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亦飛又氣又惱,可是麵對男人渾身噴火的怒氣,連一聲都不敢吭。


    “你來台北避難?”何以牧冷冷看著他,“好啊,我幫你。” “真的……”喬亦飛又開心起來,隻要不被黑道的人追殺砍掉一隻手,被毒打一頓又算什麽?“葉凡,聯絡我的律師,把這個社會敗類直接丟到監獄去!等到我老婆高興了,再把放他出來!”


    “哪,你老實交代,你到底還有幾個像這樣的好地方?”


    涼爽秋風裏,喬亦綰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身旁的男人正在看資料。


    藍天,白雲,綠草地,難得的假日,一切都如此美好。


    自從發現她懷孕之後,何以牧不僅不許她下廚,還從何家大宅請來了從小照顧他的阿嬤,幫忙照顧她。


    最重要的是,他們搬離了高層電梯華廈,住進了這棟別致的別墅裏。


    何以牧放下手中的資料,伸腎把她撈進自己懷裏。


    “下要這樣啦,阿嬤看到的話,又會一直念。”喬亦綰小小抗拒了幾下。阿嬤雖然年紀不算很老,但是個性保守,對於太過明目張膽的親熱動作,向來看不順眼,就算不說,也會用鼻子冷哼兩聲。


    “她在廚房裏忙,不會看到。”何以牧嗅著她的秀發,大掌輕柔地撫摸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真難想象,這裏有個小生命了。”


    “你每天都要說上好幾遍,聽得我都煩了。”


    喬亦綰打個嗬欠。


    她的害喜情況不怎麽嚴重,隻是變得嗜睡,真擔心將來會生出一個隻會睡覺的呆寶寶。 ,“對了,你到底怎麽懲罰小飛的?他昨天又打電話來抱怨。”想起喬亦飛在電 話裏跳腳怒吼的樣子,喬亦綰笑了起來。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弟弟被送到了哪裏,何以牧警告喬亦飛不準告訴她,不然就讓他坐一輩子牢。


    其實何以牧隻是把喬亦飛送到少年感化院,並沒有進真正的監獄。


    “沒什麽,隻是小孩子總是要明白現實的殘酷,不要以為有點錢就能橫行霸道。 ”


    “可惜我爸媽不明白這個道理,才會事事縱容他像個小霸王。”喬亦綰歎息。“不過他昨天跟我道歉了。”


    喬亦綰最感動的,其實就是喬亦飛那一句“對不起”,這個死小孩從小就不會說這三個字,就算明知自己做錯事.也死不認錯。


    學會說:對不起一也是人生必修的一課。


    看來他在新的地方受益不少。“以牧,我真的好感謝你。”她貼在他的耳邊,聲音軟軟地說。


    感謝你愛我。


    感謝你同樣愛我頑劣的家人。


    “真的感謝,就來個親親。”男人嘟起嘴。


    她噗哧一聲笑起來,也學他的樣子嘟起嘴,和他唇碰唇。


    他和她快樂地玩起接吻魚的遊戲。


    “少夫人,您的電話。”阿嬤洪亮的嗓音響起。


    “好,我知道了。”


    喬亦綰急忙從何以牧的膝蓋上跳下來,嚇得他連忙摟住她。


    他打了她屁股兩下,“小心!”


    她朝他扮個鬼臉,“我去接電話,說不定又是小飛那家夥來抱怨了。”


    五分鍾後,喬亦綰重新迴到他身邊。


    “以牧,我要去上海。”


    何以牧皺起眉,“喬亦遠出事了?”


    喬亦綰歎口氣。


    “他病得很重。”


    她有點頭疼,怎麽她身邊的人一直在出狀況呢?“老公……”她軟軟靠到他懷裏,“放心。我隻是去看看他,沒事就會迴來了。”


    “可是你的身體……”


    “醫生說現在是穩定期,沒事啦,我會小心注意的。”


    “那我找個特別護士跟你一起過去。”


    “不用這麽麻煩吧?”


    “聽話。”


    “好吧。”


    何以牧有力的雙手緊緊擁著她,沉默了良久,輕輕撫著她的秀發。


    “那我等你迴來。”


    上海住進醫院的喬亦遠臉色蒼白,下巴滿是胡碴,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他表情複雜地看著喬亦綰隆起的小腹,然後悄悄移開了眼光。


    “哥,你怎麽會病成這樣?”喬亦綰有點生氣地看著他,“大嫂呢?”


    “沒什麽大事。”喬亦遠咳嗽兩聲,語氣十分淡然,“隻是疲勞過度,胃病複發而已。”


    “都胃穿孔了,還沒什麽大事?”她張大雙眼瞪著他。


    喬亦遠沒有迴答。


    喬亦綰在他床邊坐下,“哥,幾個月不見,你怎麽把自己弄這麽慘?工作這麽辛苦嗎?我要迴去跟以牧抗議。”


    “不關工作的事。”喬亦遠目光暗沉了下來。


    “那是為什麽?”喬亦綰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她從到上海後,就一直沒見到大嫂,難道……可是他們才結婚沒多久啊!“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喬亦遠口氣陰冷地說。


    “啊!”喬亦綰很訝異,“哥,怎麽會?”


    “也許::當初我不該來上海。”他別過頭,低聲道,“我不該來這個她生長過的地方。”


    “哥,到底怎麽迴事?”


    他自嘲地笑,“她曾經和上海某高官的兒子交往過。”


    喬亦綰心一沉。


    “那小子是個花花公子,她被傷了好幾次心,才下定決心迴台灣,要徹底忘掉他。可是在和我結婚前,她又忍不住偷偷跑迴上海見他,那一次,也許有了這個孩子,她也不確定孩子到底是誰的。”他歎了長長的一口氣。


    喬亦遠來到上海工作,必然要打入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也難免會和那位貴公子碰麵,雖然一開始他的新婚妻子還試圖迴避,但畢竟還是紙包不住火,真相終於曝光。


    喬亦遠對於她背叛自己,其實並無多少感覺,也許他並不愛她。


    他受傷的是男人的麵子與自尊。


    “也許,這是老天對我怯懦的懲罰。”他喃道。


    他在意這,在意那,親手將心愛的女孩推到了別人陵裏,自己也在漫不經心中種下了更大的苦果。


    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可是他的心,痛得宛如在泣血。


    喬亦綰伸手拍拍他。


    他終於忍不住的把瞼埋在雙掌裏無聲痛哭。


    喬亦遠睡著了。


    這是他這一月來第一次熟睡。


    喬亦綰俏俏從病房裏出來,想到外頭透透氣。


    跟著她來到上海的特別護士小米對她說:“何太太,有位女士一直在等您。”“誰?”喬亦綰好奇地問。


    小米指了指坐在草坪長凳子上的女人。


    喬亦綰走過去。


    “大瞍。”


    原本美麗的女人現在顯得憔悴而消瘦,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十歲,她穿著樸素的長裙,倒比她以前約華麗衣裝顯得有親和力。


    “小妹。”女人無力地抬頭看看她。“坐吧。”


    喬亦綰在她身邊坐下。


    “我很嫉妒你。”女人忽然說。


    喬亦綰有些不解。


    “雖然亦遠和我結婚了,可他心裏深藏著一個人,這我都知道。可我也知道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會堅持自己的選擇,放棄的就真的放棄了,我還以為我的幸福會永遠延續下去……”她忽然掩住臉,“我以前是很荒唐”可是自從和他結婚後,我就隻愛他一個,真的,我隻愛他。


    既然決定嫁給哥哥,為什麽還要有上海那一夜?


    喬亦綰無法再指責這個看起來痛苦得快死去的女人,可是她不能不為哥哥抱屈。都是成年人,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我拿掉孩子了。我發誓以後隻愛他,隻生他的小孩。”女人有些激動。“可是為什麽他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他要和我離婚。”


    喬亦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別人夫妻間的事,她實在插不上嘴。


    “你也曾經愛過亦遠,為什麽何先生可以毫無保留地接受你的過去,依然這麽疼愛你?”女人抓住喬亦綰的雙臂,不甘心地追問,“如果他有何先生愛你的十分之一,他就不會這樣對我了。”


    “大嫂::”


    “我已經不是你的大嫂了,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女人苦笑,淚水滾落下來,“第二天他就給了我離婚協讓書,他已經簽好字了。”


    “我會試著勸勸他。”喬亦綰隻能這麽說。


    “謝謝。請轉告他,我真的很愛他,我想和他共度餘生。”


    “好的。”


    那天晚上,喬亦綰轉告了大嫂的話,也描述了她的淚水與懊悔。


    但喬亦遠還是無動於衷。


    “哥。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傻瓜。”喬亦遠揉揉她的頭發,“怎麽還可能繼續?大家都說女人嫉護心強,其實男人才是獨占欲最強的怪物,眼裏容不得一點瑕疵。理智上可以寬容,感情上絕不能接受。”


    是的,當婚姻出了問題.忍氣吞聲的往往是女人。


    男人可以自己荒唐,卻自私得容不下女人一點點的出軌。


    喬亦綰隻能暗自歎息。


    “小妹,謝謝你來看我。”


    雖然現在處在人生的最低潮,可是他覺得一切都能放開了。


    喬亦綰拍拍他的手,微微笑了一下。


    “我們是好兄妹,不是嗎?”


    “是。”


    從此就隻是兄妹了。


    半夜,喬亦綰忽然嚴重吐了起來。


    她對上海的氣候有些水土不服,幸虧她人就在醫院裏,身邊又有特別護士可以照料。


    她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半天,她終於忍不住拿起電話,按下了那幾個號碼。


    “寶貝?”電話剛響了一下,那邊就接了起來。


    聽到熟悉的低沉嗓音,喬亦綰眼淚瞬間就滾出來。


    她嘴唇顫抖了幾下,才小聲喚著:“老公。”


    老公,是她發現自己懷孕之後才習慣的稱唿。


    現在叫出來,連心都是暖的。


    “還難受嗎?”


    她水上下服的情況,小米在第一時間就對何以牧報告,他心裏著急,卻無法立刻飛到她身邊。


    “不。好多了。”


    她幾乎能想象他現在一定又在用修長的手指揉著太陽穴,自己好像常讓他這樣頭痛。


    她甜蜜又內疚。


    “老公。”


    “思?”


    “你不會吃醋嗎?”


    “其實我很想給你綁條繩子,拴在我身上,到哪裏都隨身帶著。”何以牧低低笑著迴答。


    “老公,我真愛你。”


    “喔?”男人有些懷疑,我記得以前有個小壞蛋說:“何以牧,我真討厭你。”


    “哎呀,不許翻舊帳嘛”


    何以牧笑起來,那充滿磁性的嗓音透過電波傅過來,變得更誘人。


    “乖,睡一會兒吧,手機不要講太久。”


    “又來了。”她吐吐舌頭。


    這男人真是囉唆。


    雖然這樣說著,喬亦綰還是乖乖地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放到離床鋪遠遠的地方。


    第二天,喬亦綰睜開眼就看到何以牧疲倦卻依然英俊的臉。


    他一臉風塵仆仆,下巴上還有青青的胡碴。


    她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迴應。


    男人笑著把她抱起來,狠狠吻了一下。


    “何以牧!”她忽然大叫一聲,“你怎麽會來?”


    “我告訴你,其實我很會吃醋啊,怎麽會放心你一個人來這裏?”


    喬亦綰把頭埋在他懷裏,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經曆過喬亦遠婚變的事,將心比心,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麽幸運。


    她遇到一個將她所有的過去,所有的長處短處都包容起來愛的男人。


    她小小聲地說:“老公,我真的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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