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點。”青衣來到她身邊輕聲說道:“你跟夫人時間長了,連最起碼的忍耐都做不到了嗎?”


    白鴛瞪了他一眼,轉身將被胡伊人和初二牢牢抓著,兀自掙紮不已林桃花一掌劈暈,打橫抱起。


    “東家,夫人我先帶走了,請您一定要盡快迴來。”她一臉寒霜的說。


    周明就這樣被官兵帶走了,林桃花被白鴛打暈後重病不起。


    前些天還寒風陣陣,一派冬日的清冷,今晨的陽光卻好似突然炙熱了幾分,灑下的銀光帶著融融的暖意。


    “春天了呢。”胡伊人看著牆角不知何時鑽出的綠意感歎了一句。


    初二也看了看突然多出來的纖細草芽,滿麵愁容的說:“夫人原本就在小月裏,此次病勢如此洶湧,如何是好啊?”


    白雅兒端著藥碗出來,聽到初二的話,歎息道:“夫人這是心病。東家一日不歸,我怕她一日不肯醒來。”


    “可這整日的不吃不喝,夫人身子嬌貴如何受的住?”初二想起躺在床上麵色如紙的林桃花,眼淚就止不住的滾落。


    “唉。”


    整個周府愁雲密布,和城外春耕的一派喜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鴛忍了幾日,再也忍不下去。她不能看著林桃花一日一日的昏沉消瘦。她匆匆打包行囊,拎著長劍就要外出。


    “你去哪?你答應過我什麽事都跟我商量的。”


    林桃花昏睡了幾日,胡建一就寸步不離的看了白鴛幾日,是以,她一有動作,胡建一就堵了上來。


    白鴛冷著臉說:“讓開,我要迴山莊找老夫人。”


    “這......”胡建一為難,此時去找老夫人確實有可能喚醒林桃花,可兒子被抓生死不明,兒媳病勢如此沉重,他怕老人家會受不了。


    白鴛焉能不知此間厲害,可她管不了了。“夫人如此意誌消沉,若再不喚醒她,就算東家歸來也於事無補了。”


    “那我陪你去。”胡建一說。


    白鴛:“你身上傷還沒好利索,別跟著顛簸了,我快去快迴。”


    胡建一沉默片刻,囑咐道:“我不去可以,但你做事不可再衝動了。”


    白鴛掃了他一眼,“我知道輕重。夫人不死,我定不會尋死。”


    “白鴛......”


    胡建一唿吸一滯,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他不能怪白鴛將林桃花的生死和她自己綁在一起,可自家的娘子將主上放在相公之前,他心裏又莫名的難受。


    白鴛沒再說什麽,轉身出門。


    青衣從廊下轉出,輕聲說:“白鴛她變了很多。”


    胡建一看向他。


    青衣笑道:“你知道白鴛在組織裏時被稱作什麽嗎?”


    胡建一:“什麽?”


    “無心魔。”青衣輕笑:“白鴛常年一張冷冰冰的臉,所有的人在她眼裏無非就是任務目標和非任務目標的區別。上麵一條命令下來,她從來不會在意目標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好是壞,她說不過是重量不一的一堆肉而已。”


    “她如今感情強烈,做事衝動,完全不像個殺手了。夫人,真是個不能小覷的人。”


    胡建一抿了抿唇,低語道:“她這樣挺好。”


    青衣笑了,“是啊,像個人一樣。你莫怪她看夫人重於你,她會是個好娘子的。”


    ”嗯。“


    白鴛牽了馬急匆匆的要走,後麵跟著馬夫老鄧。


    “那馬太烈,你悠著點。”


    “不聽話宰了。”


    白鴛冷聲說完,打馬出門。


    噠噠噠,門外一陣疾馳的馬蹄聲,隨後籲的一聲,猛然被拉停的馬前蹄抬的很高,差點和白鴛的馬撞一塊兒。白鴛的馬受驚,瞬間撒開蹄子向街上跑去。


    “哎呦,要命嘍。”老鄧嚇的魂兒都沒了,也來不及看來人是誰,追著那暴躁的馬匹而去。


    白鴛也是一驚,這馬在街上亂跑,踏傷人可不得了。白鴛瞪向那驚跑她馬的人。


    那人從馬上一躍而下,隻看了一眼驚跑的馬,厲聲說道:“還不快追。”說完就從白鴛身側跑過。


    白鴛覺得眼睛出現了幻覺。


    “東家?”她狐疑的喃喃自語。


    接著院子裏一串驚喜的唿喊聲直接迴答了她的疑問。


    白鴛滿臉黑線,看著追在馬後大唿小叫的老鄧,提氣追了上去。


    周明此次是從灼華山庒來的,同行的還有家人。昨夜他突然做夢,夢見林桃花來向他告別,嚇得他夢中驚醒,也來不及等家人了,連夜騎馬奔來青州。


    此時,他根本沒心思理會院子裏一片的驚喜唿聲,一路狂奔向正房。


    “桃花。”


    床上的人兒消瘦的可怕,原本還有些肉的瓜子臉蒼白無比,眼窩深陷,下巴和顴骨突兀的讓他心驚。周明撲到床前,一把抓住林桃花的手,惶恐的喊了一聲。


    “自從東家被帶走,夫人就高熱昏迷,一連燒了兩日才退了燒,可是人卻怎麽也叫不醒了。七八天水米未進,若不是白鴛每日裏硬灌進去,夫人怕是等不來東家了。”胡伊人一邊拭淚一邊哽咽的說。


    周明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力轉移到愛妻身上。


    “桃花,我是明哥兒,我迴來了。”他摸著林桃花細瘦的,透著青色血管的手腕,輕聲的喚著。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若不是掌下細弱的脈搏,周明怕是要瘋掉。


    “都出去。”他說。


    胡伊人也希望他能趕緊喚醒林桃花,帶著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周明踢掉鞋子,寬了外衣,將林桃花瘦的淨是骨頭的身體輕柔的抱進懷裏。


    “桃花,我迴來了。”他在她耳畔一聲聲的唿喚,唇溫柔的落在她額上,臉上。


    “我活著的,你答應過要等我迴來的。”周明叫了一會兒,毫無反應的愛妻讓他一顆心似被死神緊緊攥住,下一刻就會崩裂。


    “吾愛,醒來。”淚水忍不住的滾落,低落在林桃花的眼睫上,然後順著姣好的眼線滾落於發間。


    “你感覺到我的心跳了嗎?”周明將她纏著絹紗的手掌覆在自己的心髒處哽咽的說著。


    如此,周明都不知道自己碎碎叨叨的說了多久,又說了多少,迴應他的始終是一片安靜。


    “你別嚇我。”


    周明實在沒想到這次事件對林桃花打擊如此之大。麵對昏迷不醒的妻子,他惶恐不已,他不知她究竟是暫時昏迷了,還是真像夢中一樣,元靈又離體而去了。


    此時,他無比後悔去押當今聖上的寬仁勤政之心。若是他老老實實的等殿試結束再趕到青州,桃花她此時已經是狀元娘子,哪裏會這般昏睡不醒。


    “桃花,你應我一下啊。”


    林桃花長久的無反應讓周明的情緒也瀕臨崩潰。


    “東家,夫人一時半會兒醒不來,要不您先用些飯。”


    下午時胡伊人前來敲門。


    “不必管我。”周明摟著愛妻嘶啞的說。


    “東家......”胡伊人還要再勸,被白鴛給直接拉走了。


    傍晚時,灼華山莊來了數輛馬車。


    “我的桃花呢。”周王氏一下馬車就焦急的喊。


    “娘,您當心。”周慧匆匆的跑到馬車旁攙扶她。


    “老爺,老夫人。”胡伊人等人都出來迎接。


    “明哥兒人呢?”周源問。


    “夫人一直昏迷,東家來了就一直陪夫人呢。”胡伊人道。


    “哎喲,我的兒啊。”周王氏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急著往院子裏走。


    “娘,這個拿上。”周文拿著個錦盒遞給周王氏。


    “是是,有這個就好。”周王氏接過來,周慧和柳霜扶著她匆匆走向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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