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憐的男人。


    恐怕還不知道他的女兒為了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這種將每個人的命運握在手中的感覺,真的挺不錯的。


    想到這裏,楚哲遠臉上的笑意便更多了。


    茶室的門外。


    “你叫他做什麽?愛下來不下來!”


    楚哲遠的母親朱琴心,一臉的不耐煩,“也不知道抽哪門子風,突然跑到咱們家的來吃飯。”


    都打擾到她和朱阿宏的二人世界了。


    朱阿宏握著朱琴心的手,輕聲哄道:“別這麽說,阿遠要來我們這裏,就得好好招待。”


    朱琴心心疼的蹭了蹭朱阿宏的臉:“隻是辛苦你下廚房了。”


    朱阿宏笑著說:“沒關係,人多熱鬧,還可以多做幾道你愛吃的菜。”


    “阿宏,你真好。”


    朱琴心滿臉感動,又要伸手去抱朱阿宏。


    誰知,茶室的門突然推開了。


    楚哲遠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盯著兩個人。


    朱琴心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尷尬皺眉道:“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出來也不說一聲。”


    “沒關係的,”


    朱阿宏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笑著打圓場說,“晚飯做好了,阿遠,我們過去吧。”


    “嗯。”


    楚哲遠點點頭,雙手插兜,抬腳向餐廳走去。


    朱琴心最看不慣楚哲遠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她冷著臉問:“聽說,你在楚氏做的挺好的,那老頭子把最後一點權力都給你,直接從位子上退下來了?”


    楚哲遠慢悠悠的:“還行吧。”


    朱琴心冷哼一聲,酸言酸語道:“做的這麽好,不要忘了誰把你生出來,誰把你養大!”


    “我做的這麽好,是我的本事,對了,當然還要感謝一個人……”


    楚哲遠說到這裏,特意停頓了一下,看向朱阿宏,咬字清晰的繼續說,“一個,叫雲檸的人。”


    朱琴心皺眉,一臉的莫名其妙:“雲檸?雲檸是誰?”


    旁邊的朱阿宏聽到這個名字,心頭卻猛的一緊。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雲檸……


    這個名字好像很熟悉。


    似乎在他的生命中,占據著極為重要的位置。


    朱阿宏眉頭緊鎖,努力的去迴想。


    可是記憶的大門像是被上了一把沉重的鎖,無論他如何用力去推,都無法打開。


    楚哲遠見朱阿宏狀態不對,明知故問道:“叔叔,你怎麽了?”


    朱阿宏用力的甩甩頭,實話實說:“不知道為什麽,頭有些疼。”


    楚哲遠笑了笑:“頭疼的話,得去看醫生,晚飯我就不吃了,叔叔,讓我母親帶你去醫院吧。”


    “沒關係,我可以的。”


    朱阿宏連忙挽留道,“你好不容易陪你媽媽吃頓飯,我不能掃興。”


    “你逞什麽強,他少吃一頓,餓不死,你最重要。”


    朱琴心挽起朱阿宏的胳膊,關心的說,“走,咱們這就去醫院。”


    朱阿宏確實不太舒服,隻能對楚哲遠客氣道:“那,阿遠,等下次,你再來我們家吃飯。”


    楚哲遠也很客氣:“來日方長,叔叔,我不急。”


    這位朱阿宏,可是他手裏最重要的一個棋子。


    以後用處多著呢。


    得好好供著。


    朱琴心絮絮叨叨:“好了,別說了,趕緊去醫院。”


    朱阿宏無奈道:“好好好,這就去醫院,你別著急,”


    “能不著急嗎?這好端端的突然頭疼了,以前從來沒這種狀況!”


    朱琴心說著,看向楚哲遠離開的背影,不高興的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晦氣,他一來,你就不舒服!”


    朱阿宏立刻皺著眉阻止朱琴心:“好了,別說了,阿遠聽到會傷心的。”


    “……”


    遠遠的,楚哲遠確實聽到了朱琴心的話。


    但他隻是笑了笑。


    傷心?


    這有什麽。


    小時候的毆打和辱罵比這嚴重多了。


    心髒也早就有了厚厚的繭,不會輕易疼。


    楚哲遠抬起頭,誌得意滿地告訴自己:他會一步一步的走到頂峰,讓所有人匍匐在他的腳邊。


    ……


    天色漸晚。


    一道急救車的紅藍警燈,劃破夜空,開往市裏的急救中心。


    大出血的雲檸被推進手術室。


    顧司禮怔怔地站在那裏,如同一塊堅冰,一動不動。


    冰冷的醫院走廊,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絕望路,不知道該如何前行。


    半個小時前,還是母子平安,虛驚一場。


    為什麽現在卻是妻子被搶救,孩子沒了唿吸。


    顧司禮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的抓住,每一次唿吸,都帶著刺骨的疼痛。


    “堂哥……”


    負責把孩子送到搶救室的顧威,匆匆跑過來。


    他看到顧司禮孤零零的坐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高大的身軀,頹廢的弓著,聽到腳步聲,也隻是扭頭看了一眼。


    顧威不敢上前。


    他第一次覺得,無所不能的堂哥,像一艘在暴風雨中前行的孤舟,隨時都可能沉沒。


    顧司禮木然地轉動眼珠,聲音毫無波瀾的對顧威說:“有什麽事,盡管說吧。”


    顧威頓了頓,囁嚅道:“孩子……,孩子沒有搶救過來,抱進搶救室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沒唿吸了。”


    當時聽到顧司禮的唿喊聲,所有人都跑過去了。


    顧司禮抱著雲檸。


    顧威抱著孩子。


    江宇負責開車護送。


    徐晚霞則是留下來,和醫生護士一起,將受傷最嚴重的李博文抬上救護車。


    現在,堂嫂和李博文都在搶救中。


    可他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小侄子,卻……


    顧威心疼地倒抽氣。


    當初堂嫂懷孕的時候,他還想著要做一個特別好的叔叔。


    給他買玩具,帶他一起玩,當成自己的兒子去疼。


    可是……


    顧威使勁揉了揉發紅的眼圈,不再迴想。


    “帶我過去看看。”


    顧司禮聲音幹澀。


    記得孩子剛出生,徐晚霞把孩子給他,想讓他抱一抱。


    可是他沒有……


    沒想到,就再也沒機會了。


    顧威沒說話,默默的在前麵帶路。


    很快,兩個人來到搶救室。


    頭頂燈光慘白而冰冷,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四周的牆壁似乎散發著絲絲寒意。


    孩子還放在搶救台上。


    身上的棉被打開後,又匆匆裹上。


    很明顯,是醫生經過初步檢查,發現沒有救治的必要,所以停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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