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紀躍馳放到救護車上,一個消防隊員對晏芸欣說:“這位先生以為你在裏麵,拚命衝進去,我們拉都拉不出來,隻好把他打暈再救出來。”


    “嗬…”晏芸欣哭笑不得,心情複雜的衝紀躍馳罵了一句:“傻子…”


    再看身上也有燒傷痕跡的秦斌,晏芸欣暫時沒有心情問他為什麽房子會起火,把他也推到救護車上:“秦斌,你也快去醫院,讓醫生給你處理一下。”


    “芸欣,我……”


    秦斌一貫的想解釋,想說他錯了,不該讓小樂儀一個人在家,但是晏芸欣不想聽。


    確定屋裏再沒有其他人,救護車很快開走。


    火勢慢慢被控製下來,但一樓幾乎被燒遍了,二樓被燒了一角。


    看著濃煙中的別墅,晏芸欣頓時屋裏的蹲到地麵上。


    她苦心經營打理的一個家,就這樣,在一場大火中,燒得隻剩下一個空殼。


    夜深,晏芸欣坐在病床邊上,看著趴在床上睡著,眉頭糾結,在睡夢中時不時哭一兩聲的女兒,滿眼心疼,心頭肉絞痛。


    小樂儀身上有多處燒傷,手指、手肘、臀部、後背、腳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不幸中的萬幸,火剛燒到她身上時,秦斌及時衝到她身邊,把她救了出來,她身上的燒傷的程度不深。被救出來後,在鄰居的幫忙下,用院子裏的水龍頭,給她衝洗過,馬上送來醫院,燒傷處得到及時處理。


    “芸欣。”


    秦斌走到她身邊,低低的叫一聲。


    晏芸欣沒有反應,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芸欣,醫生說了,樂儀的情況還算好,很快就會好。”


    看著病床上的小人兒,秦斌也很心疼。


    雖然不是自己的女兒,也不叫自己爸爸,但他有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來疼愛。


    看晏芸欣半天沒有反應,秦斌就心急:“芸欣,你說句話啊…”


    不管他說什麽,晏芸欣都想沒有聽見一樣,看著床上的女兒,視線沒有移動過。


    突然,撲通一聲,秦斌在她身邊跪下了。


    一個大男人,就這樣跪下。


    可見他是多麽自責…


    他沒有再說要晏芸欣原諒他,隻希望她不要這樣,哪怕是罵他打他,他心裏也好受一些。


    “芸欣,都是我的錯,都怪我,你罵我你打我吧…”


    秦斌抓起晏芸欣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打去。


    都是他的錯,如果他先不點那麽多蠟燭,如果他一開始就不讓樂儀拿蠟燭點火,如果他不讓樂儀一個人在家,就不會發生這一切,樂儀也不會傷成這樣。


    “夠了…”


    晏芸欣終於開口,抽迴自己的手。


    看了一眼滿臉自責的秦斌,晏芸欣歎了一口氣:“一個大男人,別這樣跪著。你起來吧,我不怪你。”


    怪責怪的人,是她自己。


    她不該再把女兒給秦斌帶,不該讓女兒離開自己身邊…


    秦斌帶樂儀的時候,粗心大意犯錯不是一次兩次,每一次都把她嚇得心驚肉跳,為此還爭吵了好幾次。


    是她不應該,是她一時疏忽,就把女兒交給他帶……


    聽晏芸欣說不怪他,秦斌心裏更不踏實:“都是我的錯,都怪我,都怪我…”


    他心裏一千遍一萬遍自責,自己揚起手,抽自己嘴巴。


    又是這樣…有完沒完…


    晏芸欣已經懶得看他了,他要怎樣就怎樣吧…


    秦斌自己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子,見晏芸欣又不理他,心裏徹底涼了下來。


    這一次,說什麽她也不會再原諒他了。


    他們的婚姻,或許就這樣,沒多長時間,沒走多遠,就要到頭了。


    晏芸欣不再看他,卻突然開口說:“你迴去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看到他在這裏,她更心煩。


    “好吧。”秦斌無奈站起身,他也知道,自己在這裏,純粹給她添堵。


    那個家,已經被一場大火燒沒了,再也迴不去了,他隻能迴結婚之前自己住的房子。


    他自己有一套房子,在市區的一個高檔社區裏,雖然不是別墅,但是頂樓複式的兩層,隨便怎麽住都沒問題。


    離開病房之前,他對晏芸欣說:“芸欣,我先迴去收拾一下,家裏……別墅那邊暫時沒法住了,你先住到我那邊去吧。”


    “嗯。”晏芸欣應了一聲,再沒說別的。


    離開醫院,秦斌心中的自責,沒有減少,但也稍微慶幸,晏芸欣沒有馬上跟他說離婚。


    但他心裏清楚,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房子被燒了不說,還讓樂儀傷得這麽嚴重,日後的日子,恐怕很難過得下去,晏芸欣要跟他離婚,是遲早的事。


    剛就想過來的紀躍馳,看到秦斌在這裏,沒有直接進來。


    看到秦斌走了,他才進來,看到樂儀的樣子,忍不住緊緊握住拳頭,想打人。


    如果秦斌還在這裏,他就進來的話,難說不會打他一兩拳。


    但不管怎麽說,起火的原因,讓樂儀一個人在家,秦斌是無心之過,而且還把樂儀救了出來,紀躍馳心裏怪他,卻又感激他。紀躍馳之所以心有感激,如果秦斌沒有及時把樂儀救出來,恐怕他再也見到女兒。


    晏芸欣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頭發被火烘焦卷曲,鼻梁上換了一副新眼鏡,手上也打著繃帶,想起他居然連自己的命都不顧,衝進火裏找她,不知該說他傻,還是什麽,她砸了砸嘴,什麽都沒有說,又把目光移到女兒身上。


    紀躍馳在火坑裏被消防隊員救出來,當時一臉黑,頭發焦了,眼鏡掉了,衣服也被燒得破爛,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還好身上傷得不嚴重,經過醫生的處理,對他沒有造成太大的不便。


    在病床的另一邊坐下,看著女兒可愛的臉,眉頭也糾結成團,紀躍馳小心翼翼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臉。


    可是他的手,就到碰到女兒的臉時,定在那裏不動了,摸不下去,慢慢的又收迴來。


    麵對女兒,他心裏愧疚。


    這段時間,為什麽不多去看她,不多帶她去玩,多抽時間陪她?


    病房裏很安靜,稍微唿吸重一點,都聽得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紀躍馳聽到吸鼻子的聲音,看向對麵的晏芸欣。


    “我問過醫生。”他安慰的看著她,慢慢開口,“樂儀的傷不深,隻是部分創麵大些,等她傷好之後,再做個修複手術,不會留下大疤痕。”


    他這麽說,隻是想要她不要太擔心。


    再看了他一眼,晏芸欣終於說話了:“我知道。”


    但是,看到女兒身上的傷,她就感覺觸目驚心,心疼不已。


    女兒身上的傷可以修複,可她心裏呢,會不會留下抹不掉的陰影?


    小樂儀沒有睡多久就醒了,一醒來就哭鬧,她身上有傷,動得厲害,就會碰到傷口。


    紀躍馳把她抱起來,手掌托住她的肚子和脖子下,讓她趴在自己腿上。晏芸欣在旁邊哄她,喂她喝營養牛奶。


    但是身上疼,小樂儀就是哭,晏芸欣急得要醫生想辦法,要怎麽樣她才不會痛,醫生卻不建議用藥止痛,說到明天就會好些。


    小樂儀鬧累了,眼淚婆娑的睡了。睡不久又醒來,再次哭鬧。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天亮。


    天亮之後,紀躍馳和晏芸欣剛放鬆一會,小樂儀又開始發燒。


    紀躍馳工作都不管了,隻在醫院陪著晏芸欣和小樂儀母女,為女兒跑前跑後,對晏芸欣也照顧。


    趕他不走,晏芸欣也就由著他了。


    秦斌再到醫院,想看看樂儀的情況,陪陪晏芸欣,順便讓醫生給他換藥。


    看他一副頹喪的樣子,晏芸欣看著也心煩,又把他趕迴去。


    秦斌看紀躍馳在這裏,孩子的父親和母親陪在孩子身邊,真正的一家三口,而他就像一個不相幹外人,識趣的離開。


    到晚上,樂儀退燒了,身上不是很疼,也不怎麽哭鬧,開始冷靜下來,叫爹地叫媽咪。


    紀躍馳和晏芸欣兩個人再次放鬆下來,兩個人都一夜一天沒合眼,紀躍馳有叫人送了好幾樣晚餐過來,但兩個人都沒怎麽吃,紀躍馳還扛得住,晏芸欣一放鬆下來,就感到很疲憊。


    “躍馳,我一個人在這裏看著就行了,你迴去休息吧。”


    晏芸欣就在醫院的衝了個簡單的澡,換上幹淨的衣服,已經做好在這裏過夜的準備。再看紀躍馳,想他已經在這裏陪了一天一夜,樂儀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就叫他迴去休息。


    隻要樂儀還在醫院,晏芸欣還在醫院守著,紀躍馳就不會自己迴去。


    他拿過自己換洗的衣物:“我也簡單衝個澡,換套衣服就可以。”


    “可你身上有傷…”晏芸欣想也不多想,就喊出來。


    往洗澡間走去的紀躍馳,停下腳步,迴過頭看她,目光柔和:“芸欣,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晏芸欣立即否認:“我隻是提醒你…”


    就算她否認,紀躍馳也看得出來,她是真關心他。


    “不用擔心,我身上的傷不嚴重,洗澡的時候注意點就行。”紀躍馳說了句,就進了洗澡間。


    等紀躍馳出來,晏芸欣已經趴在病床的床沿,歪著腦袋睡著了。


    紀躍馳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的臉,目光越來越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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