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管他們,我們又不是造反,也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無非礙眼些,這些人總歸還是有些用處的。”


    “主公英明。”


    當日,寧宣大擺慶功宴,所有心腹除了必須在江峽鎮守的淩興霸外,都到了。


    酒過三巡,寧宣笑道:“諸位,我遠在劍閣就聽說了薛將軍一箭退萬軍的故事,接迴天子,乃潑天大功。


    諸君,隨我一起敬薛將軍一杯。”


    “末將承蒙主公厚愛,給予重望,萬死不辭!”


    “好,喝!”


    原本,薛白虁一來就成了一軍主將,軍中多有不服。


    掌兵之後,士卒逐漸被其折服,這一次玉京接迴天子之後,無人再有私議。


    左手邊最前麵一人是蔡伯喈,自從郭奉孝來後,他基本就不管揚州政務,專心治學。


    如今是揚州學宮的大祭酒,也就是校長。


    眼下揚州人才濟濟,兵多將廣,他也是欣慰不已。


    隻是天子在側,心裏頗為複雜,索性不去管,眼不見心不煩。


    此刻,王允府中,幾位大臣齊聚一堂。


    “諸公,寧揚州大擺筵席,卻為何獨獨不請我等?”


    “莫非我等看錯了人,他也是董巢之流?”


    王允抬手摸了摸胡須:“諸位莫要妄加揣測,我等不請自來,又不曾登門拜訪,他不請我們,也算是情有可原。”


    “王公說得有理。”


    “王司徒的意思是我們擇日登門拜見?”


    “人家是主,我們是客,理當如此啊。”


    “好,屆時我等與王司徒同去。”


    待眾人離去,王允默默沉思。


    “家主,揚州似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事到如今,隻有一條路走下去了。”


    “家主英明,隻可惜我王氏一族子弟不堪重用,否則未嚐不能成就霸業。”


    王允麵色一肅:“此話日後莫要再說,我王家隻可為臣,不可為君。


    若寧宣心存炎漢,我等同心同德,王氏一族依舊是朝廷臂膀。


    若他有其他心思,老夫觀他是個念舊感恩的,王家助他一臂之力,必有迴報。”


    這也是他當初留下貂蟬的原因,多一條路,或許哪天就用上了。


    這一次,寧宣數萬大軍能悄無聲息的進入玉京,還能全身而退接迴天子,就是他王家出的力。


    否則西涼軍再腐朽,也不至於這般不堪。


    再者說,皇宮中還有羽林軍。


    孔德服領兵殺進皇宮,羽林軍連一點阻攔都沒有,其中明顯不對勁。


    正可謂玉京大舞台,世家百官都在演董巢呢。


    “傳我令,讓族中子弟都去揚州學宮,想從軍的去薛白虁麾下曆練一番。


    告訴他們,這裏是揚州,若是惹了事,老夫親自清理門戶。”


    “喏!”


    次日,寧宣一早去見劉協。


    眼下連皇宮都沒有,不必顧忌那麽多禮數。


    劉協現在也才九歲,與當初繼承皇位時的劉辯一般大。


    當年董巢入京時,劉協曾直麵西涼軍之威,數年過去,在董巢的有意“培養”下,算是養廢了大半。


    “臣揚州牧寧宣,拜見天子。”


    寧宣拱手拜見。


    炎漢不興跪拜之禮,除了覲見、祭祀、登基等等重大莊嚴之時,才會行跪拜。


    當然,為了求得恩寵,也有卑躬屈膝的。


    寧宣來見天子,算是覲見,隻是沒有那麽嚴肅莊重。


    按理說,應行跪拜之禮才對。


    果然,見寧宣隻行拱手禮,一明顯十分年輕的小太監開口訓斥:“諸侯覲見天子,該行跪拜之禮,揚州牧為何不跪?”


    此話一出,殿內氣氛陡然大變。


    門口孔德服手按長劍,隻需寧宣一聲令下,就可拔劍而起。


    劉協眨了眨眼睛,表示不解。


    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這些都是深知權臣厲害的,生怕自己受到牽連。


    “陛下,揚州牧忠心可鑒,天日可表,此人心腸歹毒,包藏禍心。


    來人,把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拉出去,杖斃。”


    說話的是天子身邊的老宦官,說完,誠惶誠恐的跪下:“寧大人,您看這樣可好?”


    要不說是人老成精,要是之前,他或許會讚同小太監的話,甚至未嚐沒有他的暗中授意。


    目的嘛,僅僅是為了試探寧宣的心思。


    但寧宣見天子而不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寧宣走過去將他扶起,溫聲道:“內侍不必如此惶恐,天子尚幼,若是有小人作祟,必成大害。


    也罷,德服。”


    “主公!”


    “將此人帶下去,賞他兩軍棍吧。”


    “喏。”


    “帶走!”


    皇宮來的,還不明白兩軍棍的意思,老宦官滿心疑惑,怎麽看寧宣都不像是心慈手軟之輩啊?


    “多謝大人饒命。”


    小太監磕頭感謝。


    寧宣揮手,讓甲士把人拉出去。


    道謝的話還是等活下來再說吧,兩軍棍下去,皮糙肉厚的甲士都受不住,何況一小太監。


    處理完礙事的人,天子還猶在夢中。


    “天子,咱們能從董賊手中逃脫,多虧了寧大人,理應封賞才是。”


    “哦,寧愛卿要何職位?”


    一說封賞,小皇帝就有經驗了。


    “勤王保駕乃臣子本分,不敢討要封賞。”


    “啊?”


    天子懵了,這不對吧?


    以前董巢都是直接說要什麽官職,要什麽封賞,他金口一開,玉璽一蓋,那是相當熟練了。


    無奈,寧宣不跟著劇本走,天子隻能看向老宦官。


    老宦官冷汗直冒,這種事哪裏是他一個閹人敢開口的。


    好在反應極快,建議道:“陛下,不如請王司徒商議。”


    “好吧。”


    寧宣當初也是知道劉協素有聰慧的,這被董巢都快養成傻子了。


    沒待多久,寧宣告退。


    老宦官親自送他離去,路過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瞳孔瞬間一縮,頭更低許多。


    最後,經過王允的建議,天子下詔晉升寧宣為大將軍,賜三件套: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


    揚州其他文武也一並封賞,加官晉爵,封妻蔭子。


    這一波下來,揚州凝聚力都提升了不少。


    但寧宣善啊,自己這邊加官晉爵,倒是高興,可天下其他諸侯卻眼睜睜看著,讓他實在是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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