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風迴頭一看,氣就不打一處來,沒想到雪無痕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又跟來了。


    這幾日的相處下,慕晚風也看不明白,這人到底想要幹什麽,總透著一股子邪性,似乎又是故意表現給慕晚風看的。


    在別人麵前,雪無痕還是一個翩翩君子,為人處世都深得人心,說是八麵玲瓏也不為過。


    但其對慕晚風又不是那麽迴事,從讓慕晚風吞下苦情丹,就可以看得出來。


    不過這又是你情我願的事,慕晚風找不到理由記恨。他實在不明白,雪無痕到底想要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盡管不情願,但慕晚風還是跟隨雪無痕,去拜訪了下呂長老。


    呂長老經過一夜的調養,已經沒有昨晚那般奄奄一息了。不過那躺在床上,僅剩一條腿的身體,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看著呂長老憔悴的麵容,慕晚風堅定道:“呂長老,您的恩情,晚輩銘記在心,他日必有所報!若有吩咐,您一句話,刀山火海,晚輩絕不皺一下眉頭!”


    慕晚風沒有多說什麽廢話,他知道現在自己身上,最貴重的破境丹也對其沒有作用,隻有暫時將恩情承下,來日再圖報答。


    聽到慕晚風鏗鏘有力的話,呂長老心中唯一一點怨氣,也消散殆盡。


    經過溫雅的一翻解釋,他也知道,這事情怪不了慕晚風。


    “哈哈……咳咳……”呂長老哈哈一笑,牽動傷勢又咳了一陣,然後才說道:“是我修為不精,怨不得你。你拿出破境丹的事,我也已經知曉,好意我領了,你不欠我什麽……”


    呂長老這等胸懷,讓慕晚風暗自欽佩,同時也讓他心中更加的虧欠。


    慕晚風的愧疚,雪無痕看在眼裏,笑著說道:“呂長老可不像你,已然開辟了紫府,能自動凝聚天地靈氣,境界不會倒退,隻是往後修為難以寸進罷了……”


    慕晚風在練氣期就斷了經脈,無法自動補充天地靈氣,導致境界倒退,迴到了鍛體期。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修者在進入金丹期以後,便會引動靈氣,恢複自身。雖然無法再進行修煉,但境界卻是不會像慕晚風那般,往後倒退。


    慕晚風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瞞呂長老,晚輩也斷了經脈,不過由於一些原因,經脈能夠斷續,所以今後,說不定能夠幫上您……”


    “此話當真?”呂長老震驚的從床上做了起來,滿懷期待的看著慕晚風。


    不過他隨即就失望的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可是,我不僅是斷了經脈,而且腿也斷了,即便有通天的本領,也是無濟於事……”


    斷了經脈,就連溫華都沒有辦法,況且還斷了一隻腿。呂長老不相信,慕晚風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能有什麽辦法。


    慕晚風沒有多解釋什麽,而且他也沒鬧明白,自己身體中的奇妙,將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裏……


    出了呂長老的住處,雪無痕一改他那雷打不動的笑容,嚴肅的說道:“你能自動恢複經脈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雪無痕的警告,慕晚風明白,是告誡他要提防身邊的人。可是這突如其來的關心,還是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慕晚風也沒有多想,迴到雪無痕的閣樓,很快便過了兩日。


    這兩日中,百花穀風平浪靜,百花還是嬌豔欲滴,穀中還是那般清幽恬靜。


    可是百花穀中那股肅殺的氛圍,卻是使得走獸禁言,飛鳥禁聲。


    那種山雨欲來的詭異氣息,即便慕晚風不出門,都能夠感受得到。


    有了溫雅的話,慕晚風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離開,相信溫華也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不過慕晚風卻沒有迴去的打算,他不想麵對韓柔那淒怨的神情,思慮再三,還是選擇了留在百花穀。


    他篤信,沒有什麽事情,不是時間不能解決的,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百年……


    時間能夠淡化很多東西,就如同慕晚風爹娘死去的那段時間,他哭了整整一天,直到喉嚨發不出聲,淚水流幹……


    現在不照樣該吃吃,該喝喝,盡管夜深人靜時,還是會經常想起,望月思念,卻不再似以前那般痛徹心扉了。


    韓柔與他相處的時間很短暫,慕晚風也相信,她隻要不見到自己,也很快會從痛苦中走出來的。


    慕晚風走到一個花團錦簇的地方,席地而坐,摸出碧玉短笛,想起他娘經常吹的曲子,按照記憶吹奏了起來……


    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澆。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笛聲悠揚飄蕩,綿延迴響,縈繞著無限的遐思與牽念,緩緩地飛升。和著雲絲曼妙輕舞,如同天上人間的喧嘩,化作一片絢爛織錦,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籟……


    小米從慕晚風衣襟裏探出腦袋,跳上了他的肩頭,搖頭晃腦的聽著曲子,模樣有點滑稽。


    大米也是耷拉著腦袋,安靜的趴在慕晚風的身前,聽得格外認真。


    一曲吹罷,慕晚風喃喃自語道:“很久沒吹了,技術不行,有些生澀啊……”


    “吹?技術?生澀?風兄,你這話,聽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啊!”


    這裏相距雪無痕的閣樓不是很遠,所以文三找來,慕晚風也不是很意外。


    啪!


    當然文二打的這一巴掌,也不出意外,隻聽文二道:“你小子能不能正經點兒?”


    “嘿,我一沒神龍抬頭,二沒圓門射雞,哪兒不正經了?”文三捂著腦袋,撇了撇嘴道:“再說了,二哥你能聽懂,也正經不到哪兒去!”


    “你……”文二被文三擠兌的啞口無言,抬起巴掌就打了過去,卻又被文三躲開了。


    看著活寶一樣的文三,慕晚風心中好笑。


    經過這麽一鬧,慕晚風這幾日來的鬱結,也消減了不少,開口說道:“你們怎麽來了?”


    “嘿嘿……這不來看你花下吹簫嗎?”文三嘿嘿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絕活兒……”


    慕晚風擺了擺手道:“得,我的活兒,可沒你的活兒好!”


    兩人滿嘴說著葷話,讓一旁的文二、文一都插不上嘴,雪無痕則是好奇的打量著,慕晚風手中的碧玉短笛。


    感受到雪無痕的目光,慕晚風暗道大意,不著痕跡的將玉笛收了起來。


    雪無痕這才重新看向了慕晚風,道:“你還懂音律?”


    “不懂,會吹而已……”慕晚風淡淡的答道,他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文三賤笑道:“哈哈,會吹就很了不起了,很多女……”


    啪!


    文二實在忍不了了,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葷話。


    胡鬧了一陣後,文一臉色一肅,道:“慕兄弟,如今百花穀處在多事之秋,我們幾人修為不夠看,今兒過來,是想讓你跟我們迴宗門的。”


    “迴蘊天宮?”慕晚風搖了搖頭,道:“我暫時不打算迴去……”


    文一頓時就尷尬了,他知道溫華對慕晚風的百般責難,這些又是他們幾人,給慕晚風招來的。


    文三傲氣的說道:“別管我外公,他年歲已高,腦子不好使,有我娘在,我們盡管迴去便是!”


    慕晚風依舊搖頭,然後說道:“不是他的原因,就是單純的想在這兒多呆些日子。”


    文三急眼了,來百花穀就出了這麽多事,他本來就對慕晚風很是愧疚。


    要是再邪教攻過來,即便慕晚風實力不錯,那也是怒海扁舟,隨時可能殞命,這讓文三如何能夠接受。


    文三還待再勸,文二卻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慕兄弟想呆在這兒,那我們也就隻好留下來作陪了……”


    文二的心要比常人多一竅,知道慕晚風肯定有別的原因,也不想多問。


    慕晚風曾經救過他們兄弟三人,所以就選擇了留下,即便發生了什麽,也好有個照應。


    慕晚風收起碧玉短笛,剛想說些什麽,就聽見一陣陣破空聲,從上方傳來。


    百花穀的天空上,數百人浩浩蕩蕩的踏劍飛過,五光十色的靈劍因靈力的灌注,而熠熠生輝,比之彩虹也相差無幾。


    每個人都長發飄逸,高昂著頭,斜眼睥睨著腳下的百花穀,端的是威風凜凜,氣勢滂沱。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最前麵的十數人,腳下沒有踩著靈劍,而是憑空飛行,紫府境的修為顯露無疑。


    為首的一人黑發洋溢,腳踏虛空,負手飛行,都沒有往下看一眼。隔著老遠,眾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傲氣。


    睥睨天下,不可一世……


    雖然隔著百丈高,但慕晚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所穿的服飾。


    “哼!淩霄閣的人,果然都是一副德行!”慕晚風不屑的說道。


    雖然他知道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但是單憑那趾高氣昂的架勢,慕晚風就生不出任何好感來。


    文三也對淩霄閣的人不感冒,嘴巴一歪,嗤之以鼻的道:“這幫孫子,都臭屁到天上了……”


    雪無痕的眼睛眯了起來,淡淡道:“沒想到,孔燁親自來了,手筆還挺大的……”


    “這孔燁是誰?”文一粗聲粗氣的問道。


    雪無痕笑了笑,說道:“淩霄閣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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