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怡見到文三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咯噔一下,氣勢陡然間拔高幾分,道:“說!”


    文三依舊低垂著頭,用沉悶的聲音,緩緩說道:“前些日子,邪教在蘊天宮範圍活躍,不知道有什麽圖謀,姨父便與我爹,率一眾弟子前往調查。


    “誰知邪教的人狡猾多端,將姨父和我爹,引入到了雁蕩山核心深處。在邪教和紫府六重的鵬雀,兩麵夾擊下,姨父和我爹拚死,才保護一眾弟子逃脫,之後便陷入絕境。”


    “最後,我爹逃離包圍,迴到蘊天宮後,卻隻帶迴了姨父的……姨父的……屍身……”


    溫怡嬌軀一顫,隨即鎮定下來,問道:“為何不是北堂一過來?”


    她心中不免有些懷疑,北堂秋實力強大,怎麽可能說死就死了。而且照理說,應該是北堂一這個親生兒子,過來報喪才對。


    韓柔和慕晚風也都很吃驚,他們都很清楚,北堂秋絕對還在蘊天宮,生龍活虎的。


    不過慕晚風馬上就明白過來,溫怡和北堂秋之間的事情,他聽說過,也知道此時文三,是想要把溫怡給騙過去。


    可韓柔卻不知道這些彎彎繞,剛想開口,就被慕晚風不著痕跡的製止了。


    文三歎了口氣,又道:“姨父一死,表哥他說要為其守孝三年,讓我們過來,是希望在姨父死後,你們一家人能夠團聚一次,這是表哥一直以來的願望。”


    溫怡目光移到床單上,相信了文三的話。這麽多年來,雖然無法原諒北堂秋,但還是對北堂一有所歉疚。


    “小姨,你、你節哀……”文三有些愧疚的說道。


    溫怡不知道文三心裏有鬼,看到他臉上的愧疚,更加堅信北堂秋已經身死的消息。


    “節哀?”溫怡語氣有些顫抖,高聲道:“節什麽哀?一個登徒子,負心漢,死了活該!”


    文三見溫怡的眼神,一直都在床單上流連,就明白有戲,趁熱打鐵道:“姨父臨死前說,這是除表哥以外,唯一一件與你有關的東西,一直珍藏了二十幾年。”


    “他讓我爹,將這樣東西轉交給你,而且還說,他欠你的……還不了了……”


    溫怡不說話了,從表情上看不出悲喜,就這麽呆呆的站著,房間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她沉默了幾乎盞茶時間,重新將床單折疊好,抱起盒子,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房門。


    溫雅有些擔心她,也起身跟了出去……


    溫怡沒看到的是,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文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待溫怡走遠後,慕晚風才笑著說道:“你演的還挺真。”


    文三洋洋得意的說道:“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若沒刺激,就得找點刺激!不下點猛料,他們一家永遠都無法交集。”


    慕晚風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隨即又問道:“你這麽做,有把握嗎?”


    文三道:“我娘說,小姨以前,和你看到的那些百花穀女子一樣,性格活潑開朗。自從那次之後,便成了這副冰塊臉。也正因如此,心裏肯定一直裝著姨父。”


    “若是一直呆在百花穀,就無法解除心結,小姨欠的隻是一個由頭,那張床單,便是由頭!”


    慕晚風沒經曆過那種事情,所以很納悶兒的問道:“那床單是什麽東西?”


    文三神秘一笑,然後賤賤的說道:“重要的不是床單,而是床單上的那點血!二十幾年前,姨父和小姨就是在那上麵,滾來滾去!北堂一那小子,可費了一番功夫,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給偷出來。”


    韓柔聽得雲裏霧裏,不過滾來滾去,她還是聽懂了,輕啐了一口,臉頰臊得通紅。


    慕晚風白眼一翻,道:“真虧你想得出來!”


    這種餿主意,恐怕隻有文三能夠想到了,出乎意料的是,文二和文一剛才一直沉默,顯然是默認了文三的做法。


    偌大的百花穀,自然不缺慕晚風和韓柔的落腳處。但應溫雅的要求,幾人就地砍掉了一片竹林,然後在旁邊搭建了一間竹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慕晚風和韓柔,便會在這間竹屋裏度過。


    韓柔很喜歡大米,央求著慕晚風,給它也做了一個小房子,把大米給樂壞了。


    床、被褥等一些居家用品,也需要籌備,他們一直忙到了太陽落山,才逐漸完成。


    看到落成的清雅竹屋,慕晚風和韓柔兩人,心中也有些欣喜。以後這裏,便是他們兩人的家了。


    雖然隻是假裝夫妻,但好歹也有了名義上的家人。


    就這麽過了幾日,慕晚風也漸漸融入到了,百花穀的生活當中。


    這裏沒人當他是瘟神,敬而遠之;也沒人叫他慕風流,鄙視他的行為作風,他過得很舒心。


    自從文三道出北堂秋身死的消息後,第二日,溫怡便消失在了百花穀,至於做什麽去了,眾人心知肚明。


    溫雅對於丹道上麵的造詣很深,從藥性藥理方麵講解,給了韓柔深刻的啟發。


    兩人如同母女一樣,幾乎所有的時間都黏在一起,把慕晚風晾在了一邊,不過,慕晚風本人也樂得清閑。


    這日清晨,剛吃完飯,文三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便開口問道:“娘,你知道若是經脈斷了,有什麽方法治療嗎?”


    溫雅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道:“經脈斷了,就算是穀主也無能為力,你問這個幹嘛?”


    聽到此話,慕晚風倒沒有表現出什麽,倒是韓柔看了他一眼,一陣的失落。


    文三當即便將在雁蕩山中的遭遇,給溫雅複述了一遍,其中的兇險,饒是韓柔已經聽過一次了,仍然免不了驚心動魄。


    接連講了半個時辰,文三才堪堪說完,一陣口幹舌燥,連忙灌了一大碗茶水。


    溫雅心下了然,怪不得她感覺到,慕晚風隻有鍛體九重的境界。


    愧疚的看著慕晚風,溫雅歉意道:“晚風,你因文三他們出事,而我卻束手無策,實在是……”


    “大姨,你這話就見外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我也算因禍得福,實力比之前更上一層樓了,不比介懷。”慕晚風擺了擺手道。


    經脈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擔心,有他娘的玉笛在,恢複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隻是這一點,他誰都沒有說,也不敢說。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蘊天宮神秘老頭曾經叮囑過他,兩件遺物牽扯甚大,不可輕易示人。


    隨著實力增長,他也越發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秘密,隨時都能引來殺身之禍。


    琴心紫月劍僅僅是第一卷,他略有小成,便覺得能夠與金丹期抗衡。


    老頭說是魂器的兩件遺物,更是不凡,放在身邊便能引動血脈,自行恢複傷勢,至於用法,慕晚風現在也沒有摸清。


    雖然聽到溫雅也沒有辦法,不過文三還是不甘心。慕晚風斷了經脈,跟他們脫不了幹係,此行帶其來百花穀,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事。


    “穀主沒有辦法,難道外公也沒有?”文三道。


    溫雅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文三當即招唿慕晚風往外走,要去找他外公問個清楚,韓柔心係慕晚風,自然也跟了上來。


    誰知剛翻過門前的拱橋,哈巴狗大米就汪汪的大叫起來,讓眾人不得不停下。


    大米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正對著一人狂吠。


    慕晚風尋聲望去,隻見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正沿著溪流,衣袂飄飄的走過來……


    當他走到近前時,毫不在意大米的吠叫,還衝它招了招手,笑意盈盈的道:“小家夥,過來……”


    慕晚風剛想說,自己這條狗隻好女色,不近男色,然而下一刻,眾人的眼珠子就瞪了出來。


    大米竟然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還朝著那美男子搖尾巴,一副討好的模樣。


    這一幕,讓文三大受打擊,不由憤怒道:“死狗!男人不是碰不得嗎?你的節操去哪兒了?狗眼看人低!”


    大米不搭理他,仍舊一個勁兒的蹭著男美子。


    美男子矮下身子,伸出一隻,比女人還要細膩的手,摸了摸大米的腦袋。想了想後,又取出一小塊金子,置於大米麵前。


    大米舌頭一卷,哢吧幾聲嚼碎後,就咽進肚子裏,隨後與男子更加親昵了。


    慕晚風看得大為驚奇,忍不住道:“它叫大米,是條色狗,除我之外,從未見它跟哪個男子,這麽親密過。”


    “哦?是嗎?”美男子起身笑道:“說不定,我與它相視,而且我還是個女人呢?”


    “哈?”慕晚風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說道:“你要是個女人,我肯定喜歡你!”


    美男子同樣一愣,道:“你還……真有趣!與我一位舊友一樣有趣……”


    韓柔一聽慕晚風的話,加上那男子美得過於妖豔,她醋意頓生,狠狠掐了一下慕晚風的胳膊。


    美男子眼神瞟到了韓柔身上,短暫的失神後,笑道:“在下雪無痕,不知閣下姓名?”


    “慕晚風,你也可以叫我慕風流,大多數人都這麽叫我。”慕晚風答道。


    “慕風流?”雪無痕一愣,隨即輕笑道:“嗬嗬……這稱唿還挺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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