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何罪?莫非是被我說中,孔郎君惱羞成怒?”


    看著孔青珩和身旁小廝低語幾句後,那名小廝迅速跑離了書肆,盧子建毫無懼意,反而放聲大笑道。


    “罪一,豐朝雜律條一:諸在市及人眾中,故相驚動,令擾亂者,杖……杖八十。”


    萬幸自己關鍵時候沒有掉鏈子的孔青珩,寒聲道。


    ”哈哈哈……孔郎君這豐律倒背得不錯,可惜,此處並未任何驚動,我亦未誑語,按疏議,無罪。”


    “罪二,目無尊卑,當街見長樂縣侯而不拜,杖三十。”


    自覺有失威風的孔青珩,深吸了口氣,惡狠狠地補充道。


    “哈哈哈,孔郎君,我乃範陽盧氏,若論尊卑……哈哈哈哈哈!”


    盧子建捧腹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也越發地肆無忌憚起來。五姓七望,聖人與天下共敬之,而他範陽盧氏,僅居清河崔氏之下。


    吃準了孔青珩拿他沒轍,盧子建目光遊離,上下打量著孔青珩,再望向蘇清淺時,眼底的鄙夷之色就愈重:


    瞧瞧,就這麽個草包,如何能與我世家子弟相比?


    冷眼看著在自己身前得意猖狂的盧子建,孔青珩的眼睛微眯,一言不發,唇角若有似無地泛起了道勾弧。


    真當他孔青珩是任人搓扁揉圓的?


    紈絝子弟,自然有紈絝子弟的法子。


    瞥到門前已經歸來的孔安,他眼底不易察覺地浮現一抹笑意。


    “孔安,放狗。”


    “汪汪汪……”


    隻見,一條半人來高、兇神惡煞的大黑狗,被孔安牽至書肆門前,方摘下嘴上的橛子,它當即就吠個不停。那雙褐色圓眸牢牢盯住盧子建,目光森冷還帶著難以言說的興奮,猶如遇到了它廝候在叢林多時的獵物,渾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喧囂——咬他!咬他!


    “孔青珩,你要做什麽?”


    看著大黑狗白色的尖牙上下摩擦,格格作響,盧子建吞了口口水,驚怒不已,渾身的酒意徹底散去,後背冷汗淋漓。


    “人被狗咬了,自然是不能咬迴去的,可狗咬狗,人也不能攔著不是?”


    臉上全然是副無辜神色的孔青珩,咧咧嘴,露出一抹人畜無害地笑意,慢慢說道:


    “鬆——”


    “孔青珩,爾安敢……”


    “手。”


    啪嗒!


    項圈上的鏈子扣被解開,鐵圈墜地,發出一聲輕響。


    “汪!汪汪!”


    得到釋放地大黑狗,瞬時爆發出獵食的本能,衝著盧子建狂吠奔來。


    “不!”


    “不要過來……”


    將身旁的小廝往大黑狗地方向猛地一推,滿臉驚恐的盧子建當即慌慌忙忙地跑出書肆,剛頓步,還沒來得及緩口氣……


    “汪汪汪!”


    哪料,先前被他推過去的小廝,壓根就沒擋住大黑狗的步伐,它緊緊跟在盧子建身後,腳下的利爪摩擦著,時刻準備撲上來,完全就是要與盧子建死磕到底的架勢。


    “見了鬼!”


    “怎麽一直陰魂不散……”


    大聲咒罵著這隻大黑狗,盧子建無法,隻得以這副狼狽的模樣向遠方飛奔而去。


    “撲哧。”


    目睹盧子建倉皇逃散地背影,蘇清淺忍俊不禁,輕笑出了聲。


    而見證這神轉折的一幕,秋月也是暗暗欽佩,孔郎君小廝折迴來的時候,身邊可並未見有其他人,顯然,一早兒孔郎君就是打著放狗的主意。隻不過,這狗也真是奇了怪了,怎麽別人都不咬,偏偏就盯著盧子建了?


    “孔郎君,這是你養的大狗?”


    發覺孔郎君似乎也沒她原以為那般可惡,反而還好心替娘子解了圍,放下心來的秋月壯著膽子問道。


    “不是。”


    孔青珩擺了擺手。


    “那它為何隻盯著盧七郎一人不放?”


    見孔郎君居然還搭理自己,秋月好奇道。


    “林氏酒樓的狗肉宴,乃長安第一,而它家的狗,都是拿酒肉喂養的。”


    那……盧七郎豈非是自己作死?


    在場諸人的臉上,盡皆浮現出一抹隻能意會不可言傳的笑意。


    即便日後捅破了天,也隻能算作孔郎君想吃狗肉,卻沒把狗子牽牢,畢竟,那大黑狗誰都不咬偏偏咬你盧子建,誰讓你自個兒青天白日喝得醉醺醺還非要跑來書肆?


    自討苦吃,怨不得旁人。


    盧子建事了,蘇清淺便向孔青珩告別,帶著丫鬟離了書肆。


    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孔青珩倒也沒堅持相送。其實,要不是後麵盧子建辱及他親人與蘇清淺,他還真沒打算和他一般見識,無論怎麽說,盧子建今兒這出,成全的可是他孔青珩呐~


    嘿,賠了夫人又折兵,古人誠不欺我也。


    待蘇清淺轉過了中曲拐角匯入大街上的人群,心情頗佳的孔青珩隨即也攜著小廝離去。


    完全不加以掩飾的這幕,瞧得在四周旁觀的人無不跳眉,敢情,這孔郎君就是衝著蘇家小娘子來的?那他先前對蘇娘子的那番話……可不僅僅像是在替她解圍。


    想到此節,最初叫破孔青珩身份之後又在旁側圍觀多時的風來,眸子裏劃過了抹異色,唇邊似乎還泛起一道神秘又古怪的笑意。隨手從身邊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冊,轉身遞與身後的掌櫃:


    “掌櫃的,結賬。”


    ……


    “娘子,我瞧那孔郎君,倒是挺好的,他待人真誠,不似讀書人那般彎彎道道,長得還比別人俊。”


    走在迴府的路上,秋月嘰嘰喳喳。


    “怎麽,現在不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瞧著自家丫鬟臉上一片春心萌動地模樣,蘇清淺打趣道。


    “呀!娘子……”


    原本就微微泛紅的臉上更是飛上兩片紅霞,秋月嬌聲嗔道。心下,也不禁生了淡淡的愧意。


    “孔郎君,心思赤城呢,婢子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嘛。”


    “你呀……”


    伸手點了點秋月的額頭,蘇清淺沒再說什麽。


    ……


    “郎君,你已經暴露了身份,蘇家娘子那邊,我們的人還盯嗎?”


    騎在馬上,孔安小心翼翼地問道。


    今兒這出,可謂是險之又險了。不過,等長公主聽聞後,還不知要如何責罵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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