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芒如流星劃過,凝聚了雪劍尊所有力量的劍氣浩瀚如海,劍芒掠過便將姬無凰身前的白骨鼎碎成了兩半,令其元氣大傷,隻得躺倒在萎靡的長生藤上坐以待斃。


    眼見劍尖微動,這一劍蘊含的力量極細,卻隱藏著絕殺的意味,就好像曾經殺過姬無凰的那次一樣。一劍下去將是屍骨無存,而這次空間封鎖,姬無凰是逃不掉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突然靠近,如飛蛾撲火一般不等劍氣發出,就直直撞在了劍尖之上。


    雪劍尊的劍就和他的人一樣,雪白的顏色,如玉的色澤,晶瑩剔透不染纖塵,刺入胸口的聲音微微發悶,漸漸染上了絲絲血紅。


    心被刺穿,血液汩汩流出,順著劍流入手掌,濕潤滑膩,握著劍的手竟然微微顫抖著,沒有再作攻擊。


    青蓮仙劍宗以及在場眾修士都驚呆了,好些沒有真正認識過兩人的修士居然有些高興,覺得傳說中發狂的無情道修士也不是那麽恐怖嘛。


    剩下那些認識他們的修士心裏可就複雜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秋月不停抹眼淚,她傷心欲絕。大姐變成那樣,無恙深陷囹圄,楚岸突然就變成了邪魔離開,二哥眼看也不會好了,該怎麽辦啊?


    早知道她算出血色不詳的時候就該讓他們離開彩霞宗,她單以為彩霞宗大禍,哪裏知道禍患也會應在自己人身上呢?


    “他是不是傻!”王明明一聲暴嗬打破了平靜,不顧阻攔身化劍氣飛上了天空。


    空中,持劍的雪劍尊說不出的感覺,憤怒茫然和無措交織,他好像變得不是他自己了。


    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悸動在黑暗的角落裏緩緩生長,他依稀記得曾經在看到師尊教導他修煉,為他衣食操心的時候有過類似的感覺,在和師兄相依為命時也有過相似的體驗,但這一次格外強烈,與他們都不同。


    他捂住胸口,心中疼痛莫名,絲絲縷縷侵入冰封已久的外殼,露出鮮紅跳動的心,火熱的血液隨著唿吸緩緩流淌,融化了皚皚白雪。


    “噗……”雪劍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與順著劍身流淌到他手中的心血一樣溫熱。


    他手微動,劍身消融,長臂一撈,將倒下的玉無瑕攬在懷裏,頭頂的陽光格外刺眼,隨後支持不住微微後仰,竟然就這樣抱著人雙雙栽倒,從空中緩緩墜落。


    一片彩霞悠然飄過,軟綿綿接過了落下的兩人,竟然是謝詩秀。


    她此時已經收斂了悲傷,對王明明道:“你的劍氣太盛,他們經不起再多的傷害了。”


    謝詩秀說著手中化出一個古樸青銅鼎,朝著一邊還想要逃跑的姬無凰罩了過去。青銅鼎並沒有變多大,九個支腳堪堪將姬無凰困在原地不能動彈。


    她走到姬無凰麵前,淡然道:“我突然明白長生為什麽要選你了,你和我當年真的很像。然而,我們卻選擇了迥然不同的道路,就連我的九鼎也和你手裏的白骨鼎也完全不一樣。我的九鼎古樸敦實,是一點一點渡劫修煉得來的,你的白骨鼎卻是匯聚無數怨氣一夕成就……”


    “哼,成王敗寇,還有什麽可說的。”姬無凰沒好氣瞥了眼被彩霞接住的兩人,“廢話可真多,小心人死在你手裏砸了你們醫仙聖手的招牌!”


    謝詩秀卻是搖了搖頭:“他們命不該絕,耽擱一會兒也無妨。倒是你,雖然我們終究無緣,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所有枉死的弟子都新生在長生藤的世界中,你本來可以擁有他們相助的力量,可惜了。至於我和九鼎為什麽沒有血脈傳承,那是因為我是人,他是我的本命器靈,我們並不是靈肉雙修的道侶。”


    姬無凰無話可說,白骨鼎碎裂,身受重傷,被捆住了所有力量,再加上重重封印,形容狼狽進了最底層的牢獄中。


    散仙出手,一切災難頓時消隕,清新的靈雨溫柔撫慰著大地,百花盛開,雨後陽光明媚,竟有兩道彩虹橫跨在空中,一頭朝著朝霞城,另一頭朝著晚霞城。


    “各位,此次是我們彩霞宗為大家招來了禍患,感謝大家的幫忙,從今天起在場每一位修士都能得到我和九鼎的一次免費治療,宗內彩霞田裏的藥植靈物也可帶走一件。”


    謝詩秀召集僥幸存活下來的宗內弟子和家族子嗣重新規劃,並對大家承諾了好處。


    眾修士心裏雖然看不上經過浩劫的恐怕會落入九流的彩霞宗,但他們不敢對散仙不敬,紛紛接受了賠償,更何況散仙前輩的治療,修士們誰還沒有個暗傷或者啥的,以前是想都不敢想,心裏樂開了花。


    最先受到治療的是青蓮仙劍宗的修士,沒有人敢搶先,萬一醫治不及時死了可不好辦。


    彩霞漸漸散開,露出相擁的兩人。此時他們均雙眼緊閉,血流滿身,其中一個氣息全無,竟然是身死道消的模樣。


    “玉無缺撞在了雪燭師兄的劍上,不會救不活了吧?”王明明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傷心。


    張秋月哭:“你別胡說八道,二哥吉人天相,連封印都沒開,她肯定不會死的!”


    “什麽封印?”王明明不解,然而張秋月並不解釋,隻是期盼看著謝詩秀將兩人放入了青銅鼎中帶走。


    一旁的白宣湊過頭來,拿扇子遮了臉,悄悄道:“明輝真君,我不是很懂你們青蓮仙劍宗,中了絕殺之劍的人身死不明也就罷了,怎麽雪劍尊也倒了?”


    “……”


    這個問題實在太深奧,大家也不明白,恐怕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答案。


    因為兩人傷勢過重,謝詩秀吩咐彩霞宗剩下的七宮少主打理宗內事宜後就將他們裝在鼎裏帶到了自己的洞府中。


    至於為什麽要放在鼎裏,那可就說來話長了,隻能說餘九鼎表示他經常煉丹煉藥,鼎內充滿了蘊含生機的藥液,活死人肉白骨不在話下,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泡在裏麵的。曾經也唯有他們的弟子和長生藤有幸泡過。


    鼎內,當感受到玉無瑕的生機漸漸複蘇,雪劍尊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已經恢複了原貌,唯額心一抹緋紅火焰未曾消失。


    “多謝兩位前輩相救之恩。”雪劍尊起身,飛身躍出青銅鼎內空間,落到謝詩秀身前,對著她和青銅鼎行禮。


    青銅鼎冷哼一聲:“小子的劍氣倒是強,若非這丫頭體質異常怕是早就沒了。你要是有心,接下來就好好輔助秀兒治療,否則我可不願意浪費我的藥液。”


    “說了別叫我秀兒!”謝詩秀大怒,但礙於有外人在,不好發火,於是加緊施展各種手段,爭取早些將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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