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在意,是對他上心了?


    想到這一點,康培陽不禁暗自欣喜。


    如果他們能活著迴去,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在乎他嗎?


    “薇薇,我要給你講的不是我自己。是一對遇險情侶的故事。”康培陽有過一堆風流往事,但從沒想過要對誰說,甚至有些女人,他已經想不起來。


    一對遇險情侶的故事?似乎值得一聽。


    唐雨薇睡意沒那麽濃了,打起精神,有點好奇:“說說看。”


    “一對年輕的情侶,一起去山上玩,不幸遇到雪崩。他們被困在山洞裏,身邊能用的東西和食物,因為雪崩全部丟失。”康培陽開始講一個在網上流傳的故事。


    唐雨薇似乎也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故事,但還是很配合的附和:“兩個人遇到雪崩,被困在山洞,身上什麽都沒有?我們現在就這樣境況,你要說的故事,該不會是你和我吧?”


    康培陽冷得牙齒打顫,聽她這麽說,忍不住笑了一下:“微微,按照你這麽說,我們現在就是情侶?”


    “然後呢,被困的人怎麽樣?”唐雨薇不迴答康培陽的問題,把話繞迴去。


    雖然他們現在真像是一對情侶,但她心裏對康培陽還有明確的界限,他們不是情侶,隻是落難隊友…


    康培陽繼續說:“他們身上也有一塊巧克力,可以生存一個人。在山洞裏呆了一會,女人對男友說,她的腿有點痛。男友查看,順便扭了幾下女的腿,問女友痛不痛,女友說不痛。男友又打了幾下那條腿,女友還是說不痛。顯然女友的腿癱瘓了,失去了知覺,但是這女人卻不知道。”


    聽他說著,唐雨薇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腿。


    一條腿隱隱作痛,可是另一條腿,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的心痛,她知道,自己的一條腿廢了。


    唐雨薇沒有做聲,沉默著,聽康培陽繼續他的故事:“被困在山洞裏的時候,男友一直對女友很好,很照顧她。有一天,女友說自己肚子很餓,男友拿出口袋裏唯一的巧克力為給女友吃。這是他們僅存的一塊巧克力,女友問男友,你不吃嗎?男友說,隻要你吃就好,我看著。女友很感動。”


    想到剛被吃掉的巧克力棒,唐雨薇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她們被困在這裏,才是第一天晚上,她就把他們僅有的食物吃掉了。


    但這不是故事的重點,康培陽還在繼續:“晚上睡覺的時候,男友把外套脫下,蓋在女友身上,並對她說要一直蓋著,不要拿下來。女友還是很感動,認為男友對他這麽好,自己就應該相信他,對他沒有任何懷疑。就這樣過了幾天,直到某一天,救援隊終於來了,卻隻能救一個人,女友以為男友會把這個機會讓給他,誰知男友卻站起來,對她說,這些天多虧了你,我才能活著出去了,對不住你了。男友說完,就拋下女友走了,並對救援隊說山洞裏麵沒人了。”


    “怎麽會這樣?”唐雨薇聽到這裏,激動了。


    她曾看到過的故事,是男友脫掉女友的紅外套,自己站到山洞外麵,揮舞著紅外套等待救援。等救援隊找到他們的時候,男友已經站成了冰雕,而女友以為男友拋下她,自己走了,對此耿耿於懷,直到某天在展覽館,看到男友被凍成冰雕的照片,女人才恍然大悟,知道男友並沒有拋棄她,而是為她丟了性命。


    同樣是遇險情侶,康培陽的這個故事,開始聽暖的,越往後麵越陰暗。


    唐雨薇忍不住說:“你的故事,男女都很自私…女人自私的以為男人會個活命的機會讓給她,男人更沒人性,自己得救了,還說山洞裏沒人了。”


    “嗯。”康培陽讚同唐雨薇的話,故事再往下說,就變得驚悚了,“女友被拋棄,非常傷心。她想站起來的時候,卻起不來,掀開蓋在腿上的外套,看到外套下竟然隻剩下一推白骨。女人徹底絕望了,這時候才知道,男友知道她的腿癱瘓,半夜趁她睡覺,吃了她腿上的肉,所以這些天才對自己這麽好……”


    “怎麽會是這樣…”唐雨薇打了一個寒顫,這故事的結局,太恐怖陰森。


    康培陽伸手,捏了捏唐雨薇那條沒有感覺的腿,半開玩笑似的說:“薇薇,你這條腿,也廢掉了,如果好幾天救援隊都找不到我們,你這條腿,夠我們吃上好些天。你放心,我不會獨食的……”


    “混蛋…”唐雨薇非常氣憤,一氣之下,把康培陽當成了那個喪盡天良的男友,揚手扇了他一巴掌。


    稍微想象一下,康培陽趁她睡著,咬下她腿上的肉來吃,她就禁不住全身顫栗。


    那畫麵,實在太恐怖,太讓人寒心…


    冰冷的手掌,打在他的臉上,康培陽感覺不疼,看唐雨薇這麽生氣,想她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再想睡覺,這樣他就放心了。被她扇了一巴掌,他也更有精神。


    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唐雨薇趕緊道歉。


    康培陽預想的沒錯,他的故事,在唐雨薇身上發揮了作用。


    這個結局異常陰暗令人寒心的故事,一直在她腦海裏縈繞不去,刺激著她的神經。


    天蒙蒙亮,大雪還在下。


    康培陽動了動酸痛的手臂,搖了搖懷中的唐雨薇:“薇薇,看天亮了。”


    “嗯,天亮了呀。”唐雨薇半睜著眼睛,看到了外麵的光亮,卻說話有氣無力,氣若遊絲。


    趕緊不對勁,康培陽的手,摸到她的臉,再向上摸摸她的額頭,感覺一股熱度傳遞到他手上。


    她發燒了?他放開她,轉到她跟前,用腦門抵在她的腦門上,能感覺到她額頭發熱。


    “培陽,我好冷……”


    唐雨薇腦袋有些迷糊,冷得渾身顫抖。


    “現在天亮了,救援隊很快會找到我們。”康培陽強打起精神,安慰她。


    這個時候,再像昨天晚上那樣擁抱,已經不能給她足夠的溫暖,康培陽坐在地上,讓她跨坐在他腿上,解開她的上衣,自己也解開衣服,讓她與自己毫無阻隔的緊緊相貼,用自己的皮膚來給她溫暖。


    “薇薇,堅持住。”康培陽緊緊抱住她,用自己發涼的臉頰,捂到她發熱的額頭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唐雨薇嘴唇幹裂,昏昏沉沉的,腦袋更加迷糊。


    康培陽感覺全身酸痛麻木,時不時親吻她的額頭,喃喃的說,堅持住,救援隊很快就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唐雨薇又說話了:“水……”


    “渴了?”康培陽看她幹裂的唇瓣,他自己也渴了。


    把她放開,替她整理好衣裳,康培陽走出山洞,捧起幹淨的雪,吃了一大口。


    當嘴裏的雪慢慢融化成水,在他嘴裏溫得暖了,他才喂給她吃。


    這樣來迴幾趟,問她還要嗎,看她伸出舌尖,舔舔唇瓣,微微搖頭,他才停下。


    “感覺好點了嗎?”康培陽再次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抱緊她,恨不得把她整個身子都塞進他滾燙的心口。


    喝了好幾口雪水,唐雨薇稍微清醒一些,看康培陽的唇瓣,冷得發紫,她仰起臉,吻上他的唇瓣,用自己溫熱的舌尖,不斷舔他的唇瓣,給他溫暖。


    “薇薇。”康培陽別過臉,閃開她的吻。


    她沒有必要對他這樣。


    唐雨薇攀住他的脖子,扭頭再次吻上他,不容他拒絕。


    她是沒有必要這樣,或許換個別的男人,她寧願自己死掉,但是康培陽,她隻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她搞不明白,為什麽會對他有這種想法,也懶得去想。


    “培陽,如果我們都活著被救出去,我……真可以考慮做你女朋友。”


    “為什麽是考慮,不現在就答應做我女朋友?”


    雖然她說考慮,隻是有這個考慮,他已經很開心了。


    如果她現在就答應,他會更加開心。


    唐雨薇搖頭:“現在不能答應你。隻有我們都被救出去,我才會答應做你女朋友。”


    “嗯,薇薇,我一定要你做我女朋友…”康培陽語氣堅定。


    她的意思,他能明白。


    現在不答應他,就是為了鼓勵他,一起堅持到最後,堅持到救援隊來找到他們。


    隻有活下去,才有更加美好的希望…


    兩人斷斷續續的說話,一直熬到到快天黑,外麵除了風聲和雪花,沒有人的動靜。


    康培陽出洞外看了一下,唐雨薇的紅色外套,依然掛在樹梢,在風中飄動,但是雪下得很厚,他在樹下麵,都很難看到那件紅外套,更別說漫無目的搜索的救援隊。


    天慢慢黑下來,康培陽又吃了一些雪,喂唐雨薇喝水。


    趁她還有反應,他一邊喂她喝水,一邊把衣服兜裏的半根巧克力拿出來,掰成兩半,一半放迴衣服兜裏,一半拿在手上,咬碎了慢慢喂她吃。


    唐雨薇整個人已經迷糊了,額頭發燙,身子發冷,康培陽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讓她好轉。


    他自己,也越來越疲憊,越來越難熬。


    在這個山洞中,他度過了有生以來,最最最煎熬的一夜。


    天亮的光線照到山洞裏時,他抬起頭,往外看的雙眼,布滿了血絲。


    外麵,天晴了,有陽光照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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