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舒眉後麵的話,也被眼前所發生的事,給震卡在了喉嚨上。


    她原本寄希望於婚宴,正道齊聚之下,抖出孔燁的累累罪行後,共伐此賊。


    誰曾想,情況急轉直下。


    陸清泉忽然倒戈,孔燁安然無恙,溫華卻先被一劍重傷。


    那柄斷劍,從溫華後背刺進,又從胸前透出,正中心髒位置。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憑借修為硬撐,隻怕難以活過今日了。


    就在愣神的功夫,先前被斬飛出去的幾名長老,瞅準間隙,將戴舒眉又給擒下。


    香雪蘭仍舊端坐在八仙桌左側,紅綢之下,她臉色煞白,銀牙緊咬,袖口裏的拳頭,死命地拽著。


    她對於此時的情況,並未感到多少意外,不過終究是失算了。


    一步錯,將步步錯。


    陸清泉與孔燁狼狽為奸,她的計劃,還未開始就被扼殺在了繈褓中,失了先機。


    人性的把控,自己到底是及不上那白無瑕啊。


    深吸一口氣,香雪蘭讓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分析著眼下的局勢。


    今天必定是場腥風血雨,會死多少人她不知道,但有一部分人,她必須得考慮到,護其周全。


    所以,現在還不到她暴露的時候。


    戴舒眉被押著,帶到了孔燁麵前。


    “呸~孔燁!你不得好死!”


    孔燁看向戴舒眉,思索了一瞬,隨即轉頭瞥了眼香雪蘭,重重哼了一聲。


    淩霄閣之中,沒人敢忤逆他,更別說私自藏下一個女人,關鍵時刻冒出來,捅上自己一刀了。


    而且除了香雪蘭,也沒人能救下被抽幹了陰元的戴舒眉。


    這一聲重哼,是對香雪蘭的敲打與警告,也是他最後的忍讓。


    “她,是怎麽迴事?”


    孔燁沉著臉,衝其中一個押解的長老問道。


    他雖然自信,就算沒有陸清泉的投靠,也能應付得了溫華的偷襲。不過這種情況,終究還是超脫了他的掌控。


    他極其厭惡這種不在掌控的感覺!


    長老心頭狂跳:“閣、閣主,我……”


    這時,百花穀的人也顧不得討伐孔燁了,在湯玉屏的領頭下,趕到了溫華身邊。


    “師尊,你怎麽樣了?”


    百花穀其餘的人,一邊提防著蘊天宮的人,一邊對陸清泉怒目而視。一些激動的長老,甚至開始掀桌子,破口大罵。


    蘊天宮的人嘴巴張開,卻發現不知該說些什麽,猶自對所發生的事,還沒迴過味兒來。


    砰!


    又是突兀的一聲炸響,所有喝罵聲戛然而止。


    沈天心臉色蒼白地藏在人群中,看著那前一刻還在解釋,後一刻便飛濺出紅白之物長老,既覺得惡心,又覺得毛骨悚然。


    殺人他不是沒見過,但如此殘暴的,還尚屬於破天荒的頭一遭。


    其餘人也被孔燁這一巴掌扇爆腦袋手段,給震懾住了。


    稍微離得近些的人,來不及反應,被**濺了一臉,陷入了呆滯。


    孔燁卻是纖塵不染,絲毫沒當迴事,衝其餘幾人吩咐道:“將她帶下去,留著還能用。”


    幾個長老不敢正視孔燁,也不顧擦拭臉上粘稠的血液,連忙應聲,押著戴舒眉就往大殿那邊而去。


    “掌門,你這是在做什麽?”


    嶽相辰騰地站起身,怒指陸清泉。


    陸清泉走到孔燁旁邊站定,環視著幾個峰主,以及蘊天宮一眾長老。


    “古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修煉一途,本就在與天爭命,又豈會沒有犧牲?”


    “當我們入得蘊天宮,成為修士那一刻起,便已脫離的肉體凡胎,向往更高的境界,一心隻求突破,追尋長生之道。”


    “而今,孔閣主已然突破至百竅境,順者昌,逆者亡,我不過審時度勢,趨利避害,順勢而為。”


    “修士的世界,本就弱肉強食,容不了仁慈。當初神州浩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被迫毀掉傳送陣後,才能偏居一隅,得以自保。”


    “若是強敵再次來犯,生靈塗炭時,我們拿什麽去抵禦外敵?靠你?還是靠我?還是說自知不敵,跪下乞求憐憫,希望他們能大發慈悲,放我們一條生路?”


    陸清泉衝嶽相辰重重一哼,隨後振臂揮舞,高聲吼道:“而今,有方法提升實力,何不我們自己成為刀俎?”


    “隻要假以時日,神州大陸必然強盛,重現祖師天機子在時的盛景,也不無可能!”


    “同樣是死人,死一兩個人,便能成就大道,換來神州的長治久安,換得更多人的安全,何樂而不為?”


    “這事你們自己考慮,若還當我是掌門,今日蘊天宮便隻是來吃喜酒。若仍舊執迷不悟,那便別怪我這個當掌門的不講情麵,隻能讓你們去下麵喝孟婆湯了!”


    “放屁!”


    萬北辰聽完,立即就爆了粗口:“放你娘一褲襠都是你個混賬王八東西的狗臭屁!”


    “三年前,你逼破我弟子的時候,張嘴便說他是邪教,閉口便要替天行道。”


    “堂堂一派掌門,現在做了孔燁的走狗,又找理由歪曲事實,掩蓋你的貪生怕死,將我們說成執迷不悟。”


    “要是我那弟子在這兒,用他的話說,陸清泉,你真是既要當**,又要立牌坊!”


    陸清泉置若罔聞,隻是與孔燁一道,靜靜地環視下方,等待著蘊天宮其餘人的抉擇。


    蘊天宮一眾長老麵露猶豫,權衡著利弊。


    在場的人,能活到現在都不傻,沒人相信陸清泉大義凜然的鬼話。


    隻是如今溫華重傷,陸清泉倒戈,雙方情況一目了然,無論怎麽看,都會是孔燁笑到最後。


    所以,陸清泉說了什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選擇生死!


    是負隅頑抗,血濺當場?


    亦或是頂著腦袋,與孔燁一樣禽獸,活得隻剩下半身?


    道義於性命而言,實在顯得微不足道。


    拯救蒼生,挽危難於水火?


    笑話!


    這素來是功成者的錦上添花,而弱者,隻能被支配。唯一能做的,就是趨利避害,多爭取一絲絲機會,在夾縫中求生存。


    對於多數人而言,哪怕孔燁把他們摁在屎麵前,他們也會笑著吞下去。


    即便如此,他們也想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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