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好半天,迴過神後那心底一股狂喜才猛地湧上了心頭!


    怎能不喜??在這裏煎熬的呆了那麽多天每一天我都在猜測他為什麽還不來,還是真的已經不會來了?一顆心已經消極的不成樣子了,要是他今天還不到,估計我心裏絕對會難受的連飯都咽不下去。


    “你怎麽才來啊,吳叔叔!!”


    “哦上頭刁難、下頭痞子作祟,要不是今天我給老邢打電話直接往臨縣調了一批警力過來,估計現在還被那幫痞子拖著磨嘴皮呢。”


    吳叔叔風輕雲淡的說完眼裏卻掩不住憎惡,經驗老道的他怎麽可能猜不到這都是曹漢跟他玩的鬼把戲呢?但他可能也沒想到連曹漢連上頭的人都能請動,也正是因為看到這黑白勾結他才感到火大吧。


    招招手示意我坐下,盯著我沉默半天他就說開始錄吧。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柴昊的槍傷、曹四的重傷、兩個女孩的昏『迷』,還有”


    “你們出租屋裏搜出的那兩百克k粉就現在,給我說個明白。錄完我們馬上去法院,十一點四十準時開庭。”


    那時候,我就呆住了。


    是,吳叔叔沒來的時候我的確是滿心期盼著他趕緊來把我倆從這裏帶走,但他現在真的來了,這一大堆問題甩到麵門上,我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看著站在窗外緊皺眉頭不停衝我使眼『色』的凱子,我的心也在那一刻劇烈的震『蕩』起來。


    說假話?


    不不行!事兒是我引起的,凱子是我兄弟。是,按他的口供複述一遍的確會把對我的傷害減到最輕,可是凱子呢??他是我的鐵兄弟!比親兄弟還親是對我最好的人!要他給我背黑鍋??這不可能!!


    那,說真話


    我眼眸暗淡,臉龐苦澀


    說真話,意味著所有罪名我和凱子平坦,包括對曹四的重傷以及那些被栽贓的k粉。是,柴昊的槍傷無論如何我倆已經決定好以牙還牙栽贓給曹四自己了,但光是這兩樣


    就跟凱子當初流著眼淚跟我講的一樣,我毆打曹四不隻是把他製服,而是在製服後使用了暴力手段狠狠的報複!甚至沒搶救迴來的話可能真的是已經把他給閹嘍!


    那這樣一來,兩件案子是壓在一起審理,隻要曹四嘴巴稍微繞點彎子就能讓法官把兩件事情扯到一起去判斷,多半會判定我有暴力傾向。而這樣一來我原本對於野的防衛過當


    則九成九,是會變成故意殺人。而那也就意味著幾個罪名加起來我最少


    “叔,我想先問下,藏匿毒品和故意殺人加起來,得判多少年啊?”


    “哦挺重的吧這麽跟你講,你判正當防衛法院會照顧你是未成年;但要往故意殺人上走,那滿14周歲就已經需要負刑事責任,按情節輕重來判吧總而言之撇開藏匿毒品,也就算野那事兒因為他的前科給你判定情節較輕”


    “那也至少得是十年以上吧”


    十年


    我的心底一片冰涼和苦澀


    短短十年,可人生又有幾個十來年?而且這個十年意味著熱血肆意的青春,沒了;肩負著爸爸的大學夢,飛了;答應要好好和趙雅在一起的諾言,也全讓監獄這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給吞噬一空


    雖然我知道趙雅是愛我的,我們的感情雖然懵懂但絕對是來真的!可畢竟年齡就擺在這呢啊??十來年時間,什麽樣的人遇不到?她會不會遇到比我更好、更有感覺的男生?等我出來的時候,她又是否,早就已經婚嫁了呢


    甚至擦肩而過彼此根本就不認識對方!


    跟爸爸那麽多次告誡我的一樣:你要再做傻事,犯罪你子會把你的整個人生都給毀嘍!


    眼眸越來越苦澀心裏也越來越無力,我的仿慌在這麽嚴重的代價下終於是傾向照凱子說的那樣講的這一麵;可就在那會瞥眼這幾天勞改已經曬得臉頰黝黑的凱子,我心裏卻又揪著揪著疼。


    所有罪,全攬在他一個身上,那他判的刑也至少是十年不止吧?


    他是我的兄弟他那天去隻是為了幫我!甚至為了讓曹四放過我為他下跪,乃至與他恩斷義絕,紅眼下一心為了我,完全不管自己會受到多可怕的懲罰隻是想讓曹四把這事情給埋進墳墓裏去!


    我的兄弟,他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而現在我卻在想著為了自己真的恬不知恥的把啥傷害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在黑暗裏麵承受!陳千,你會這麽做嗎?我陳千會這麽做嗎??我說過就算他最親的父母都不要他了但我就是他親兄弟我特麽的到死也不會拋下他不管不顧!我特麽的能昧著良心幹出這種破事兒來嗎???


    狗屁!我不會!!人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跟活著就是為了去死有什麽區別!??我陳千寧可為了兄弟扔下我的一切!因為他們於我照樣如此!!


    唿


    我心裏,好像有決定了。


    可也就在那我經過劇烈思想鬥爭,終於下定決心要錄口供的時候,一直緊盯著我的吳叔叔卻突然把本子給合住了。


    “不錄了。”


    “啊???”


    我頓時整個人都懵住了,怔怔看著他不知所措。吳叔卻雙手撐著下巴用那犀利的眼神盯著我,低沉著聲音說了句你還太,不知道你兄弟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其實真的不用錄,具體怎樣你叔我心裏清楚。你兄弟李凱的口供說明除了槍是曹四『射』的以外其他都是他幹的;而曹四的同學王雙在當天報案的時候就說明是你『射』的柴昊。”


    “而那寺廟的靠牆上有一大灘血跡,檢驗出來正好是你的。血『液』凝固的時間和柴昊傷口檢驗中彈的間隔則不足一分鍾,也就是說你是在柴昊中彈一分鍾左右後離開的那裏;而柴昊的屍體未曾被移動過,按照子彈進入傷口的方向判斷,子彈出膛的位置,正好也就是你留下大片血跡的那裏。”


    “所以,盡管這都不足以構成一個控訴的證據,但你叔我心裏明白,那槍是你開的;而當晚你在醫院時我從你手、衣服上提取的血『液』樣本裏,曹四血『液』的部分比你那兄弟李凱手上的還要多。而且曹四的身體也沒有被拖動過的痕跡,就排除了時拖動時沾染上的可能。所以啊,那把捅傷曹四彈簧刀的指紋的確隻有李凱的,但他身上受的那麽多可能比刀傷更嚴重的傷害,也絕不像你兄弟口供裏錄的一樣,跟你沒半點關係、”


    那時候我壓根沒來及感歎吳叔叔果然能力很強,隻是一個勁點頭苦澀的說是,是,也沒否認槍是我開的,因為就算這裏承認了,在法院裏我也照樣會說是他曹四打的。反正那上麵的指紋現在全是他的。


    就這樣結束吧唿~~~


    不用錄口供,除了子彈外其他都按照凱子說的走,隻不過每件事都要加上我這一份。就算可能不能減輕多少罪行,但我已經懶得去管那七七八八了


    我隻是想像個男人一樣,不畏畏縮縮,要活得問心無愧。跟我兄弟,有難同當而已。


    結果就在我覺得吳叔跟我想的一樣的那會,他卻又突然說,要把我的口供,和凱子的口供複製成一樣的樣本。


    “什麽!??”


    當時我就懵了,下意識拍桌而起盯著吳叔,吳叔瞪眼我後卻再沒迴答,隻是起來點燃一根煙深沉的吐納著,站在窗口看著窗外正在警員看守下和鐵裏一幫老弟兄嬉笑告別的凱子。


    “我說了,你還太,根本就不懂得你兄弟現在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你們都很傻,一個傻到不顧自己安危利益隻把所有罪名往自己身上攬;一個傻到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偏要為了所謂兄弟義氣受那本可以不受的傷害。”


    “但毋庸置疑,傻,是種最淳樸最幹淨的情誼,很真實,真實到罕見”


    “可是傻也要分時候啊?你現在的傻就有點自私了,你明明知道你兄弟付出這麽多就是為了保你安全!這對他而言,是種他對你們感情看重的證明!也是能讓他心裏感覺最好受的安慰!”


    “因為男人的情感是大地般厚重的啊如果兩個人真的把對方當親兄弟看待,有個詞就叫做情同手足,意味著明明是自己最煎熬最難受的時候,看著兄弟被自己保護的好好的,卻迎著狂風暴雨也會豪邁的笑,覺得自己有出息覺得自己有用幹了最棒最有力的事情!這也就是隨著社會進步,漢子厚重情感裏越來越缺失,也最寶貴所謂有難同當的義氣。”


    “真沒想到會在你們兩個屁孩子身上見到啊嗬嗬,也對,初生牛犢不怕虎,就因為年輕、有血『性』!才會幹出我們這些老頭年輕時候最崇敬,現在卻表示不能理解的傻得冒泡的事情啊”


    “那麽現在你是想讓他寄托了這麽大期望的這份義氣付之東流嗎?千?”


    吳叔感懷的笑容在那時候驟然冰冷,兩眼如鷹一樣陰沉的看著我,而我則沉浸在他那段話裏發懵、發呆


    “現在情況就是這麽明朗,你這兄弟不是傻子他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事兒就是栽一個栽兩個的問題,現在他明明有能力讓自己發揮作用讓你倆裏隻栽他一個,你卻自私到隻顧著自己講義氣,而對他的犧牲視而不見,把他的一切努力當做白瞎。傻子,你的確還是太了,難道你不清楚現在你這樣做才是對他而言最大的傷害嗎?”


    吳叔的話,跟我剛才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意念很抵觸,但也是讓我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確是自私的隻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緒裏麵。也是這樣一番對兄弟情義見解的話,簡簡單單的就讓我明白了


    我這麽做,是有難同當沒錯,但這個“同當”卻隻是我自己自私的對自己講義氣的證明,對凱子,卻沒有半點好處。


    我不是在保護他,我這麽做也不是對他好、隻是對讓自己不那麽自責所謂問心無愧的一種安慰罷了


    對凱子,卻是種傷害,隻會讓他感覺更加難受,跟他強調過好多次我卻從沒理過的那話一樣,隻是讓他做的一切努力,自私的讓他付之東流


    就是那樣,吳叔叔在那天強行用自己的言論,把我對兄弟義氣,犧牲與承受這份深厚情誼的理解,強行的拔高了一截;也讓我在日後受益匪淺,令我們這幫兄弟不分你我,情誼在風吹雨打裏,越受挫,就越加的牢固!


    所以,我妥協了


    盡管內心急著想證明自己什麽難事都能跟兄弟一起並肩扛的自私心理在作怪,但吳叔已經強行給了我一個對我和凱子最好的選擇,點頭默認後我就跟他一起出去了。


    而凱子在問清楚我口供是照他的錄得以後,就迎著陽光漏出了最燦爛的微笑,說了句讓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的話。


    “千子,你好像,長大了呢”


    是嗎


    我長大了


    原來我從來都沒發現,就算自從解決馬嶽後,凱子在我快速的成長下顯得越來越弱,隻能幫我而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罩著我,甚至我早就已經比他更加的強大厲害


    但在他的心裏,我永遠還是那時候每天受人欺負需要他罩著的陳千;盡管我從沒喊過他一聲哥,他卻一直默默陪伴著我,把我當弟弟一樣,保護著


    凱子,凱子我一輩子的兄弟呦


    我就在心裏這樣告訴你,不管我以後是不是真的會混得很有出息,隻要你願意,我總會低下頭,拋開一切,坦坦『蕩』『蕩』的、喊你一聲哥


    那天我們就被吳叔叔帶走了,臨走前鐵那扒著一幫子人,有包叔老甘肥龍,還有這些天認識的一些大叔朋友。盡管隻相處了不到半個月但沒有利益糾紛感情真的覺得很牢靠,所以他們就算覺得不舍得,也在那鐵裏猙獰的叫罵著,罵著我們趕緊滾出去永遠不要再迴來,再迴來,他們就打斷我倆的腿!


    暖著心走出高牆外,吳叔叔也就乘機講明白了他可不是認識我給我開脫,而是一沒有檢舉我的證據,二則是他聽人講過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這事兒都是曹四一手繳起來,我是個被當槍使了的受害者,既然沒證據,他沒吃飽了撐的也就沒理由禍害我。


    畢竟法外有情。


    坐在駛往法院的車上我的心一直緊繃繃的,就算已經想好一切說辭但還是慌得不得了。車開到一半我就問他我爸爸有沒有到警局去?


    吳叔說沒有,消息已經通知到我們以前的屋子裏了,但那裏沒人。所以就托我們學校老師查備案給我爸打了電話,警局沒來,今天開庭估計會過來吧。


    聽到這我就也沒再多問,過了會,心裏卻又有點不是滋味的,問他我救得那兩個女孩有沒有來?尤其是趙雅,因為我在監獄這麽長時間丁子他們都來看過了


    她是我女朋友,她卻從沒有來過,這很不對勁,也意味著一件讓我很害怕、不舍,卻又苦澀的覺得理應如此的事情。


    而當得到吳叔那個“沒”字的答案後,我的心裏,也就更加的苦澀


    沒來呢是啊,沒有來


    以前出了野那事兒的時候,別說別人我自己就都覺得很怪:趙雅她一個這麽靜學習好的女孩子,怎麽會跟我這麽一個校痞子、甚至有殺人犯名頭的家境很差的男生在一起呢?那會她沒說但連我都覺得她很委屈了。


    現在,又發生了這麽大一事兒而且全是因為我!不是因為我的話她壓根就不會卷進這件事裏,也就不會差點被那幫肮髒的狗屎給玷汙!


    所以她現在,也是想清楚了嗎以前是朦朧,畢竟初戀一切就照著感覺來,不顧其他的東西;現在經曆了這麽多,她也是時候醒悟過來了呢


    我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給她,也隻能帶來傷害。乘早離開我,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想著想著,那天看著窗外沿途人異樣的眼光注視,我的眼眶裏,淚水已經在作怪。


    來吧,審判快點來也快點結束!是能繼續念書、還是得從此離開學校去社會工作生活,還是坐牢


    我已無選擇的權利;趙雅已經離開我了,凱子絕對念不成了,該報的仇都報光了,學校這個地方啊我的心裏,也已經再也沒有一丁點的牽掛樂安宣書樂安宣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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