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幹搖頭:“伯喈兄,我已無出仕的心思,隻想遊曆天下,編寫經書。”


    儒家三不朽,一曰立言,二曰立功,三曰立德。


    到了盧子幹這個地步,後二者已經沒有可能,唯有立言還有一點機會。


    所謂立言,便是著書立說,開一脈之先河。


    蔡伯喈也沒多言,隻道:“子幹兄才學卓著,必能留下萬世之經典。”


    來到蔡府,蔡伯喈當即吩咐下人準備酒宴,與盧子幹談經論道。


    二人俱是當世儒學大宗師,眼界學識無不是當世之最,能讓他們產生碰撞的,就是理念主張的不同。


    “伯喈兄以為當今天下,何人能夠掃平亂世,開萬世太平?”


    “子幹兄既見揚州繁華,便應知曉天下將歸何人。”


    盧子幹不認同:“當今天下,有寧、元、魏、陸、劉、呂六大諸侯,能爭天下歸屬者,在我看來隻三人。”


    “敢問子幹兄是哪三人?”


    “寧宣,魏孟德,元本初。”


    說完繼續道:“陸文台引進佛宗,不為道儒兩家所喜,民心背向。


    劉玄德仁義之君,然坐困益州,將成困龍。


    呂奉先勇猛而短智,從者寥寥,也無明主之姿。”


    蔡伯喈卻道:“劉玄德深得民心,又有能臣猛將輔佐,若能出得益州,便是潛龍出淵,不可限量。”


    “伯喈兄對劉玄德竟然如此看好?”


    這劉玄德還是盧子幹的弟子,當初打黃巾時對其也多有照顧。


    隻是一想劉玄德此前兵出益州,揚州就發兵牽製,顯然不會讓劉玄德做大。


    揚州寧宣或許無法得天下,但絕對可以讓任何人得不到天下。


    有他在,益州就是囚籠,任由劉玄德千般本事,也破不開。


    “子幹兄不知,前些時日,魏孟德與劉玄德以及陸文台暗中商議結盟,隻是因為某些原因暫時擱淺。


    一旦這三位諸侯結盟,劉玄德未必出不得益州。”


    盧子幹一驚,倒不是震驚三家結盟,而是驚訝這種絕密之事,蔡伯喈竟然一清二楚。


    如此便可見揚州實力之恐怖,隻怕天下事沒有能瞞過揚州的。


    “那伯喈兄以為魏孟德和元本初,能否與揚州相爭?”


    “魏孟德乃梟雄,元本初名門之後,當然有一爭之力。”


    蔡伯喈並未否決這二人,特別是元本初,坐擁冀州幽州,元氏一族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手下謀臣猛將眾多,不容小覷。


    頓了頓,蔡伯喈又道:“然寧宣占據荊、揚、交三州,虎視天下,諸侯莫敢爭鋒。


    元本初之流,想要與揚州相爭,便要先一決雌雄。”


    盧子幹深以為然,寧宣實力強大,還有正統之名,無論天下大勢如何變動,總歸能夠穩坐釣魚台。


    揭過話題,蔡伯喈取出當初寧宣送的那一本詩經,寶貝似的給盧子幹展示。


    “此法掘世家根基,卻功在千秋,寧宣不懼世家反噬,當真是好大的氣魄。”


    盧子幹身為儒家宗師,自然明白造紙術的出現,究竟要承受多麽恐怖的壓力。


    一招不慎,就要落得舉世皆敵,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沒來由的,盧子幹突然有些羨慕蔡伯喈。


    “伯喈兄真是好福氣,得此佳婿。”


    蔡伯喈爽朗大笑:“子幹兄不必如此,天下隻有一個寧宣,但卻有英才無數。


    不知你可聽說過我那外孫?”


    盧子幹點頭:“略有耳聞,傳聞揚州牧寧宣有一子,生有異象,伴有瑞獸,有古之聖君之姿。”


    “子幹兄以為傳言是真是假?”


    “莫非是真的?”


    見蔡伯喈神色,盧子幹心頭一跳,這種玄之又玄的傳說,連他這位大儒都不曾見過,隻有經典古籍中有所記載。


    瑞獸更是傳說中的存在,莫非真存在於世間?


    “子幹兄遊曆天下,或許消息阻塞,異象是真,瑞獸也是真,至於是不是聖君,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我這外孫自幼聰慧,今不過四歲,已經能夠識文斷字,鍾靈秀敏。”


    盧子幹似有所悟:“伯喈兄的意思是?”


    蔡伯喈麵色一肅:“子幹兄,師擇徒,徒擇師,論學識淵博,天下有誰能比得上你?


    故而我想請子幹兄教導我那外孫幾年,若他不成器,子幹兄可隨時離去,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盧子幹心動了,他弟子不少,卻沒有能夠繼承他衣缽的。


    寧宣本就是曠古爍今的天驕,其子恐怕也差不到哪裏去,若能教導出一位人中龍鳳,足以告慰生平。


    “不知那位小公子現在何處?”


    聽他這樣說,蔡伯喈就知道其已經意動,當下讓人去把寧平安接來。


    收徒不是小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某種意義上來說,師徒的關係比父子之間更甚。


    沒多久,寧平安騎著照夜雪麒麟來了。


    四歲多的孩童,騎在神駒背上,聽起來多少有些滑稽。


    不過盧子幹隻一眼,便已經決心收下這個徒弟,誰不讓他收,他跟誰急。


    人有靈,這是天生的,後天無法更改。


    也因此,有鍾靈敏秀這個詞匯。


    黎民蒼生,芸芸眾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靈韻,尋常人看不到,但隱約能感覺到。


    就像你看見世間九成九以上的人,並不會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但那種鍾靈敏秀的人,其一舉一動,言談舉止哪怕與別人一模一樣,你也總覺得有一萬種不同,令你終身難忘。


    而盧子幹身為大儒,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寧平安不僅鍾靈敏秀,身上還有大氣運,更有真龍護身,似乎感覺到盧子幹的窺視,那真龍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這並非真實的神獸,而是天地對大氣運者的保護,可以讓他遇難成祥,諸邪不侵。


    這樣的人,是真正的天潢貴胄,紫氣東來,貴不可言。


    現在,盧子幹已經有些相信那天生聖君的傳聞,就是當初的靈帝,也比不得現在的寧平安尊貴。


    那耀眼刺目的靈光,如同黑夜中的明燈般顯眼。


    心念間,照夜雪麒麟屈伏前身,讓寧平安能夠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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