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趙業此時正好也在主殿之內,由於是在皇後的寢宮緣故,所以連貼身的親衛也都沒有跟在身邊。


    而雲妃闖入的時候,殿外的親衛們雖有所察覺,但是麵對一名後妃,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位雖是出身草原,但最近十年內在宮中一向謹小慎微的後妃會帶刀入殿。


    太子一見雲妃手中的腰刀,頓時大驚。急忙上前數步,護在皇後身前,口中喝道:“來人,保護皇後。”殿外匆匆奔出數名貼身親衛來。


    “退下,不得對雲妃無禮。”皇後魏淩煙卻是上前一步,與太子並肩而立。對著匆匆奔入的太子親衛喝道。幾名親衛,見皇後態度堅決,隻得停步,但也沒有立即退出。而是用眼睛詢問著和皇後並立的太子。


    在得到太子的點頭示意之後,便有緩緩退出了正殿。


    “雲妃今日先是店外喧嘩,現在又帶刀闖如本宮的寢宮,難道真的以為一個烏雲部就可以讓你如此無視朝廷法度了嗎?”魏淩煙一雙眼睛直視著臉色變換不已的雲妃,口中的話卻是嚴厲無比。


    “哼,朝廷法度在皇後眼裏又算的了什麽?臣妾今天隻想問一句,蜀王與太子都是陛下血脈,皇後為何不顧念陛下與蜀王的父子親情,而對我母子苛刻至此?”


    雲妃後退了一步將手中奪來的軍刀隨手一丟,然後麵向皇後,迎著對方逼視的眼神,咬牙問道。


    “哦?雲妃何出此言?本宮何時苛待過蜀王?”魏淩煙臉露輕笑,目光卻是沒有絲毫示弱的反問道。


    “本朝自立國以來,何曾有過就藩的王爺?為何獨獨蜀王,如今被流放蜀地?難道這還算不得苛待麽?”雲妃臉上怒容更盛,幾乎時嘶吼著吼了出來。


    “大膽雲妃,本朝自古就有後宮不得幹政的鐵律。你今日竟然在本宮麵前如此汙蔑母後,到底是何居心?


    況且蜀王就藩乃是朝廷的決議,是內閣諸位大人深思熟慮後提出的穩固蜀中的方略。蜀王身為皇子,替朝廷和父皇分憂乃是分內之事。


    至於皇子就藩,本朝確實是沒有過先例,但是自此處蜀王就藩之後,不就有了先例了嗎!


    此等朝廷大事,也是你一個後宮之人可以隨意置喙評判的嗎?”站在一邊的太子,眼神冷冽。聽聞雲妃語氣極為不善,話中又隱隱有深意之後,終於還是出口斥責道。


    “太子所言極是,雲妃你可曾聽的清楚?蜀王就藩,乃是朝廷決議,就算是你有什麽怨言,該去的也應該是內閣門前。


    本宮今日不想壞了心情,你若就此退下,迴宮閉門思過,本宮可以不計較你今日闖宮之罪。”


    皇後魏淩煙聽到太子所言,微微點頭,然後對氣白了臉頰的雲妃冷聲笑道。


    “哈哈哈,說的到是冠冕堂皇,什麽內閣深思熟慮,什麽穩固蜀中的方略!還不是你魏家一個臉色的事情嗎?內閣自從孟閣老辭官以後,那裏還有什麽風骨?


    可笑當年瓊州開科的第一科俊才,如今入了內閣的狀元,榜眼,探花,三位一時被朝野讚譽有加的俊才,不過是奴顏媚骨,善於察言觀色的奴才而已。當真是辱沒了俊才之名!”


    雲妃眼光逼視著眼前的一對母子,突然張口狂笑起來。笑聲之中,似乎帶有無盡的悲鳴。


    “出身蠻夷部落,果然改不了狂悖野蠻之氣,既然如此,就休怪本宮要執行宮規了。‘來人’!”皇後魏淩煙厲聲喝道。


    “末將在!”仁明殿守衛禁衛軍都指揮使朗聲應命。親自大步跨進殿內。


    “將這等藐視朝廷法度,汙蔑朝廷重臣之人速速拿下,暫囚於寢宮!


    自今日起,雲妃宮中各級宮女女官一應使喚下人,一律撤換。一應供應縮減六成,禁衛加派兩倍兵力值守,等陛下迴宮後再行發落。”皇後魏淩煙聲色俱厲的吩咐道。


    “遵命!”進殿的都指揮使一揮手,身後迅速又衝進來數名手執長槍的禁衛,寒氣森森的槍頭圍住一臉震驚的雲妃。


    “還請請雲妃娘娘移步,免得末將麾下這些粗人傷了娘娘。”都指揮使上前,麵對雲妃,口氣頗為不善。


    ......


    灞橋橋頭長亭外的豪華馬車,停到晌午也沒有出發的意思。負責護衛的一名禁衛軍都指揮使,已經在外圍詢問過數迴。顯然是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但是攝於蜀王的身份,未經允許,倒也未敢直闖到皇子座前。


    直到一名老人匆匆茫茫自長安城內奔出,通過了數層盤問之後進入了長亭之中。


    然後不到小半個時辰,馬車裏才傳出了繼續趕路的命令。


    豪華馬車內的蜀王一張臉色已經被怒氣漲的慘白。拳頭緊緊攥起,直攥的指節發白。


    “殿下息怒,皇後縱然專橫,對母妃定然也不敢隨意處置。不過是暫時幽禁宮中,等陛下迴朝後,定然迴給母妃自由。”車廂內的嬌美婦人柔聲勸導。


    一雙小手不停的揉著蜀王緊緊攥著的,氣血流通已經不暢的手。


    “本王不過是想等一等母妃,或許會派人前來傳些沒有說完的叮囑。不想卻等來這等消息。皇後太子,當真是欺我母子太甚!


    也不知傳給父皇的消息,送到了哪裏!此一去千裏相隔,隻怕......”蜀王緩緩轉身,鬆開了緊攥著的拳頭,雙手撫著掌中一雙柔若無骨的雙手,語氣頹然鬆懈了下來。


    “看看這些太子哥哥賜下的馬車和行裝,還有五百騎禁衛軍的護送,當真是兄弟情深啊!”


    車隊緩緩上路,在灞河春暖水漲的嘩啦聲響裏,碾過寬闊的橋麵,轉向了筆直平坦的官道。


    長安城外,踏青的達官貴人們,遠遠的望著這支規模龐大的車隊,竊竊私語聲不斷。


    大雍開國以來,第一位就藩的皇子離京,竟然沒有一名官員相送!


    這樣詭異的畫麵在此後的大雍將近兩百年的皇權轉換裏,不斷的在朝廷中樞的官員們的腦海裏閃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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