨物。”來人是宮裏的太監,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抓到正主了。


    即使是簪纓貴胄,見慣了富貴的定國公。


    他也不得不為這些人的膽大妄為而震驚。


    “這裏的織造局就是一個空殼。”徐文壁看著賬簿,都氣笑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朝廷居然還倒欠徐家一筆錢?”


    不花一分錢便租調了大量的織機,借走織造局熟練的織工,長期不歸還。


    等上麵的公文和指標下來,完不成任務的織造局,隻能高價去徐家借。


    幾次下來,朝廷的債務越堆越高。


    徐家的財富越積越厚。


    “國公,咱家先一步迴京去了。”太監拿著公文就離開此地。


    當地市舶司的官吏被扒去官服,倒吊在桅杆上,等候處置。


    這還不算完。


    大量百姓和商人正聚集在岸邊,圍觀京營的修士們處決敢於反抗的叛逆者。


    鮮血淋漓的場麵反倒引得人們拍手叫好。


    因為在這裏。


    官吏和百姓的矛盾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點。


    徐文壁當機立斷,直接處決了大批人。


    公道自在人心。


    這讓他們迅速的控製了此地的秩序。


    剛處理完一批腐化者的定國公徐文壁。


    來不及歇息。


    他正在為某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而頭疼。


    這裏還有雄性牛頭人,鬼知道這些人要這些魔物做什麽?


    還有錫蘭的魅魔。


    甚至還有鮫人。


    從嘉靖二十一年開始,就是皇帝的禦用皇商,掌管著皇帝的錢袋子。


    在大海上無往不利,占據主場優勢的琉球鮫人。


    從各地往來貿易中合理合法的攔路搶劫,為皇帝攥取暴利。


    號稱萬國津梁,海上馬車夫的琉球鮫人。


    就是皇權在大海的象征。


    結果居然在這裏找到了一位女性鮫人。


    能被發現就證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有人逃稅啊,還是極其惡劣的暴力抗稅!


    定國公徐文壁頭都大了。


    “國公,咱們是不是該請示一下聖上?”


    “這件事捂不住的。”


    手下親信和幕僚小聲提醒。


    徐文壁何嚐不知:“烽火台如何了?”


    幕僚們說道:“此地的烽火台已經被咱們的人控製了。”


    徐文壁立馬說道:“即刻將這裏的情況匯報上去,讓朝堂的諸位大臣頭疼去,我是管不了。”


    話音未落,外麵的親衛來傳信說道:“國公!藍道長來了。”


    “哪位?”徐文壁兩眼一黑。


    幕僚接過親衛手中的金令,上麵灼熱而神聖的靈力確鑿無疑,迎著徐文壁的目光,他說道:“宮裏的那位。”


    “快請進來。”徐文壁立馬說道:“怎麽這事情都擠到一起了。”


    而鬆江府城。


    在某些人的刻意引導和放縱下。


    情況愈發趨向於混亂。


    白蓮教的教徒們於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現身。


    他們襲擊了鬆江知府貞吉立的車架。


    “府尊!”


    “府尊!”


    臬司衙門的眾人打著火把,在城郊外的官道左右,遭遇襲擊的現場開始搜尋。


    皂吏們十人一組,展開隊形,明火執仗。


    馬車已被灼熱的火焰和爆炸所摧毀。


    斷肢殘屍和血跡到處都是,官道的路麵上坑坑窪窪,焦黑的灼燒痕跡還帶著餘溫。


    在距離此地二十步開外的一顆大樹下。


    他們找到了貞吉立。


    但這位鬆江知府的狀況,好像不太妙。


    “神皇在上,如此褻瀆。”


    “這是邪神的手段...”


    一坨血肉模糊的物體,正在血水和泥土中顫抖。


    血水淋淋瀝瀝的滴落。


    眾人順著血跡仰頭張望。


    那具屬於貞吉立的皮囊。


    正掛在樹梢上翩翩起舞。


    劊子手用精妙絕倫的手段,將貞吉立的人皮完整的剖了下來。


    鬆江府的二老爺,如今隻剩下這一張人皮了。


    仵作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去。


    火把被風一吹,周遭頓時陷入黑暗。


    隻聽一陣鬼哭狼嚎,伴隨著肉體被暴力撕裂的聲音,有人被攔腰截斷,須臾之後,重歸寂靜。


    黑暗中,隻剩下某些怪物在狼吞虎咽的咀嚼聲。


    直到隊伍中僅存的修士撐開了護盾,點起靈光。


    他看到了渾身籠罩在黑色兜帽下的邪修。


    以及,被他們拱衛在中間的混沌冠軍。


    混沌冠軍的臉皺起低沉到肩膀以下,小眼、嘴巴滿布在臉和身體各處,不斷轉移、增殖和消失,一根細長的鉤狀喙,頭頂還有蒼藍羽毛形成的羽冠,看起來就像萬變魔君。


    扭曲的s形印記烙印在冠軍的身體上,印記發出藍或粉色光芒,在冠軍皮膚上翻騰如同活物。


    沒有人知道這些魔物是從何而來。


    這是一場災難。


    “神皇在上...”


    “庇護我們吧。”


    絕望的修士自知難逃一死。


    他朝著此前從未信仰和敬畏的皇帝祈禱。


    然後朝著天際發射了一枚爆裂的靈火。


    尖銳的鳴叫聲遠遠傳至方圓數十裏。


    這是為了在緊急情況下,才被允許使用的技巧。


    就像響箭一樣,將信號及時到傳遞出去。


    作為一位標準的邪道修士,這是他此生最勇敢的一次舉動。


    因為奸奇法係認為,所有法術歸根結底起源於神的意誌,並因此為奸奇所有。


    一位奸奇術士可以導致另一位法師失去一個其先前掌握的法術知識以及施放它的能力。


    純粹的靈修,使用靈能扭曲現實,方不受此種幹擾和束縛。


    於是乎。


    惱怒的奸奇惡魔們,放棄了招納這個破有前途的人類,使用精妙絕倫的巫術淹沒了他。


    毫無意外。


    修士的靈能盾形同虛設。


    他被混沌的靈能法術所湮滅。


    朱翊鈞似有所感,在沉眠中,黑色的烈陽蠻橫無比的擴張了光芒,庇護這個勇敢者的靈魂。


    這是一個值得救贖的人。


    白蓮教徒們夥同混沌的惡魔,在鬆江府各處縣衙,發起襲擊。


    包括徐家,也在這次突然的襲擊中損失慘重。


    社稷壇靈光大作。


    張居正於內閣之中驚坐而起。


    隻見坤輿圖上。


    屬於鬆江的部份,變成了醒目的赤紅。


    鮮血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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