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蛟不斷咆哮,噴吐著火焰,凡被擊中的弟子,幾乎是瞬間,就化為了焦炭。


    那吐出的火焰中,有著明黃色的黏濁液,與地底岩漿一般無二,卻又比岩漿更為灼燙。


    其所過之處,化為一片焦土,經久不息。


    墨玉書站在遠處,脫離戰鬥中心,對於眼下的一切,都是冷眼旁觀,沒有出手的打算。


    蘊天宮中,他心係的就隻有寥寥幾人。


    墨玉書就算離得遠,也不應該沒有邪教的人,注意到他才對。


    奇怪的是,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一人主動攻擊過他。


    方才他闖入傳送陣中,被突然出現的楚寒煙一掌拍中,卻也有幾分留手,不然他也無法活生生站起來了。


    這樣的情況,墨玉書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關鍵。


    慕晚風和雪無痕關係莫逆,這一點,從玄天秘境中就可以看出。


    而且,就目前他所看到的,邪教不論是楚寒煙,還是任萬裏,似乎都聽命於雪無痕。


    所以,凡是與慕晚風有關係的人,全都繞過了戰亂中心。


    墨青河此時,正與幾名邪教長老纏鬥,手中折扇翻飛間,強大的陣法信手拈來。


    一時間,也並沒有性命之憂。


    墨玉書淡淡瞥了一眼,稍稍放下心來。


    就算他與墨青河之間有隔閡,但畢竟血脈相連,要說沒有一點擔憂,也絕無可能。


    隻能怪當年墨青河,沒有將他給生在牆上。


    與墨青河一樣,玄鏡、嶽相辰幾人,也都在與邪教長老纏鬥。他們斬殺的人,不在少數。


    山川萬代留,人力有時盡。


    即便幾人功參造化,修為深厚,麵對邪教的前赴後繼,仍舊出現了疲軟的態勢。


    長此以往,過不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會被邪教滔天的攻勢給吞沒。


    與慕晚風親近的人,可不包括他們。白無瑕可沒吩咐手下,要對這幾人留有餘地。


    所以,邪教的人發動攻擊時,招招致命,狠辣無比。


    連翻廝殺下來,玄鏡幾人都受了輕微的傷勢。


    反倒是在玄鏡身邊輔佐的香雪蘭,一點傷勢都沒有。


    由於邪教長老礙於白無瑕的命令,出手畏首畏尾,被香雪蘭殺了好幾人。


    能在強者為尊的邪教中,修煉到紫府境而未死的人,又豈是易於之輩?很快便有幾名長老分出來,纏上了香雪蘭。


    雖然受到命令限製,不能殺掉香雪蘭,但他們也不是哈子,還能讓其任意攻擊?


    四名長老分散四方,將香雪蘭給團團圍住,準備像對韓柔那般,將香雪蘭也擒下來。


    如若不然,他們始終投鼠忌器,難有作為。


    對於他們而言,香雪蘭的實力再強,也不過就一個金丹九重。


    隻要稍加防範,幾番動作,便能夠將她給擒下。


    然而,交手之下四人才發現,香雪蘭的難纏程度,比起其餘幾個峰主來,並不遜色半分。


    他們好幾次都即將得手,奈何邪門兒的是,香雪蘭竟詭異地避開了。


    當每次觸碰到香雪蘭時,她就如同虛幻的海市蜃樓一般,空氣中蕩開一陣波紋,讓四人撲了個空。


    剛開始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後來,身上的痛覺讓他們知道,香雪蘭的攻擊是那麽的真實,沒有摻半點假。


    片刻之後,四人奈何不得,隻能放棄了擒下香雪蘭的念頭。他們重新投入廝殺,開始圍剿玄鏡等人。


    對於香雪蘭這個異類,隻要小心提防,也造成不了多大威脅。


    天權峰戰亂紛飛,心誌不堅,宗門歸屬感不強的弟子,慌不迭地朝山下逃去。


    整個蘊天宮亂成了一鍋粥,遍地焦土,濃煙四起,也無人出麵阻攔。


    對自己實力有些信心的弟子,麵對邪教的追殺,也是四處逃竄,疲於奔命。


    隻有玄鏡等人身邊,才形成了戰圈,負隅頑抗。


    瑤光峰的女弟子聚攏一堆,布置了一個防禦陣法,倒是讓邪教長老們久攻不下,傷亡甚少。


    嶽相辰幾人最開始也是急慌了,眼下反應過來,分別召集各峰弟子,結成陣法抵抗。


    雖然有些畫地為牢的感覺,難免被邪教攻破後,被一鍋端掉。


    但針對目前的情況而言,倒是能夠拖延一會兒,避免一定的傷亡。


    百花穀沒有主持大局的人,湯玉屏至今生死未知,麵對邪教暴風般的攻勢,一時間死傷慘重。


    其中大多數人都在後悔,剛才為什麽沒有聽雪無痕的話,被陸清泉當了槍使,現在逼迫自己陷入絕境。


    天權峰大殿後麵,花鳳看著同門一個個死狀淒慘,眼睛都紅了。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更何況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花鳳唿吸粗重,拳頭死死拽緊,終於是忍不住,準備奔赴戰場,與昔日把酒言歡的同門,並肩作戰。


    可他剛一步跨出,便被文二給拉住了。


    “放手!”


    花鳳臉上一貫的不正經,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悲痛和憤怒。


    看著無比嚴肅的花鳳,文二肅容道:“你現在出去能做什麽?去送死嗎?”


    花鳳一指外麵的慘相,怒道:“那你是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我卻在這裏嗑著花生米就酒?”


    說完,他便甩開文二的手,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看著花鳳慷慨赴死的背影,文二徒然歎息一聲,就準備跟上去。


    沒料到,文一不聲不響,已經尾隨在了花鳳身後。


    文二對文三一笑,道:“你留在這裏,我們要是死了,你還能傳下香火,可別讓下一代的娃,也叫一二三了,著實不好聽~”


    他話音一落,也是跟著走了出去。


    文三一愣,沒想到嚴肅刻板的二哥,也會開玩笑,不過他卻笑不出來。


    “娘的,三隻老肥豬上屠,挨刀的貨!送死都趕著趟去,去吧!去吧!死了也好,沒人再來拍我!”


    文三嘴中罵罵咧咧,卻也是腳步一動,跟了過去。


    花鳳發現身邊多了三個人,眉頭一皺,道:“你們跟來做什麽?”


    文三啐了口唾沫,道:“傻了唄,特意來給你聽個響,讓你明白,三爺我是怎麽被老二給拍傻的!”


    啪!


    文三指著挨了一巴掌的腦袋,道:“聽到沒?就是這麽被拍傻的~”


    花鳳心中一暖,也不再言語,快步投入進了百花穀那邊的戰圈。


    文三等人當即不再遲疑,也跟著加入了進去。


    反正都是送死,而且是死在蘊天宮的地盤,至於是幫百花穀,還是幫蘊天宮,都是抵禦邪教,也沒什麽好抉擇的了。


    而且他們三人,本就算半個百花穀弟子,也沒有一絲能夠讓人詬病的地方。


    四人如海浪中的扁舟,根本左右不了戰局。


    花鳳還好一些,實力尚且在金丹七重,隻要不對上紫府境,還是能勉強自保。


    文三三兄弟卻在金丹一重,進入戰場簡直就是蚍蜉撼樹,自尋死路。


    好在邪教的人,有意避開他們,沒人主動攻擊。


    文三幾人走在天權峰,竟如入無人之境,在人群中來迴穿梭。


    “二哥,你再打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真傻了。”文三呆愣道。


    文一難得開口道:“我們……似乎被無視了……”


    文二也有些發懵,他們幾人有這麽不堪嗎?邪教的人居然不屑動手?


    不過,他很快便想到了其中緣由,不由得苦笑道:“看來,我們是得到了慕兄弟的蔭蔽,才會有這般待遇。”


    但這種待遇,讓三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就像是爺們兒不行,隻堅持了幾下,娘們兒卻特意安慰,說要找個大夫來看看的感覺。


    幾人可不會因此,手中就沒有作為。


    既然決定了出來,他們很快就趕到花鳳身邊,尋到幾個實力較低的天璿峰弟子,主動挑起了戰端。


    片刻之後,三人悲哀的發現,不行就是不行,麵子雖然不過去,但還是得找大夫。


    三人竟是突然出現的楚碧痕,給擒拿了下來。


    同樣的遭遇,也落在了花鳳身上。


    四人被絲線纏繞住,無論怎麽掙紮,都是無法掙脫。


    “楚師叔,究竟是為什麽?”


    文二盯著楚碧痕,眼中滿是憤怒。


    楚碧痕卻是不答,牽引著絲線,拽著四人就橫穿戰場,不多時便來到了擂台邊,雪無痕的麵前。


    雪無痕手托著慕晚風,眼睛掃過四人,目光冰寒至極。


    楚碧痕恭敬一禮,問道:“這四人如何處置?”


    雪無痕揮手道:“先放在這兒,去將與慕晚風有關係的人,全部都擒下,礙事!”


    楚碧痕放下文三等人,領命而去。


    文三這才發現,北堂一葉也在雪無痕旁邊,眼睛緊閉,人事不省。


    花鳳眼神複雜地看著雪無痕,道:“雪師兄,這是為什麽?”


    雪無痕淡淡瞥了眼花鳳,道:“世間之事,聰明的人,去尋找為什麽,幼稚的人,嘴上問為什麽。”


    “雪無痕,雪無痕……白無瑕?”文二嘴中喃喃自語,隨後恍然大悟道:“你是邪教公子,白無瑕!”


    雪無痕微微一笑,道:“閣下倒是個聰明人,正是在下!”


    說著,他在臉上隨意輕撫了幾下,瞬間變成了另一張麵孔,正是白無瑕的臉。


    之前雪無痕的麵容,俊朗非凡;此時的白無瑕,卻是俊美妖異。


    一個光明和煦,一個陰柔至極。


    無論是哪張麵孔,他都是現在邪教的掌權人,神州大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邪教公子——白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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