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欽一行使團,在拉攏住了大理使臣之後,便放開馬蹄,一路向東疾行。


    長安距離潼關兩百餘裏的路程,來時走了二十餘日,返程時,卻不過隻用了一日!


    有年事已高的那欽親身示範,麾下三十騎軍中精銳,日行兩百裏,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乘夜色過潼關之後,距離來時的風陵渡口,就不算遠了。


    雖然是一路疾行,但是到達渡口南岸的時候也已經是暮色深沉了。


    “丞相大人,天色已晚,前出打探渡口消息的探馬尚未返迴。不過按照經驗看,隻怕渡口的船隻已經不肯下河了。不如今夜就在南岸宿營。”海日古望著一片黝黑的河麵,有些猶豫的問道。


    “將軍可曾感覺到身後有些異樣?老夫自京兆驛出發時便有些心神不寧。為防止意外,還是盡早過河為好。隻要過了河,就算是自己的地界了。安全也才能有保證。”


    那欽一臉倦容,隻有一雙眼睛裏精光四射。迴頭看了看身後,暮色裏,數十騎騎士巋然不動。


    隻有戰馬因為高速奔馳之後,忍不住噴出的鼻息,蒸騰出一團團白色的熱氣。初春的風陵渡口的黃昏,陰冷的風直往懷裏鑽!


    “異樣?”海日古有些疑惑的又望了望河麵,映入眼睛裏的隻有漆黑一片的茫茫水麵和唿嘯的冷風。


    不待這位軍中廝混了數十年的老將再次開口,靠近風陵渡方向的官道上響起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眾人定睛看時,卻是遠遠的奔來了兩騎。


    海日古親自驅馬上前迎住了來騎,不過片刻之後,三騎緩緩驅馬返迴。


    兩名剛剛歸隊的探馬沉默的歸在了隊尾。海日古在那欽的馬前停住了坐騎,小聲的迴道:“探馬剛剛迴來,前方風陵渡傳迴的消息,未時之後,渡口就隻安排投宿,不放船隻下河了。”


    “紮那接應的騎兵可有消息傳來?”那欽聞言,也明白今夜怕是不能強行過河了。但是心中的不安似乎越來越強烈,怕是隻有到了河北,匯合了前來接應的一千鐵騎,自己才能安心了。


    “昨日便已經到了河北,等在風陵渡口以北五十裏處。”海日古重複了一遍,昨日就已經匯報過的情況後,忍不住的又開口道:“丞相似乎有些擔心身後?


    末將倒是不擔心南朝如今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派人前來為難丞相。”


    “罷了,既然渡口已經關閉,那就尋個背風處宿營。明日五更拔營過河!”那欽微微搖了搖了頭,似乎想將腦子裏的那些擔憂全部甩出去一般。口中隻是隨意的吩咐了一聲。


    對於身邊這位負責自己此行安全的老將的自信,全然沒有聽在耳中。


    “準備宿營!”海日古一聲令下,剛剛歸隊的兩騎,當即率先驅馬衝下了官道。帶著眾人行了不到數裏,便尋到了一處背靠一片樹林,麵朝官道的空地。


    麵積雖不算大,但是供數十騎宿營,卻是綽綽有餘了。


    數頂軍帳,將丞相那欽的軍帳夾在了正中。


    當幾從篝火升起來的時候,不過才過去一炷香的時間。


    在四麵各留下了兩人警戒外,其餘涼卒伺候好了戰馬之後,便圍在了篝火邊,開始炙烤隨身攜帶的幹糧,準備填飽空了一天的肚子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五更時分,三十一騎便早早收拾停當,跨上戰馬之後,直奔數裏外的渡口。


    負責鬆涼使過河的大雍水軍的戰船,早已經等候在了河邊的碼頭上。


    ......


    一杆裹了葛布的長槍背在身後,雖說如今的大雍對於民間私藏兵器,管控的不是十分的嚴苛。但是如此招搖的背著一杆長槍,招搖過市,還是吸引了不少官道上行人的目光。


    孫晏安自從月夜不辭而別之後,就取道長安城東的官道,十數日之前,便過了潼關。麵對滾滾黃河,也沒有停下腳步。


    那欽等人登上北岸時,天色不過剛微微放亮。一行人登上碼頭後,便馬不停蹄的一路北去。


    行不過數裏,在幾不可辨識的荒廢的官道上,一道挺拔的身影,猛然擋住了在前方探路的兩騎涼卒的馬前。


    涼騎探馬絲毫沒有停頓的雙雙發力驅馬。距離不過數十步的時候,馬背上的涼卒同時舉起了兩張弓弦拉成滿月狀的騎弓。


    兩枚長箭,在晨光的冷冽中,冰寒而至。


    箭簇撕裂空氣發出的尖嘯聲甚至驚動了身後不遠的大隊人馬!


    那擋路的身影沒有多餘的動作,不過是猛然拔出背在身後的那杆裹了數層葛布的長槍。腳下一個滑步的同時雙手持槍猛然砸向急速射來的長箭。


    兩枚急速而至的長箭,盡然齊齊被砸中了箭尾,翻滾著落進了草叢中。


    涼卒原本十拿九穩的兩支箭矢被輕易的化解之後,那道挺拔且明顯年輕的身影沒有等在原地守株待兔,而是腳下不停,急速的迎向了兩匹奔馳而來的駿馬。


    涼卒猛然見到幾乎是必殺的兩枚長箭落空之後,心中頓時大感意外。但也沒有多想,胯下戰馬速度絲毫不減,腰間彎刀早已經擎在了手中。


    但是前衝了不過數十步,口中的怪叫聲尚未發出,便覺得胸膛間冰涼一片。


    兩柄彎刀何一杆長槍迎麵衝過之後,兩名涼卒低頭看時,隻見胸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中,噴射出大片鮮紅滾燙的液體。


    而那道年輕身影手中長槍的槍身上裹著的葛布甚至還沒有掀開。


    探路的涼騎雖然已經倒下,但是騎弓射出的響箭,還是起到了示警的作用。跟在身後不過兩裏左右的那欽,海日古等人,收到響箭報訊之後,連忙驅馬上前。


    片刻之後,映入眼簾的不過是兩句硬邦邦的屍體,和一名慢條斯理的解著帶血葛布的年輕人。


    “前方何人?”海日古遠遠的看了一眼兩具倒在路邊的屍體上的傷口,眼神微縮。片刻之後收迴目光,直視擋路之人,隻見年輕人手中漸漸露出真容長槍上,煞氣濃重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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