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奧克的蹤跡拐向了北方,朝著山崗跑去了。這加大了遊俠的追蹤難度,因為這裏的地麵更硬,青草也更短更稀疏,也更不容易留下足跡。在左邊的遠處,青綠色的地麵上出現了一道彎曲的銀線,那是恩特沛河,或者叫做樹沐河(riverentwash)。在追蹤者的後方,恩特沛河與安都因大河的交界處有著一大片滿是沼澤的三角洲。


    在這處草原上,他們看不到任何移動的東西。這讓熟悉這片土地的阿拉貢有些疑惑,因為一路走來,他們跟本沒有遇見任何人跡或者獸蹤,而洛希爾人絕大部分住在南邊數裏格開外,在白色山脈森林覆蓋的山緣,此時那道山脈正被雲霧所籠罩。而洛希爾人以前在他們的領土的東邊區域,也就是東埃姆內特(也就是東洛汗),還保有大批的牧群與種馬,即便是冬天,這裏也還有許多住在帳篷裏的遊牧人家四處遊蕩。可是,現在這一大片區域內都無比空曠,籠罩著一種與和平寧靜不同的死寂。


    此時的波洛米爾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父親德內梭爾二世是個睿智的執政宰相,他的父親不曾放鬆過對波洛米爾的教育,雖然波洛米爾不曾來到過洛汗,但相關的書籍他也閱讀過。但眼前的場景卻與書中記載的完全不同,就連阿拉貢也無法告訴波洛米爾,這裏到底出了什麽事。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追蹤者們才再次停下腳步。他們不曾停歇,不停地食用蘭巴斯,不斷地服用魔藥消解肌肉中的乳酸,加上前一天的路程,他們已經在洛汗平原上奔行了二十六裏格。天然的屏障埃敏穆伊已然消失在了東方的陰影之中。漸漸豐盈的月亮在朦朧的天空中發出微光,無數群星不斷閃爍。


    精靈萊戈拉斯不太願意停下休息,哪怕僅僅是停頓,尤其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那些奧克仍然在前方疾馳,仿佛他們的主人正在背後揮著鞭子驅趕。說不定就在此時,他們已經進入了森林當中。


    “我們抱著希望,付出這麽多辛勞,結局就這麽慘痛嗎?”矮人吉姆利咬著牙說道,心急如焚的感覺幾乎想要讓他發瘋,這個性情急躁的矮人恨不得現在就把斧子扔到奧克的頭上。他說,“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體質最差的希瑞和費恩在遊俠停下休息的時候就坐在了草地上,他們一動也不想動了。精靈腳步輕盈,可以長途奔襲,矮人耐力極強,阿拉貢是人類、維拉和精靈混血,波洛米爾也極為強壯。在這次追蹤的隊伍當中,隻有希瑞和費恩兩個最像普通人類,經過整整一天的趕路,小法師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燃燒起來了。


    他們也是最為讚同遊俠休息提議的人。小法師寧可花費一顆寶石的代價來再次施展“皇家車隊”法術,但前提是,他要經過一次良好的休息,藥物並不能彌補他的精神力量。


    “就希望來說,或許如此,就辛勞而言卻不然。”阿拉貢說,“我們不該在此地迴頭。但我覺得疲憊。”遊俠順著來時的路看去,在東方,黑夜正在緩慢的聚攏,再次將東埃姆內特合入掌中。他說,“這地方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作祟,我懷疑這種寂靜,我甚至懷疑著慘白的月光。群星暗淡,我覺得空前的疲憊。按說有如此清晰的蹤跡可以追尋,哪個遊民都不該覺得這麽疲憊,但有種力量給我們的敵人增添的東西,卻給我們麵前設下了不可見的屏障,這種疲憊與其說是來自肢體,不如說是來自內心。”


    “沒錯!”萊戈拉斯伸手指向遠處,那彎月下洛汗西部漆黑的大地。他說“剛下了埃敏穆伊我就有所感覺。那一隻不是在我們背後,而是在我們前方。”


    “薩茹曼!”阿拉貢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但他休想讓我們迴頭!我們的巫師,你是否有辦法破解薩茹曼的意誌力?我們的肢體可以承受,但心靈卻不行。”


    說實話,費恩並沒有感覺自己的意誌被任何力量所影響,但這反而讓他大吃一驚。如果其他人所說的是事實,那麽也就意味著他也被莫名其妙地中了薩茹曼的法術,這就是附魔係法術的可怕之處,沒有火花與閃電,受術者極難發覺自己被魔法所影響。或許是因為距離艾森加德過於遙遠,魔法的力量過於微弱,這才讓阿拉貢與萊戈拉斯能夠發覺法術的來源。


    “隻有一個魔法,可以讓我們所有人用意誌力擺脫這種境況。”小法師說的是四環附魔係法術“戰鬥聖歌”,可以強化受術者的意誌,這個魔法也正好是薩魯曼力量的破解辦法之一,隻不過較為粗暴,但麵對這種境況,這個魔法的性價比要比“解除魔法”高得多。


    “我會使用寶石來施展這個魔法,增強我們的意誌。但前提是,我需要好好休息,有足夠的精神去施展這個魔法,否則即便使用了這個魔法,也可能無法抵禦薩茹曼的力量。他太強大了,遠比我強大得多,不過我的魔法是建立在你們意誌堅定的基礎上的,隻要你們的意誌足夠堅定,搭配我的魔法,就可以破解他的法術。”


    “那麽我們再休息一次。”阿拉貢說,“等到天一亮,我們就往北走,取到山崗和沼澤之間。”


    ——————————————


    萊戈拉斯和往常一樣,是第一個醒來的,這是他的種族天賦,別人學不來。沒等隊伍中的其他人清醒過來,他就一個接一個地晃了晃。


    “醒醒!快醒醒!”他喊道,“這是個紅色黎明。在森林邊緣有什麽奇怪的事正在等待我們。我不知道是吉是兇,但我們受到了召喚。快醒醒!”


    “我這輩子都不要和精靈做鄰居。”小法師嘟囔著從草地上爬了起來,他打了個哈欠,準備施展法術。雖然他的精神並不充沛,但施展一個三環法術卻是足夠了。珍貴的金綠寶石隨著法術的施展而碎裂,化為灰白色的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一首若有若無的歌聲,雖然聽不懂,但隊伍中的每個人此時都覺得充滿的追逐的動力。


    這首歌叫做《牢不可破的聯盟》。


    “真是神奇的魔法,就是代價有點高。”阿拉貢催促著其他人趕緊行動,“萊戈拉斯的眼力最好,我們最好快點行動。”


    所有人立刻出發奔向山崗,離中午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他們抵達了那處山崗。這是一座座青綠色山丘爬升後形成的光禿禿的山脊,這條山脊向北延伸。此處的草地也不如之前那般濕潤,這裏的草葉很短,一條大約十裏寬的帶狀窪地,橫在他們和蜿蜒深入幽暗的蘆葦叢與燈芯草叢和河流之間。就在最南處那座山坡的西側,有一大圈草皮被眾多粗野的鐵底靴踐踏得一塌糊塗。奧克的蹤跡從此處再次朝外奔行,沿著幹燥的丘陵邊緣轉向北方。


    遊俠停了下來,仔細查看那些痕跡。


    “他們在這裏休息了一陣。”他說,“但就連離開的蹤跡都相當久了。萊戈拉斯,估計你的直覺是對的。我估計奧克待在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已經是一天一千的事了。假若他們保持先前的速度前行,那麽昨天傍晚太陽下山時,他們就該抵達範貢森林的邊緣了。”


    但是站在這裏,追蹤者們都隻能看到無邊無際的青草,範貢森林距離他們還很遙遠。遊俠估算了一下,這片山崗向北延伸出八裏格(約38.6km)甚至更遠,然後,從那裏往西北到恩特沛的發源處之間,還隔著相當遼闊的一大片土地,而那段路至少還有十五裏格。


    這段路漫長得令人絕望,但薩茹曼的力量卻無法再次影響他們。追蹤者們再次踏上了旅途,當他們終於接近著山崗的盡頭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了,他們已經一鼓作氣跋涉了好長時間,現在,他們前進的速度已經漸漸慢了下來,就連耐力極強的矮人也駝了背,如同一個在地上滾動的紅色毛球。


    阿拉貢跟在矮人後麵,他臉色凝重,一言不發,是不是彎腰查看地麵留下的痕跡。波洛米爾與希瑞和費恩走在最後麵,此時這個高大的戰士也不願意說話了,他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雙腿上,沒有開口說話的餘力。


    隻有萊戈拉斯仍然腳步輕快,甚至沒有在青草上留下足跡。他從蘭巴斯中汲取他所需要的營養,他甚至可以光天化日之下一邊睜著眼睛行走一邊睡覺——如果那可以被稱為睡覺的話。


    追蹤者們滿身疲憊地跟著阿拉貢爬上了長長的山坡,竭盡全力登上了山頂。這座圓形的山丘位於這一列山崗的最北端,它獨自矗立,在平原之上。灰暗再次籠罩了這片草原,普通人已經看不清遠處的景象,隻有西北方,有一片更加濃厚的陰影映襯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


    他們在這裏找不到任何指路的東西,並且空氣也慢慢變冷,仿佛冬天再次追上了他們的腳步。“這風是從北方雪地吹來的。”阿拉貢說。


    “它在天亮之前會吹到東方。”萊戈拉斯說,“不過你們要是必須休息,那就休息吧。隻是別放棄希望,明日還是未知之數,謎底經常隨著旭日東升而揭曉。”


    追蹤者們升起了火塘——在地麵上挖出一個小洞,在小洞中生起火。這種生火方式可以避免火焰被強風所熄滅。但他們並沒有燃燒木柴,也沒有羊糞或者牛糞可以點燃,燃料是一張羊皮紙,所有的火焰都來自一張卷軸。


    所有人裹著精靈鬥篷,都圍著火堆坐下。費恩將自己的精靈鬥篷披在了希瑞的身上,恆定在他皮衣上的魔法足夠抵禦這樣的寒冷。萊戈拉斯並沒有休息,他在營地周圍踱步,輕輕的用精靈語哼唱歌曲,幫助同伴們快速入眠。等到無遮無擋的曙光再次升起,一輪朝陽衝破薄雲躍向天空之時,寒冷已經向東吹去,所有的霧氣都已消散。


    追蹤者們的前方和東方就是洛汗北部高原,那片土地他們在大河上看到過。西北方向矗立著幽深的範貢森林,森林陰鬱的外延還在十裏格開外,更遠處的坡地則隱入了遠方的朦朧迷霧之中。


    更遠一些,美賽德拉斯在微光中遙遙聳立,潔白的峰頂仿佛漂浮在一團灰雲裏,那是迷霧山脈的最後一座山峰。他們看到恩特沛河從範貢森林裏流出,迎向山脈,那一段河流狹窄又湍急,水流深深地切割出了陡峭的兩岸。


    奧克蹤跡轉離了山崗,朝著河流去了。


    遊俠銳利的目光循著蹤跡看向了恩特沛河,又從河流轉向了森林。他看見遠處一片綠色之中有一團飛快移動的模糊黑影。遊俠趴在地上仔細聆聽,精靈則站在他身邊,看向那裏。


    那不是黑影,而是一群騎兵的小小身影。在精靈眼中,他們人數眾多,長矛的尖端反射著晨光,這是凡人無法察覺的微光。而在那些騎兵的後方,有一縷黑煙正在嫋嫋升起。


    “騎兵!”阿拉貢一躍而起,“我聽見了眾多的馬蹄聲。有許多騎著快馬的騎兵正朝我們奔來!”


    “確實。”萊戈拉斯說,“總共有一百零五個,就在你趴下去的那段時間裏,我就數清楚了。他們發色金黃,長矛雪亮,哦,他們的領隊還很高大。”


    “那是洛汗的騎兵。”沉默許久的波洛米爾突然說道,“但我看不清那領隊的樣子。也有可能是我看清了也不認識。”


    “沒關係的,波洛米爾,精靈的目光遠比我們要敏銳得多。”阿拉貢說。


    “那些騎兵離我們隻有五裏格。”精靈說,“這並不遙遠。”


    “不管五裏格還是一裏格,我們在這光禿禿的地方都逃不過。”吉姆利說,“我們是在這裏等他們,還是繼續走我們的路?”


    “我們就在這等。”阿拉貢說,“我累了,我們的追擊也失敗了。至少有人搶先了我們一步,因為那些騎兵也是順著奧克的蹤跡往這邊奔來的,我們也許能從他們那裏打聽一些消息。”


    “或者挨上幾記長矛。”吉姆利不滿地嘟囔。


    “有三匹馬空著馬鞍,但我沒看見霍比特人。”精靈繼續眺望。


    “我可沒說是好消息。”阿拉貢說,“但無論是吉是兇,我們也隻能等待。”


    “但要先讓我們知道我們不好惹,我可不想在表露身份之前就被長矛戳穿。”波洛米爾說道,“這種死法太蠢了。”


    “你說得對,波洛米爾。”小法師舉起魔杖,一道紅色的火花從魔杖上升起,飛上天空。之後火花驟然炸開,形成了一條由火花構成的惡龍,飛向了騎兵。


    “這是什麽?”萊戈拉斯指著煙花問道,“這是史矛革?”


    “是的,我聽說霍比特人喜歡這個。要是皮平和梅裏看到了這個,肯定會知道我們在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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