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周明和林桃花的濃情蜜意,嶽陽這邊就受盡了白眼。原因無他,昨日北郊梅林,他約了夏侯氏兄妹今天拜訪林桃花,結果來到五味齋時,正趕上青州客商在五味齋談生意,好幾輛馬車停在五味齋大門口,可想而知,林桃花此時是沒時間招待他們了。


    夏侯越看著熱鬧的五味齋,嘲笑嶽陽不自量力,居然拜訪前不先送拜帖,真以為五味齋的東家和夫人時刻準備著接待你這位依凰閣閣主啊。


    嶽陽嘴角抽抽,他是沒想到五味齋開鋪沒多少天就能如此紅火。門前停著的幾輛馬車看標誌應該是來自青州的幾家老店,五味齋的生意這麽快就傳到鄰州了嗎?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嶽陽想著,來都來了,實在沒道理門都沒進就打道迴府,消費點兒銀子也是好的。


    他這話聽到夏侯越耳朵裏,不知怎麽就有股想要跟人家的客戶一爭高下的意味,遂笑道:“好,進去瞧瞧,讓本將看看,是陽哥兒對周夫人重要,還是銀子對周夫人重要。”


    “......”


    嶽陽無語。老子什麽時候要跟銀子比身價了?不過被夏侯越這麽一說,他心裏竟真的有點癢癢的,想要看看銀子和他這朋友對於林桃花來說到底哪個重要。於是,嶽陽下馬帶著眾人直接走進了五味齋。


    對於嶽陽,五味齋的夥計們基本上都認識,畢竟周家夫婦對嶽陽很是親厚,隔三差五的就會派夥計去給他送肉送點心,就連前些天林桃花心血來潮做的那個冰糖葫蘆都特意差人給送了幾支給他。就這麽一個重要人物,店裏的管事和夥計想不認識他都困難。


    “閣主您來了,真是不巧,我家夫人在後麵招待客人,一時半會兒的空閑不了,您看要不您先迴去,迴頭小的再稟告夫人閣主來訪。”承喜看見嶽陽一行,放下手中的賬簿跑過來接待。


    “你們東家呢?”嶽陽也不是非要林桃花放下生意跑來接待他的蠻人,周明若在也是可以煮茶聊天的嘛,遂笑著問承喜。


    承喜笑道:“西街那邊有點事,東家和張管事去了西街。”


    嘖,可真夠忙的。嶽陽暗自咋舌,心想今天算是白來了。


    “小哥兒,要不你現在去迴稟下周夫人,就說嶽閣主來訪,我們在這等等。”夏侯越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像是非要看看嶽陽和銀子孰輕孰重似的,一臉笑意的拜托承喜。


    “......”嶽陽掃了夏侯越一眼,突然發現這位錦國最年輕的將軍很有八卦潛質,而在夏侯越的推動下,他無語的次數越來越多。


    “這......”


    承喜不認識夏侯越,可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他見夏侯越長身玉立的站在那,很有一股不容他人拒絕的氣勢,於是承喜有些為難的看了眼後院。去吧,明顯就是沒眼色,不被夫人罵才怪,若是不去,萬一這位是不能得罪的可怎麽辦?


    嶽陽現在也是騎虎難下。青州來客對林桃花開展生意肯定重要,此時非要讓她來見自己自然得不了她的好臉色,可先前是他誇下海口說無需先送拜帖的,如今見不到人就灰溜溜的走掉未免太丟臉麵,以後還不被夏侯越給奚落死?嶽陽左右衡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去試試比較好,畢竟林桃花與他關係一直親厚,說不定就能先安置下客人過來問一聲呢。於是他隨意的瞟了一眼承喜。


    承喜也是機靈的人,雖暗自嫌棄嶽陽不懂事瞎裹亂,行動上卻沒敢耽擱,轉身去後廚工作間匯報。


    過了一會兒,承喜孤身一人迴來,夏侯越笑眯眯的問:“周夫人可有時間?”


    承喜偷偷看了嶽陽一眼。


    嶽陽:“看什麽看,問你話呢,沒聽見?她怎麽說的?”


    承喜心說,這可是你讓我說的,迴頭可別怪我,於是苦著臉對嶽陽說:“嶽閣主,我家夫人說您今天出門一準兒沒帶腦子,三歲娃娃都比你有眼色,讓您別打擾她賺銀子,廳裏拿點豬頭肉迴去補補腦子。嗬嗬,您看,要不您改日再來?”


    嶽陽聽的臉都黑了,早知道這死女人這麽說話,他寧願被夏侯越笑話也要打道迴府,最起碼顯的自己很識大體,如今可好,人沒見著,還落了個沒腦子的評價。


    “哈哈哈。”夏侯越卻笑的歡暢。


    夏侯菁不禁莞爾,對這位尚未謀麵的周夫人更加的好奇。她瞧著嶽陽要惱羞成怒了,趕緊推了自家哥哥一把,輕聲道:“有你這麽戲弄兄弟的嗎?既然周夫人沒時間,我們明日再來便是。”


    “哼。”嶽陽瞪了承喜一眼,氣哼哼的走了。


    夏侯越一看嶽陽貌似真不高興了,便跟承喜道了聲謝,帶著夏侯菁追著嶽陽而去。


    “不是,這真不怪我。”承喜覺得自己很委屈,兩邊受氣。


    周林二人為了青州的生意忙到傍晚,用過飯後便洗洗睡了。至此,林桃花都沒想起嶽陽曾經來過這事兒。


    第二天早上,林桃花正在院子裏欣賞承軒買迴來的海棠花,初三匆匆跑來說夏侯氏兄妹來訪,林桃花腦子一轉,突然想起昨天駁了嶽陽的麵子。


    “哎呀,昨天忘了去依凰閣看看了,也不曉得陽哥兒昨天來有什麽事。”然後問初三:“嶽閣主帶他們來的?”


    初三搖頭:“嶽閣主沒來啊。”


    林桃花無語,暗道嶽陽這家夥不會是生氣了吧?一邊想著一邊迎了出去。


    “夏侯將軍大駕光臨,奴家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林桃花笑著對夏侯越福了福身。


    夏侯越輕笑,狡黠的說:“夫人待嶽陽可沒這麽客氣,怎麽對我這般生疏?”


    “啊?哈哈,我昨天手忙腳亂的就急躁了點兒,平時我待陽哥兒很客氣的。”林桃花尷尬的要命,暗罵承喜蠢貨,傳個話不會傳的漂亮點嗎?不會是照著原話說的吧?


    “嗬嗬,陽哥兒可是氣的不輕,今早約他前來,他愣是拒絕了。”夏侯越笑著說了一句,看林桃花臉色實在尷尬,便揭過話題,對林桃花介紹道:“夫人,這是家妹夏侯菁。”


    林桃花趕緊福了福身,“見過夏侯小姐。”


    夏侯菁微微還禮,輕語道:“夫人不用客氣,喚我阿菁便好。”


    林桃花是第一次見到官家的小姐,果然和她接觸的商賈之家的小姐有很大的區別,更有一番清冷脫俗不可攀折的氣質。


    “嗬嗬,阿菁小姐國色天香,真是讓人黯然失色啊。別站在外麵了,快請進。”林桃花很熱情的將兩人連帶夏侯菁的丫鬟一起讓進府裏。


    夏侯越也沒多說廢話,直接將帶夏侯菁前來請教舞藝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實林桃花早就知道煜寧過來和她探討的那支《錦域》的舞者另有其人,隻是沒想到是夏侯家的人。


    《錦域》取材宮廷舞,端麗婉轉,歌頌的是錦國的大好河山和風土人情。最起初煜寧跳給她看的時候整支舞偏向婉約柔美,林桃花卻覺得既然頌的是一國的風姿怎能缺少壯麗和波瀾,便將其中的一部分進行了更改,讓整支舞變的英氣了不少。


    此時,一身紅衣的夏侯菁在素色漫漫的雪地裏曼妙舞動,時而英姿勃勃,時而百媚千嬌,舞姿與她官家小姐與身俱來的氣質互通有無融為一體,讓人分不清舞動的是人還是這萬裏江山的魂靈,怎是一個動人了得。


    “夏侯小姐這隻《錦域》當真是驚為天人。”被林桃花從書房裏捉出來招待夏侯越的周明很是讚歎。


    夏侯越心裏既自豪也憐惜,這樣美好的妹妹隻能被困在深深的宮牆之內,真是可憐可歎。


    “好。”林桃花被夏侯菁一舞引的心情澎湃,連連叫好。


    夏侯菁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紫貂大氅穿好,輕笑道:“夫人改過的這支舞其實更適合群舞,隻我一人來跳還是單薄了些。”


    林桃花眼睛一亮,這也是當時她的感慨,不過此時民風保守,男女群舞難免有肢體接觸,她不知這支舞的舞者需要在何種場合跳,便沒有多嘴。此時,夏侯菁一語正說到她心坎兒裏,於是兩個人便你一言我一語的探討起來,說到高興處不免咯咯而笑,場麵很是養眼。


    “果然如嶽陽所說,尊夫人率真灑脫,與之相處很容易放下凡塵俗世。嗬嗬,實不瞞明哥兒,我這妹妹已經許久沒這麽高興過了。”夏侯越放下茶杯,望著外麵談笑風生的夏侯菁幽幽說道。


    周明輕笑:“個人境遇不同而已,若是換桃花進宮,她一樣不愉。”


    話雖這麽說,周明心裏卻想著,若是林桃花和夏侯菁易地而處,此時夏侯家怕是沒這麽平靜了。以桃花的性子,誰若是敢拿她的婚姻做政治投資,她八成早奮起反抗,鬧的不可開交了。


    林桃花和夏侯菁越說越投契,夏侯菁對林桃花漸漸的敞開了心門,心裏話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般不吐不快。


    “桃花,明年開春我要入宮了。”她端著白瓷茶盞輕語一句,手指上的丹蔻映著白瓷吸著他人的目光,可這人卻分外的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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