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衙役突然喊了兩聲,林桃花不曾防備被嚇了一跳,而後怒道:“民婦無罪,大人還想屈打成招不成。”


    孔敬之一聽驚堂木啪的一拍,怒喝道:“大膽人犯,藐視公堂,不敬朝廷法度,拖下去重責二十大板!”


    “大人且慢。”


    衙役正欲將林桃花拖下去用刑時,周明總算拉著重要人證趕到了。


    孔敬之雙眸暗沉,盯著被衙役攔在堂下的周明一言不發。


    原本按照孔敬之的打算,過堂不過是走個樣子,根本不會對林桃花怎麽樣,可是今早下人匯報,他的嫡長子孔智在醉風樓與人拈酸吃醋,於昨夜被人殺害在醉風樓紅牌芍藥的房間裏。孔敬之今天上午一直在醉風樓,那兇手手段極其老練,一點蛛絲馬跡都未留下,孔敬之審問了醉風樓所有的人,心裏隱隱的覺得孔智並不像是爭風吃醋時被突然殺害,倒像是被人蓄謀殺害的。


    醉風樓裏沒查出什麽,孔敬之隻能先關押了醉風樓裏的相關人等,黑著臉迴後宅用飯。昨晚承寵的江姨娘看他臉色不好,以為昨日和孔智密謀林桃花的事情被他知曉,心下忐忑便輕聲問:“老爺看起來神色不佳,可是有事?”


    孔敬之對江姨娘頗為寵愛便將孔智身死醉風樓之事說了出來。江姨娘臉色大變,心道,大公子昨晚不是應該在老爺新帶來的那小賤人房裏嗎?怎麽會死在醉風樓?


    孔敬之看了江姨娘的臉色,心裏便有了不好的預感,手中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放,沉聲道:“有事瞞我?”


    江姨娘跟了孔敬之許多年,知道孔敬之是個心狠的,當下就哭著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孔敬之。


    孔敬之聽完怒不可遏,直接命人將江姨娘打了個半死扔到了柴房裏。他來到林桃花的關押之處,一眼就看見了被損壞後重新掛上的鎖,還有門上不明顯的踢踹痕跡。孔敬之直接就懷疑到了嶽陽的頭上,可是他違規收押人犯在先,又沒證據證明嶽陽入宅行兇,隻能按下心火。


    既然這桃樹元靈不能留在他身邊,那便坐實了罪名殺掉了事,這才有了下午準備酷刑過堂這件事。


    孔敬之猜到周明會來給林桃花辯白,卻沒想到他能把高員外給救活。高員外所中之毒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沉醉,此毒隻有製毒之人才能解,而那製毒之人早已死在江湖之中,可以說現在的沉醉根本無解,中毒者會一直沉睡夢中,直至耗盡生命。周明竟然把他給救活了!孔敬之視線轉向一臉倔強的林桃花,隻有這個不能算做人類的元靈才能做到這樣。


    “大人,草民帶人證前來,請大人允草民上堂。”周明被衙役攔在堂下朗聲說道。


    根據錦國律法規定,官府審案除非特殊的保密案件一律要公開審理,百姓願意都可以前來旁聽。這種規定一是為了彰顯朝廷對官員的約束,二則也是趁機威懾百姓。孔敬之是不想放周明進來,可周明乃秋闈頭名,熟知律法,容不得他隨意亂來,遂揮揮手讓衙役將周明一行放了進來。


    周明走進大堂快速的打量了下林桃花,看她無恙才稍稍放心,躬身道:“周明拜見大人。”


    高員外等人不像周明身有功名,都低著頭跪拜。


    “草民高斌”


    “草民楊清信”


    “草民董貴兒”


    “叩見大人。”


    孔敬之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中驚堂木一拍問道:“堂下之人有何訴求一一講來。”


    周明躬身一禮朗聲說道:“啟稟大人,前日草民和內子周林氏前往迴春堂售賣雪耳羹,因迴春堂掌櫃楊先生不在,便在迴春堂大堂裏賣給了高員外。當時在迴春堂大堂內,高員外當場品嚐了三碗毫無異樣,迴春堂的小二董貴兒可以作證。”


    董貴兒叩頭道:“小的確實在現場,高員外食羹後並無異樣。”


    周明接著說:“之後,我夫妻二人跟高員外去了高家莊園,取了銀子便離開了,期間雪耳羹並未假手他人,我夫妻二人走後,迴春堂東家楊清信去了高家莊園,親自檢查了雪耳羹的功效,隻有滋補功效,並無毒性,大人可詢問楊東家是否屬實。”


    孔敬之淡淡的問:“楊清信,周解元所說是否屬實?”


    楊清信叩首道:“草民確實驗證過,雪耳羹並無毒,在滋補上比之山參靈芝尚溫和許多。”


    孔敬之點頭。


    周明看他不說話,又說:“當晚高員外宴請賓朋,將雪耳羹交給了狀元樓的小二吳阿牛,囑咐他溫熱羹湯盛入小碗呈上,至此雪耳羹便由那吳阿牛保管,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便無人可知,那麽,羹湯即便有毒也是這期間出了問題,理應詢問狀元樓,而不是抓了當時已經離開瓊涯縣的內子。”


    孔敬之聽完摸了摸胡須說道:“以你的說法,倒是狀元樓的罪責,那便帶狀元樓掌櫃蘇金泉。”


    蘇金泉上堂後,孔敬之啪的拍了嚇驚堂木,厲聲喝道:“大膽蘇金泉,有人舉報你狀元樓在客人的食物裏下毒,你可知罪?”


    蘇金泉剛剛跪下,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孔敬之安了個殺人害命的罪名,嚇得腿都軟了,慌忙喊道:“大人冤枉啊!毒是後廚金三兒所下,小的實在不知啊。”


    孔敬之一臉嚴肅,問道:“你怎知毒是那金三兒所下?誣告他人可是要受刑的,本官勸你莫要胡言亂語。”


    “草民不敢!今早金三兒沒來出工,草民派人去尋,發現金三兒已經不知所蹤,草民從他房間裏找出了這個,經迴春堂楊先生驗證卻是吳阿牛所中之毒。”蘇金泉叩頭說道。


    “嗬,沒想到竟有物證,大人何不喚仵作前來查驗?”不知何時悠然站在一群百姓當中的嶽陽輕輕說了一句,偏偏在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眾目睽睽之下,孔敬之隻得招來仵作進行查驗,證實確實是毒藥沉醉,與羹湯中所下之毒一模一樣。


    孔敬之聽了仵作之言突然笑了起來。


    周明莫名的心裏一緊,直覺孔敬之怕是要顛倒黑白。


    果然,接下來孔敬之就說道:“沒想到周解元為了救尊夫人,竟然不顧身份的做下這等栽贓嫁禍的事情。”


    林桃花見孔敬之竟然想把周明也牽扯進來,心裏怒極,直接罵道:“你這酷吏,竟然紅嘴白牙的誣陷好人,我看分明就是你做的好事。”


    “桃花。”周明一驚,這種時候斷不該逞口舌之利。


    “大膽!”周明剛喊了一聲林桃花的名字,孔敬之的驚堂木就拍了下來,“大膽刁婦竟敢藐視公堂,當堂汙蔑朝廷命官。來人啊,掌嘴。”


    一聲令下,走出個壯碩的衙役,對著林桃花啪啪就是兩巴掌,隻打的林桃花雙頰腫脹,嘴角流血。


    周明一雙手握的青白變色,強迫自己冷靜。“大人有何證據證明草民栽贓嫁禍?”


    孔敬之冷笑一聲,說道:“你可知道高員外和那吳阿牛中了何種毒?”


    周明不語,他問過高員外的兒子,可是大家都毫無頭緒,而他隻是將融了桃花的桃花露給高員外飲下,萬幸的救醒了高員外而已。


    孔敬見周明答不上來,冷冷的說:“這雪耳羹中的毒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沉醉,此毒是毒醫杜夢一所製,解藥隻有他一人知道,而此人早已在江湖仇殺中喪命,此毒也絕跡多年。高員外原本也是中了此毒命不久矣,如今竟然突然好轉,周解元這解藥何來?哼,本官有理由懷疑這毒與你有關。”


    周明暗恨,這毒分明就是孔敬之所下,竟然還想把他也扯進來。周明躬身道:“高員外確實是草民所救,隻是並非用的沉醉的解藥,而是另外的東西。金三兒我從未見過,與吳阿牛更無仇怨,怎會找金三兒暗害吳阿牛?還請大人明察。”


    孔敬之笑道:“哦?那勞煩周解元將解藥拿出來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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